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羽翼》风与神舞

2、第一章

　　“唔••••啊••••”风猛地睁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掀开薄被下了床，倒了杯水喝。握住杯子，转过头看着被风吹开的窗外的月光。白色的纱帘被微风吹起，月光洒进窗内，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像是这之中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似的。不自觉的后退，待到靠到墙再也无路可退时，颓然坐到地上。杯子落地，碎成一片片的，水淌了一地。脚浸在水中，却好像是不知道一般，只是用手紧紧揽住膝盖，把脸深深的埋在□□。
　　“快要结束了吧，这种折磨•••••••”原本清澈的声音有些喑哑的低喃着。
　　清晨到来之后，风也恢复正常了。看着镜子中憔悴的自己——漆黑的长发乱糟糟的、原本明亮的眼睛已有些灰蒙蒙的，勉强扯了扯嘴角给镜中的自己一个笑容，胡乱的洗了把脸后就离开了房间。
　　他在没有在水照房中看见他后就来到了练功房，果然水照正在对着一个打沙袋练功。看着水照认真的模样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至少在天堂这么多年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还有水照这样一个孩子。今天是水照第一次当上天使吧，该送他个什么样的礼物呢？风暂时忘记了昨夜的梦境开始把心思都集中在水照身上。可是显然他做不到，思绪依然围着西——天堂的创造者转。
　　当年哥哥李沐雨死后，陈西就消失了，一走十年毫无音讯，风曾经伤心过、绝望过，但最后他都忍下来了。陈西的离去让他再也无法否认他爱着陈西这个事实，他暗暗发誓如果能够再一次的遇见陈西，他一定会告诉他：是的，你说的没错，我爱你。
　　可是，他退却了，在陈西十年之后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却害怕了，不敢说出来，怕一说出来就会连他的面也见不到了。辛辛苦苦做好的心理建设在陈西一句：我想他后彻底崩溃。咬着下唇，不让眼泪夺眶而出，笑着跟陈西开玩笑：听到你这句话，哥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生了吧。
　　知道陈西组建了一个专门接受别人委托帮别人杀人的组织后，风先是惊讶后是决绝。不顾陈西的反对，固执的要加入组织，经过了非人的训练和考验后，风终于如愿以偿地进入了陈西的组织——天堂。就这样吧，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就这样算了吧。
　　只是看着他•••••风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当初是这样的幼稚啊。现在的心情已经不可能再是只是看着他了啊，已经到了西能容忍自己感情的极限了吧。抬起头，眨眨眼把眼中泛起的不明液体都眨回去。端起一脸的灿烂快步迈进练功房，不能再想了啊，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练功房中的少年在用一记漂亮的左勾拳把沙袋打破后，停了下来。仰起脖子，猛灌下大口大口冰水，额上细密的汗珠沿着少年稚嫩的曲线流过脸颊、脖子最后消失在白色的棉质练功服里。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风，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晨曦的光通过汗珠的折射放出五彩的颜色，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样如梦如幻。看进了风的眼中却是别样的惊心动魄，曾几时他也看过刚打完球而满脸汗水的西这样灿烂的笑，只是那笑是给哥哥的，西从来都没有对他这样笑过，西对他的笑总是温和而又疏远的。
　　微微晃了晃脑袋，风也对水照笑了笑。站在他对面的少年见到他的笑似乎更加开心了，几乎是跑着的扑进了风的怀里。风抚着少年柔软的发温柔的和他说着话：“恭喜你了，水照。以后你就是天堂正式的一员了，欢迎你的加入！”
　　少年闻言又抱紧了风，把头埋进他的怀中，无声的向他撒娇。风宠溺的看着向他撒娇的水照微笑，真是个孩子呢。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练功房对面的西的办公室里，西正看着亲密相拥的两人，眉极不可见的皱着，力气在不断的聚集到手上，竟然捏碎的握在手中的杯子。鲜血沿着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西怔怔的看着洒在地上的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对了。”风好不容易才安抚了激动的水照，突然想到了自己来这里要对水照说的另一个事情：“水照，过几天你会有一个搭档，泪会把他带来，你见到他之后就跟他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要跟你们说。”
　　“搭档？什么搭档？‘天使’不都是单独行动吗？”慢慢静下来的水照又开始激动起来，他扯着风的袖子大声的说。
