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灵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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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灵襄工作室是玉石雕刻大师魏灵襄在1996年成立的，在这一行的都知道他的名号，他收人的标准更是严苛。
见他一面，都是有幸。
林愿景推开门，工作室分为办公区和雕刻区两片区域，空间并不像想象中多么大，装修也大多朴素，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他站在门边，没有再进去，敲敲门，问道：“请问有人吗？”
屋子里有些暗，他的话音落地没多久，灯就次第亮了起来，一个身影从灯影深处走来。
中年迈入老年，魏灵襄的身形有些发福，不知是灯光的映照还是什么，头顶有些发白，视线像是寻不到焦点一般。
他杵着拐杖，一步步靠近，在看到林愿景的时候昏滞的眼神中颤动了一下，他问道：“年轻人，来买玉石？”
林愿景微微低身，将放在门边的左手收回，“不，我是来应聘的。”
老人的皱纹更深了几分，魏灵襄眼神明灭的瞬间就在心底做好了决定，“你走吧，我们这里不收人了。”
“魏老先生，我认得您的，您不记得我了吗？”林愿景看着魏灵襄转身，急忙追过去说道。
魏灵襄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有几分沉厚，“你认得我，我就必须认得你吗？”
林愿景被怼得无话可说，的确那时候他还小，老人年纪大了不记得了也是常有的事，可是现在他除了打感情牌似乎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老苏要是知道你把他一辈子的手艺毁成这样，只怕九泉下不会瞑目。”魏灵襄已经举起了拐杖，林愿景咬紧牙关，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可是在看到魏灵襄眼中闪过的泪花后，整颗心都跟着颤抖。
魏灵襄双手抖动着，透过厚重的镜片看到了林愿景，也看到了那次在小庄看到的有志少年。
不记得是哪年了，苏老爷子邀请魏灵襄去小庄，那时候林愿景刚刚进入苏宅，拿苏老爷子的话来说那时的林愿景就是个愣头愣脑的毛头小子，根本入不了眼，收他为徒纯粹是为了玩玩。
林愿景当时右手还在，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待在小屋子里不停地打磨石头，魏灵襄站在外面，透过窗棂看到了那个少年眼中的坚毅。
他无法断定这个少年今后会有多大的成就，但是仅凭着他那双眼眸，他知道苏老爷子没白收这个徒弟。
可是后来，他怎么也不会料想到自己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得知林愿景出离德国，结果被人欺骗回国后颓然放弃了这个手艺。
苏老爷子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到林愿景出徒办一场自己的玉石雕刻展览，只是还没等他这个徒弟有所成，他就撒手人寰了。
生前，魏灵襄受苏老爷子所托，一直在背地里调查林愿景，可是在看到他把那一双雕刻玉石的手用来搬砖干杂活的时候，他就为苏老爷子不值。
“魏老先生，我知道我没什么脸面面对你，但是我不想就这样浪费我的一生，我想继续，可以吗？”林愿景颤着声，问道。
魏灵襄知道林愿景是块璞玉，既然是璞玉那就经得起任何打磨，他将拐杖收回，“早在你回国的时候你就已经放弃了，你难道不明白吗？走吧，我觉得你师父也不会希望你再碰石头了。”
林愿景咬紧了牙关，看向那个佝偻背影，“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魏灵襄脚步一顿，随后看似嘲笑道：“你不需要证明给任何人看，因为没有人会在乎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深深刺进心房，鲜血淋漓的事实呈现在了林愿景的面前，可悲的是他竟然无力争辩。
是啊，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把那份年少的绮丽梦想给丢弃了，再寻回却又是比登天还难。
海边的风，一点点靠近林愿景的脸，暗夜下的城市冰冷凝视着他的怀才不遇。
他坐在沙滩上，手边摆着几个空空的易拉罐，酒味环绕在身侧，似乎这样他就能一醉不醒，似乎这样他就能去逃避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心。
手机里面放着不知名的歌曲，他轻声哼唱着，看着早已冻结的海面，嘴角抿起，“连我自己都拯救不了，又怎么去拯救你呢？”
这时，突来的铃声突然打断了他所有的煽情。
“喂？”
“是我。”
林愿景皱眉头，“苏酥？”
也许是苏酥觉得自己这样突然打扰确实突兀，沉寂了几秒钟才又开口，话语里有些紧张，“我这边出了点事，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
苏酥在小区楼下踱步，旁边的花丛边沿上坐着眼睛红肿的秦臻臻，深情有些呆滞。
终于，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那一刻，苏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林愿景快步跑过来，头上已经死大汗淋漓，他喘着粗气问道：“到底怎么了？”
“来不及和你解释，你能不能先把我徒弟送去医院，我……我之后再和你细说。”
林愿景这时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看到秦臻臻的脸上有伤，他立马看向苏酥，“你受伤了没？”
