《二次生命》幽己

48、第 48 章

　　失去联络的不光是B区，还有地球派出去的二十三个探测飞船。
　　环绕地球飞行的各国空间站开启了危险警告模式。

　　半个月后，地球成立了联合政府，以应对未来星的一切情况。各国空间站完成第一轮对接，开启了技术无壁垒时代。

　　两个月后，中国的B区实验室完成超规模扩建，各国科学家们齐聚在此，开始大实验。

　　三个月后，硁山基地完成第一轮地球防护罩预设程序。

　　四个月后，联合政府设立内太阳系九个监测空间站。

　　五个月后，用于发射监测空间站的九个发射基地调制完成，三百二十八位来自全球各地的宇航员宣誓完毕。九个监测空间站发射成功。

　　在这段时间里，中国从适龄青年里选拔出三十万备用宇航员，开始了封闭式高强度训练，负责训练的教练是沈烨曾经的教官。

　　从训练基地离开，沈烨想去首饰店看一看。
　　在这段时间里，商场变得火热起来。人们无法预知会发生什么，逐渐地浮躁起来，消费似乎成了当下大家最热爱的事。

　　沈烨不太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便回家，问母亲奚黛绯借了一个。他要了一个带钻的，听说女生都喜欢钻戒。

　　不过奚黛绯却拿出了一套首饰，包括项链，耳坠，手链，胸针和头饰。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戒指。

　　奚黛绯笑道：“这本来就是我预备给儿媳妇的。”其实她给沈铎也准备了一套，但后来没能送出去，索性就都给了沈烨，“这套本来是给你哥哥预备的。”

　　沈烨看着两套首饰，“没有戒指？”
　　奚黛绯瞪着儿子，“戒指是丈夫准备的。”
　　“哪里有功夫去买，你不是有很多戒指吗？给我挑个钻最大的。”沈烨很不讲究地说，“反正她也不在乎。”

　　奚黛绯不同意，但终究拗不过儿子，给他拿了一个自己不怎么戴的红钻石戒指。

　　沈烨拿着戒指，看着自家院子里的花不错，又揪了几朵花枝，拢一拢也就算是一束鲜花了。
　　他开着车离开。
　　奚黛绯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开始替自己的准儿媳感到委屈。

　　此时的颜赟，正在围观宁胜捷家的小宝宝，一脸慈祥的姨母笑。
　　是一对双胞胎，因为长得太大了，在医生的提议下，提前一个月生了下来。
　　两个都是女孩。

　　陈荟芸也在，她看着宁胜捷如今的幸福模样，满眼羡慕。
　　当然，她现在看颜赟，也是羡慕。

　　自从《刺客》上映，一把手换人后，颜赟心态放松得很，每天都在等死。

　　那天她在沈烨怀里睡醒之后，杨老博士给她拿出差不多两年半的药量，告诉颜赟：“这个药是从嗜血厄身体里提取出来的，只有这么点，你吃完就没了。到时候你的病能不能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那也是她第一次在屏幕里看到自己的身体异常点。
　　在距离她心脏半个手掌大的位置，有一个类似肿瘤的东西，其实里面都是血液，周围的组织在相互吞噬，像是两军对垒，彼此各有来回。

　　杨老博士说：“丫头，这剩下的日子里，你该吃吃，该睡睡，好好享受生活，感受生活的乐趣。”

　　于是颜赟每天都吃三分熟的牛排，百吃不腻。
　　前段时间，她还成了热心市民，接受了新市长颁发的见义勇为荣誉勋章。

　　这段时间，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消磨时光，于是一边参加自费宇航员训练，一边直播，给全球人民普及太阳系的历史，中间夹带对从古至今各个天文学家的成就分析以及私人吐槽。
　　她愣是把枯燥无味的知识讲得旁趣横生。

　　鉴于她是《刺客》的女主，也算是在娱乐圈里混迹过的，于是很快就被捧为娱乐圈里的第一学霸。

　　没看过她直播的人对演员的知识储备都是没放在心上的，但是看过一次直播后，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博古通今的人。
　　连成博都自叹弗如，不知道她这强大的只是储备量是怎么练就出来的。

　　自从直播后，颜赟家里的两只猫也就成了娱乐圈大名人。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颜赟回到家直播的时候，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家的阿妹怀孕了。”
　　经过鉴定，把阿妹肚子搞大的正是百岁。

