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掖》白糖馍馍

27、对决

　　盛夏的夜晚，空气里却带着少有的凉意，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和车辆更显得清冷无比。蝉的鸣声犹如夏日里的轻吟，有家的人当它是交响曲，没家的人这轻吟声只会刺透他们的大脑，夜夜折磨…
　　玉牧把脱下的西装外套搭在肩上，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直到走到木思容小区楼下。两个小时前，玉牧为了弥补自己逃婚给黄若若带来的伤害，他主动把账户所有的钱都打给了她，对于黄若若的家庭来讲这笔钱不算多，但这是玉牧多年没日没夜的工作得来的积蓄，除了钱，他好像也没有其它能拿的出手的。当玉牧走出宴会厅大门时，愧疚、不安、苦闷的情绪环绕的同时，心里却又带着点酣畅淋漓的快感，或许今天逃婚的事儿，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叛逆的事情，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如母亲的愿。
　　过去成长的每一步，玉牧最怕看见母亲失落的表情，最怕母亲以自残威胁自己，最怕看见自己妥协后母亲放下刀具露出的微笑，但这一次玉牧做好了与他们割裂的决定，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玉牧抬头望了望，看见木思容家里窗户亮着，他想上去找她，可又怕她的新男友在她家，玉牧想到这儿突然无奈地笑了一声，就算她那个男友不在家又怎样，难道木思容会可怜他现在这个毫无所有的狼狈样子吗？正当玉牧踌躇不决时，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玉总，怎么会在这遇见你？”宋季瑄右手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出现在玉牧面前。
　　玉牧回头看到一身睡衣的宋季瑄和他一样出现在木思容家楼下时，心里变得隐隐不适。
　　“我…散步”
　　“哦，晚上11点散步，还散到思容家楼底下，真不愧是玉总啊。”
　　玉牧犀利的眼神从上往下扫视着宋季瑄，问道：“那你这个点儿在她楼底下干什么？”
　　宋季瑄嘴角微微上扬，不经意的说道：“也没干啥，就是出来买些生计用品，你不知道我们年轻人一到晚上身体就比较燥，需要发泄出来。”
　　玉牧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他向楼上瞥了一眼后，沉默了两三秒，便把手揣进裤兜，故作轻松道：“是吗，原来你们俩玩得那么保守啊？还是说，她那么怕有你的种？”
　　宋季瑄身体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手指着对方吼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小屁孩。”玉牧淡淡的说道。
　　宋季瑄一下子急了，狠狠抓住玉牧的衣领，说道：“你背叛了木思容，还在这挑衅我，看来我今天不得不教训你一顿了。”
　　说完宋季瑄朝着玉牧脸上挥了一拳，玉牧借力摔倒在地上，宋季瑄来不及多想，瞬间扑上去，用凶猛的肘击击打着他的脸部和身体，玉牧无力地躺在地上任由对方发力，宋季瑄见玉牧毫不还手，喘着气说道：
　　“你小子，果然很虚，打几下你就不行了，也不知道她看上你哪点！”
　　宋季瑄说完就起身捡起刚才扔到地上的塑料袋，准备回去时，他看到玉牧一直抬头看，便好奇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怪不得刚才不还手，tmd！”宋季瑄暗骂道。

　　此刻的宴会大厅里，黄若若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父母正向玉牧的父母“讨伐”的样子，不负责任、负心汉、不要脸…所有能形容渣男的词都说尽了，若若父亲依旧气得手指颤抖，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在今天受此等委屈。
　　“当初可是你们家主动说来求娶我们若若的，我早就说过这小子不靠谱，一点本事没有就知道啃老，也就我们能勉强接受他入赘，现在可倒好，他跑了，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不然不许走，我今天就算我这张老脸不要了，也绝对要为我女儿讨个公道！”
　　黄海平日里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却格外的恐怖，一旁站着的玉兰眼神四处游移，根本无法直视对方的眼睛，在面临若若父母气势汹汹的架势时，玉兰偷偷瞥了木建华一眼，她看见他脸色蜡黄，灰白的胡渣都冒了出来，心想木建华肯定对玉牧心灰意冷，自己多年的谋划也付诸东流，更何况这桩婚事是玉兰一直在推波助澜，现下得罪了黄若若一家，先不说两家结不成亲家，就光是木建华的生意就会受到非常大的影响，事后他们母子会不会一起被木建华抛弃呢。此刻玉兰的脸色愈发惨白，眼前的画面逐渐失去了颜色。
　　“哐当”一声，玉兰的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后仰去，摔倒在地上。
　　终于…喧嚣被隔绝。