　　“啊，本来是啊。”风揉了揉耳朵才又继续对水照说：“因为最近有人出任务时受了伤，所以西才决定要让天使出任务时带着搭档的，这也是为了天堂的任务成功率和天使们的安全着想啊。”
　　受伤？最近？最近有出过任务的据他所知就只有风了啊！水照的脸驀地沉了下来，低声却很肯定的说道：“你受伤啦！”
　　“咦？”风一愣随即否认道：“没有啊。我很好啊，上次的任务很简单，我一下子就搞定了，怎么可能受伤嘛。”
　　“可、可是我听泪说，最近有出过任务的就只有你了！要是有人会受伤的话，就只能是你了。”说着说着水照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隐约带有哭腔：“我、我不想被先生拒绝了啊，每次先生总是这样，受了伤只会独自一人躲在一边默默地舔舐着自己伤口，不让人接近。可我是真的不想再这样了，我想为先生分担，不希望先生在一个人这样痛苦下去了，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要先生照顾的小孩子了。”
　　‘不想被拒绝、想要靠近’水照的话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进了风的心了。看着与自己会说一样话的水照，风再次感到了不能靠近那人内心的绝望。再次端详着面前会说要替自己分担痛苦的的少年，突然警觉少年已经长大了，已经长成一个可以担当一切的男子汉了，内心的感动慢慢浮了起来，浮到脸上幻成了真诚的笑颜。
　　“嗯。”风缓缓地说道：“只是在前几天的任务中不小心被人划了一道，只是小伤，不碍事的。呃，对不起。我只是想那是小伤不用说也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你会因此而觉得受伤，抱歉啦！以后不会了，我向你保证，不管出了什么样的事我都会跟你说的。别再担心了，好吗？”
　　“拉钩。”水照伸出小指，一脸认真地说。
　　啊？风不禁失笑出声，刚才还认为他已经长大了呢，看来，还是个孩子啊。可笑归笑他还是伸出来自己的小指和水照的钩在一起，“约定了哦，水照。”
　　应景般的阳光铺在两人的身上，仿佛在为这两人的约定而起舞。风在这一刻真的笑了，这样或许在离开以后自己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至少还有水照啊！风在心里这样自我安慰着自己。
　　当风再次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后，惊异的发现西正坐在椅子上等他。收起了惊讶，风走进屋里坐到西右面的沙发上，停了会询问道：“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西的眉微微皱了皱，说：“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大哥的吗，怎么突然改口了呢。”
　　“有什么问题吗。我这样叫？”是因为现在不叫怕以后再也叫不上了啊，风垂下眼睛在心里低喃。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不习惯。”唉，随便你叫啦，西的心里不知为何心里竟会有些暖暖的感觉，原先狂躁的脾气也因这一句西而缓和了不少。
　　“你来这是有什么事情吗？”风轻声又问了一遍。
　　西微微抬眼看着风温和的侧脸，不仅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件令他很在意是事情上：“你以后离水照远点。我不喜欢你跟他走得太近。”
　　风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西，眼里有什么异样的光芒在闪烁。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光芒黯淡了下去。强力压下心中的苦涩说：“他是我的孩子，跟他亲近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还小需要我的照顾。”
　　“收养的！他只是你收养的孩子而已！”西突然好生气，风维护水照的话让他很生气。
　　风的心微微刺痛着，是，他只是我收养的孩子，那又怎样。得不到你的爱情，难道我连亲情也不能得到吗？在心里愤愤的想，可终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说：“就算只是收养的孩子，但比起有些人他更像我的亲人，我，我也一直把他当成我自己的真正的亲人。”
　　“你••••••”西握紧拳头，刚才被水杯割伤的伤口又流出血来，很快就湿透了草草包扎的绷带，浓稠的血浸湿了袖口。空气中很快就弥漫了淡淡的血腥味。
　　敏感的风很快就嗅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猛地站起来把头转向西。锐利的眼睛仔细的扫视着西，手上殷红的血刺痛着风的眼，他身子晃得厉害，险些站不稳了。摇晃着身子跑到左边门后的卧室里去拿医药箱，又马上冲回西的身边单腿跪下，小心地捧起西的手。西皱眉低头看着为他重新包扎的风发呆，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风纤长的睫毛和线条优美的锁骨。
　　时间突然好像慢了下来，这一幕好像是定格了一般安静。低头凝视的西、认真包扎的风形成一幅和谐的画面，美得令人屏息。
　　“好了。伤的不是很深，过两天应该就可以•••••。”风把绷带打好了结，抬起头正好撞进西凝视的目光里，心漏跳了一拍。怔怔的看着西在也说不出话了。不知过了许久，西慢慢调开了视线，风眼中闪过受伤的神情，可马上又恢复了，收拾好了医药箱站起身又回到刚才做的地方。