　　养了这么多年，颜赟一直以为阿妹没有怀孕是因为这只猫不会发情。
　　她也闹不明白，素来高冷的阿妹怎么就顺从了百岁。

　　这时，有人提问颜赟：“赟赟姐，地球真的要被外星人袭击了吗？那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我现在感觉大家都离不开娱乐，一抬起头，就感觉太阳要掉下。只有不用动脑子的娱乐活动才能让我减压。”

　　这个问题，颜赟还真的没办法回答。
　　未来星失踪了，大家怎么都找不到它。

　　颜赟思考片刻后，说：“生命的诞生是复杂的，条件也十分苛刻，纵观人类千年的文明史，无不写着适者生存。外星人来到地球，也需要适应我们地球的气候。”她对着屏幕眨了眨眼，“所以，像平时的我们一样，努力开心地活着。”

　　回答完提问者，系统提示她有客人到访。
　　颜赟关掉直播系统，起身给沈烨开门，“不是恢复了你的入门权限，为什么还要按门铃。”

　　她打开门，却发现沈烨跪在地上。她张大嘴巴：“你干嘛？”
　　沈烨把手里的花塞进颜赟怀里，道：“求婚。”说着，他掏出从母亲那里要来的钻戒。
　　“对我？”颜赟指着自己的鼻子。
　　沈烨道：“难道我还会向你家猫求婚吗？”
　　刚说完这句话，大着肚子的阿妹就坐在了颜赟旁边。

　　颜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沈烨轻咳一声，“严肃点，我认真的。”

　　“啊？”颜赟抿唇，“沈烨，虽然我们现在关系这么好了，但是你为什么想不开？”
　　沈烨：“……”
　　“鳏夫不好当的。”
　　“……我乐意。”沈烨站起来，拿起她的手，直接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

　　戒指稍微有点大了，沈烨摸了摸她另一根手指后，重新戴在她中指上，“婚礼你想选下个月的哪一天？”

　　颜赟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沈烨。

　　“十二号？刚好是中秋节。”沈烨提议，“天气预报显示，那天阳光明媚，宜婚嫁。”

　　颜赟垂下头，“如果我……”

　　沈烨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搂着她的腰，挑起她的下巴，堵住了她欲语还休的双唇。

　　颜赟被他亲吻得差点窒息。

　　沈烨松开她，问：“几号？”
　　“十二？”颜赟深呼吸，“能一切从简吗？”
　　“没问题。”沈烨抱着她进屋，关上门窗。

　　“颜赟，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哪个？”颜赟微笑，细数了自己问过他的每一个问题，同时附带上他的回答。

　　沈烨听完，愣了两秒没说话。

　　“你还没说是哪一个？”
　　沈烨道：“也没什么。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他想，自己差点忘了，这人的记忆力超强，唉，浪漫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他想，自己还是说点颜赟感兴趣的吧，“防护罩的程序和光材料发射器已经弄好了。程序预设大概是沿着月球轨迹外切的一圈。全球共有三千九百多个基站，已经全部完成。你想去最大的那个看看吗？”

　　“废话，我当然想去。”颜赟一脸自豪，“毕竟是我写的框架运行程序。”

　　沈烨刮了下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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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大的基站位于靖区，以曾经的临海福利院旧址为中心点，向外延伸一百公里。

　　颜赟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忍不住对沈烨讲起自己小时候趣事和遗憾。
　　她告诉沈烨：“我总觉得，如果不是我，明姐姐也不会死。”

　　沈烨却不敢告诉她，余域原本只是拿你当试验品。

　　车子沿着基站的道路开了进去。

　　超大的环形大厅，离子驱动器，忙碌的工作人员，一切都预示着，防护罩的启动即将开始。

　　整个程序预检三次，空间站监督设施运行正常。
　　全球联网开始倒计时。
　　启动需要半个小时。
　　能源开始供应给防护罩基站。
　　系统显示，防护罩启动中。

　　全球的民用设施开始为期半小时的停电。

　　最后十秒的时间里，颜赟摈住呼吸，跟着倒计时一起在心底默念。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防护罩已生效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一……
　　百分之三十五……
　　百分之六十……
　　百分之九十……