　　木思容双手抱胸，站立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因为大姨妈的突然到访，宋季瑄去帮她买卫生巾，过去一个小时了都没回来，本想在楼下看看他回来了吗，却无意间看到他和玉牧就站在楼底下，但没一会儿两人就打了起来，不，准确的说是宋季瑄一直在痛揍玉牧。
　　木思容见他们停手了，都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于是拿起了手机。
　　“把他扶上来吧。”
　　“什么？”宋季瑄接起木思容的电话，听到的就只有这一句话，他转向玉牧，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非常后悔自己刚才揍他揍轻了。
　　“她是不是说让你把我送上去？”玉牧一脸得意的表情，仿佛刚才被摁在地上暴揍的是宋季瑄。
　　“真是个老狐狸。”宋季瑄一脸不情愿地把玉牧从地上薅起来。
　　玉牧站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的时候又单手拍了拍宋季瑄的肩膀，说道：“我还得感谢你呢，不然我怎么见得到她？”
　　“你！”宋季瑄紧紧地咬着牙关，后悔自己中了他的套，他加快了步伐跟在玉牧身后，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要在思容面前耍什么花招。

　　听见门口有响动，木思容跑过去，看到了眼眶红肿、嘴角带有血丝的玉牧。木思容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见他说道：
　　“我没事。”
　　木思容望向玉牧单薄而锋利的眼睛，就像一块晶莹剔透易碎又坚韧的玉，身上独有的清冷易碎感扑面而来。
　　“不疼吗，看你嘴角还在流血。”木思容用手指了指玉牧的嘴。
　　“还好，擦点药就行。”
　　站在玉牧后面的宋季瑄受不了玉牧故作可怜的样子，走上前故意把他挤在一边，从门口进去了。
　　“我根本就没使劲打，装什么啊？”
　　木思容听见宋季瑄的话转身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他？”
　　宋季瑄放下手中的水杯，委屈的说道：“那是因为他说你害怕有我的…”
　　“有你的什么？”木思容问道。
　　思索了几秒，宋季瑄把那个词咽了进去。他想，说出来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于是便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蔫的说道：
　　“好吧，是因为我看他不顺眼。”
　　“就因为这你就打他？”
　　“对。”
　　“就算你年纪小，你也成年了吧，更何况你现在还是个公众人物，这要是被人拍了发网上你要怎么办呢？”
　　宋季瑄心虚的说道：“我…当时没考虑。”
　　自己被揍，木思容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这个受伤的人身上，反倒是在担心揍人的被偷拍。玉牧眉头紧锁，径直走过来，试图把木思容的注意力扯回来。
　　“家里有止血药吗？我刚才用纸巾擦了好几次，但嘴角的血好像止不住，一直在流。”
　　木思容赶紧把家里的药箱拿过来，用酒精消毒后，她拿出干净的纱布按压在了玉牧的出血处。
　　“得按个两三分钟，你忍着点。”
　　“好，但我嗓子现在有点干，有热水吗？”
　　木思容听完作势要起来给他烧水，只见玉牧一把将木思容拉了回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在给我按着伤口呢？”
　　木思容反应过来：“是啊，一着急我给忘了。”
　　说罢就转头对宋季瑄说道：
　　“你能不能去厨房烧个水？”
　　看到宋季瑄一脸吃惊的表情，又说道：“你看我现在给他处理伤口，归根到底是因为谁啊？”
　　“好好好，都是因为我。”
　　看见宋季瑄走进了厨房，玉牧看向木思容的眼神变得更加晦暗，距离也在一点点逼近。
　　“你干嘛？”
　　木思容发现玉牧越来越靠近自己，还抓住了她按压他嘴角的手。
　　“我跟黄若若解除婚约了。”
　　“我知道啊，不还是我鼓捣的吗？”
　　“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太懦弱了，是我反抗太晚了，伤了你的心。”
　　“所以呢，这就是你大半夜来找揍的理由？”
　　玉牧支支吾吾的说道：“你知道了？”
　　“我了解他，你肯定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不然他不会打你的，而且…我也更了解你，你的性格怎么能容忍别人一直打你却不还手呢？”
　　“那你说我的目的达到了吗？”玉牧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木思容。
　　“我不知道你什么目的？”木思容说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玉牧说完便一手握住木思容的后脖，紧紧地拢向自己，深深吻下去，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融入这个吻中。

　　杯子从手中滑落，清脆的破碎声在热辣的空气中爆破。
　　“你们就一定要当着我的面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