　　西轻声咳了咳，说：“今天来我是有一个任务要你配合。”
　　“哦，是什么事情啊？”风这时已然平静下来，声音稳稳的问。
　　西危险的眯起了眼，眼中充满了杀气。有些咬牙切齿地说：“何夕！这次雇主给的任务是杀了何夕。”
　　风刚刚平静的心又开始翻腾起来，何夕！？天，为什么西突然会想要杀何夕呢。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的颤抖：“我们从不杀无辜之人，你难道忘了天堂的规矩了吗？这可是你自己设定的规矩啊。”
　　“他才是不是什么无辜之人呢！他，他就是该死。”西很激动，他没想到风会有这样的反应。何夕可是撞死李沐雨的杀人凶手的儿子啊，风这家伙难道就不想为他哥哥报仇了吗？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不仅可以为沐雨报了仇还可以赚到雇主的钱，要知道雇主可是开了高价要何夕的命啊。
　　“才不是那样的，哥哥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撞到哥哥的是他的父亲。再说了是哥哥自己不好，是他没有看到红灯才会被撞的。”风极力的劝说，想让西放弃这单任务，何夕真的很无辜的。
　　“是你哥哥自己不好闯红灯！在你眼里你哥哥的死就是他咎由自取是不是。”西气愤的质问风。
　　“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我又没那样说哥。”风无奈地说。
　　“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西不想再和风耗下去，直接了当的问。
　　“不。我不会杀一个没有罪的人。”风坚定地说。
　　“好、好，你不去，我找别人去。天堂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高手。”西佷恼自己当初为什么第一个想到和他一起的人就会是风呢。恨恨的转身走到门口时觉得自己真是窝囊，就这样被风给拒绝了真不甘心，真想好好整整他，于是他又回过头来说：“你不去是因为你喜欢我吧。”说完就后悔了，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么，怎么说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可显然这句话的效果是很显著的。风的脸因为这句话而立刻惨白起来。他的整个身子都开始在发抖，低着头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是什么意思？”
　　见风装傻明知故问，西的火气也被挑了出来，“什么意思？你不是很清楚吗？你不去不是因为你不杀无辜而是无法面对吧。你无法面对我只一心想着念着你哥，你以前可以装傻不知道，可杀何夕这事让你不得不面对你哥的死和我对你哥到现在都是依然强烈的感情。我说的对不对。”西看着风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越来越苍白，心里忽然觉得好心疼。风的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西暗暗反省着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风他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样。
　　这时风渐渐直起脊背，身子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深吸一口气说：“是，我是喜欢你，我是不想你老是想着哥。可那又怎么样，我的爱光明正大。跟你杀不杀何夕完全是两码事，请你不要弄混了。还有我爱不爱你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请你以后不要拿这件事再说事。不送。”站起来走进卧室，‘砰’的一声猛地关上门。
　　西愣在原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发呆，什么叫‘我爱不爱你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没关系’啊。风这家伙，真是的。过了会儿，西转身也要离开时突然一阵细微的抽泣声通过门缝传进他的耳朵。压抑的低泣声一声一声的撞击着他的心，好疼，生疼生疼的。西突然好后悔，自己干嘛有事没事就去招惹他。偏过头看着依然紧闭的房门，只是满心满意的后悔。
　　残缺的夕阳在西开门的那一刻扑进了他的怀中，看着绝美而凄惨的夕阳和隐隐的月牙儿，西叹了口气，这心情到底会是怎样的呢，风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情来爱着自己的呢。是否和自己对李沐雨的感情是一样的呢？自己到底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那样伤风呢。明明在沐雨临死前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风的啊。唉。再次叹了口气，西在夕阳的陪伴下默默的离开了风的地方，夕阳下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