苏酥微怔，随后摇头，“我没有，你现在赶紧送她去医院，等你把她安顿好，再来这边，我在这个小区的1707，到时候你来我给你开门。”
看来，情况特殊。
林愿景点点头，没有多做纠缠，直接带着秦臻臻打车离开。
苏酥看着车开走，才深吸一口气上了楼。
客厅里围了几个人，地面上已经没有了玻璃，刚刚那场闹剧似乎已经结束，可是这场闹剧的源头却还气势正盛。
其实，事情很简单，秦臻臻搬过来以后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奇葩室友，是一个公主病，一身的毛病不说还爱挑别人的刺，极度自恋，经常在房间里大吵大闹，还扬言自己的男朋友在国外，结果那天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打电话说她有妄想症而且还是个卖的。
寝室中有两个女生挺喜欢做饭的，人也很热情，经常叫着秦臻臻一起吃饭，今天她们在吃饭的时候公主病忽然过来质问那两个女生是不是拿了她的西红柿和鸡蛋，那两个女生平白被这样冤枉，自然不会低头。
一言两语，三个人就打了起来，秦臻臻站在中间结果就被公主病误伤了，她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吓哭了。
公主病不讲道理，看着秦臻臻好欺负，就拿她出气，上去又打了几下，其他人急急忙忙拦住。
秦臻臻哭着打了电话，把苏酥叫了过来，苏酥可不是个软皮，看到家里有摄像头立马就把房东找来，要为秦臻臻讨回公道。
公主病正在气头上，就想上手，结果被苏酥一把拦住，两个人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争吵，但是气氛也是极其尴尬。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把秦臻臻送走，这样自己才好发挥。
房东坐在椅子上，她的男朋友把公主病叫了过去，房东就来安抚苏酥的情绪，苏酥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冷着脸说道：“只要她和臻臻道歉，我可以不计较。”
“好，道歉一定可以，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愿意，当时我看那个姑娘挺好的，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情。”
苏酥不说话，看着公主病和房东的男朋友争辩，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没有那个公主命却有一身的公主病，你不惹我就算了，惹了我就别想跑。
不久，门铃响了，房东要去开门，被苏酥抢先一步，她从猫眼里看了一下。
确定是林愿景，她才把门开开。
林愿景进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这么多人，立马问道：“我路上听你徒弟说了，你还好吧？”
那个公主病看到苏酥身边多了个男人，本来她就理亏，现在更觉得自己势单力薄，直接开始哭爹骂娘，一会儿指指房东一会儿指指苏酥，“你们都仗着自己有男朋友是不是？我男朋友要不是在国外，我肯定不会受这个气！我告诉你们，我就不搬走！我交了房租我就要住在这里！凭什么啊！”
林愿景把苏酥拉到自己的身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公主病，随后笑笑，公主病是一个极其在意别人看法的人，立即恶狠狠地瞪向林愿景，“你笑什么？”
林愿景不说话，而是回头看向苏酥，低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公主病吧？”
苏酥挨在林愿景身后，点点头，“嗯，你怎么知道？”
“女人是不是鸡其实男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
苏酥深看了一眼林愿景的后脑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不成是因为尝遍了才得出的这个结论？
公主病还要再闹，结果房东的男朋友狠劲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把，“这是我的房子！而且我们公寓明确规定了，不得打闹，更何况你还伤了人！”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说话了，房东的男朋友是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而且还是一米八多的胖子，往那里一站就有那个气势，吓得所有人都噤了言。
后来，房东招呼着人都进了各自的屋，苏酥和林愿景也被叫进了另外的屋子。
“姑娘，您看这件事搞得大家脸上也都很难看，这……”
“这房子我们不会住了，希望您能按照正常的程序退给我们房租。”房东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再住下去的话秦臻臻那个薄面皮日子肯定会很难过。
“好。”房东爽快答应。
苏酥把秦臻臻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和林愿景一起下了楼。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男朋友，却打给我？”林愿景笑着问苏酥。
苏酥耳朵里嗡地一响，像是被问中心事一样，揶揄道：“我那是不想让他担心。”
“那你就舍得让我担心？”
“你又不会担心我。”苏酥扁起嘴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灵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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