　　防护罩停在了百分之九十的生效处。

　　开始紧急的复刻校验。

　　预警：阿尔卑斯山区域遭遇光量子干扰。

　　颜赟跑过去查看。

　　一道久违但熟悉的白光出现在阿尔卑斯山上空。
　　山脉的一个山峰被割断。

　　预警结束。
　　防护罩生效中……
　　防护罩生效百分之百。

　　众人欢呼起来！

　　颜赟却蹙紧眉头。

　　沈烨悄声问她：“怎么了，老婆？”

　　颜赟道：“防护罩启用就是为了预警白光和抵御类似白光类的武器，但是刚才的白光却能阻止防护罩的启动。我有些担心。”

　　最担心的，还是未来星的不确定和未知。

　　就在这时，B区终于搜索到了未来星。
　　未来星正在吞噬海王星。
　　随着吞噬的进行，未来星也越来越亮。

　　从卫星云图上看，未来星就像是一个张开大口的圆盘，缓慢地吸吮着海王星的大气层。

　　于此同时，一个有十分之一月球大的类似飞船一样的东西从火星“逃逸”，轨迹猜测是冲地球而来。

　　接连三天，联合政府都在开会。
　　颜赟停了三天的直播，作为B区和硁山的代表，参加了这次的会议。

　　这段时间，国内也举行了数次回忆，包括全国的资源分配，地下城的建设时间计划。
　　等忙完这段时间，沈烨突然发现，颜赟失踪了。

　　经过问询后他得知，颜赟竟然报名了先驱者计划。

　　所谓的先驱者计划，就是太空跃迁实验。
　　地球的预期情况无法媲美真正的天空，为了应对一切可能情况，联合政府在成立之初就制定了实验计划，开始招募先驱者。

　　跃迁实验有巨大的风险，所谓的先驱者，一旦实验失败，百分之九十会在跃迁实验过程中被扭曲的空间撕扯成为可怕的碎粒子。那种情况下，人的组成不再属于生物学，而是元素，粒子，中子……连尘埃都不算。

　　面对可怕的未来星，再大的风险也必须要去尝试。
　　今天正是火箭发送的日期。

　　沈烨疯了一般地开着车往基地赶。
　　他知道这是个一定会死人的项目，也知道这个项目一定要开展。

　　可是那些人里，不应该有颜赟。

　　因为基地的规定，他只能开车前行，不能采用飞行模式，车子的速递设置了上限，再快他都得且飞行模式才可以。

　　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负载一百二十名先驱者的飞行器刺破大气层，跃入太空后，分解为十二个飞行器。

　　颜赟所在的实验飞行器编号为第九。
　　她的胸牌号为120。

　　九号飞行器上的五个人里，有一个颜赟的熟人，大胡子麦克森。
　　现在他已经没了胡子，刮掉胡子的麦克森，竟然还挺帅。

　　当大家取下头盔，彼此自我介绍的时候，身为飞行器安全员的麦克森震惊地问：“天啊，颜赟，沈烨怎么可能放你来？”

　　颜赟低头，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她之所以来，是因为发现了一个巨大漏洞，而她想修复这个漏洞。

　　她想，沈烨应该已经收到了她定时发送的拿着请罪视频了吧。

　　沈烨已经看完了视频。
　　视频的开始，颜赟嘻嘻哈哈地说自己不能让这个任务失败，而能记住所有操作规范，所有程序代码，包括所有运算规则的，全世界也就她一个人了。她请求沈烨照顾好自己家的两只猫。

　　视频的最后，颜赟给沈烨鞠躬，“抱歉啊沈烨，我、我、我不能准时嫁给你了。”
　　她直起身时，眼里有泪光。

　　她说：“其实，我也喜欢你的。”

　　沈烨来到颜赟家，看着花瓶里枯萎的鲜花，陷入沉默。

　　许久，他呢喃了一句：“你个骗子，想逃婚。”
　　他不同意。

　　而此刻的第九号飞行器里，大家看着多出来的一只猫，陷入了沉思。

　　颜赟表示：“我都没注意到它钻进来的。”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放下百岁。

　　万幸的是太空服质量很好，可以容得下一只猫在它身体里，在脱离地心的时候，太空服有很强的保护能力。
　　这次新升级的太空服，甚至可以抵御白光的能量冲击。

　　麦克森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一位和颜赟同龄的东北小伙子问：“这地方容是容得下它的，可关键是，咱们没想着带猫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