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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假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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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于飞只觉得她的母亲,母爱太过泛滥,简直是无可救药。
她却拉着他的手,去牵秦于淏的手,说:“于飞,这是你弟弟,他是无辜的,妈妈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听得懂妈妈在说什么,你要爱护他,就像对妹妹一样。”
因为这样,他俩不像一般兄弟,会有争吵打架的时候,相反地,他根本不太去理会秦于淏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发生这件事情以后,秦于飞才发觉,或许他的父母,从最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可言。
要不母亲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表现在外人面前,是一个高贵端庄的妻子,她大方贤慧到几乎没有人挑得出她的缺点。
她爱护秦于淏这个私生子,甚至还比父亲还要多很多。
秦于飞在十一岁,就已经明白了,原来和乐融融的家庭,全都是装出来给别人看的。
隐藏在那美好假象下面,是一个又一个背叛与谎言。
父亲是这样,母亲也是,他以为楚湘芝有可能不一样,但她没有例外。
他们在利益面前屈服,把人生当成筹码。
秦于飞不认为自己跟他们有什么不同,他早已经走上同样的一条路。
只有天真的傻子,才会相信爱情能抵抗所有困难,连肚子都没法填饱的东西,在他面前,根本与废物无异。
因此,秦于飞颇瞧不起秦于淏今日这种失常的模样,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犯得着这样要死不活?
不过以他弟弟这几年情史丰富的程度,他真的怀疑那个俞家女孩有本事能绑得住他。
怕只怕秦于淏是一时兴起,却玩到不该玩的对象,最后让家族颜面尽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呵呵,人走了都走了。”他看了秦于淏一眼,“你与其在这里跳脚,不如赶快回去游艇上物色个新的。”
秦于淏很了解他这个大哥,表面上看起来光明磊落,但实际上内心深沉的很。他极少在人前发表意见,若是能让他开金口说上两句,肯定是这件事给他带来莫大的兴趣。
他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就像一尊慈眉善目的大佛,总摆出一副悲悯众生的宝相。
很多人吃他这一套,因为有些人喜欢盲目崇拜偶像,也不管那是不是人为塑造出来的。
好像地位越高,财产越多的人,肯做善事就特别值得歌颂。其实许多人都在做同样的好事,但所能发挥的影响力,却远不如他。
也因为这样,秦于飞这个大哥,在秦于淏眼中已经不是个人了,他是个人精,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俞家的千金小姐不是有未婚夫了吗?她的订婚宴,我还去过,如果你不想被赶出家门,我奉劝你还是克制一些比较好。”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表情之诚恳,让秦于淏有种正在听得道高僧开示的错觉。
秦于淏“嗯”了一声,转身要离开时,秦于飞突然在他身后又说了一句,“不过你如果能娶到她也是不错的,她爸爸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财产不留给她还能留给谁,娶到她,别说少奋斗三十年了,省着点花,三百年也说得过去。”
背后传来的笑声,让秦于淏有些厌恶,难得他会对自己的哥哥产生这样的情绪。
其实,他就算知道秦于飞的为人,但也跟其他人一样,非常地崇拜他,虽说切入的角度完全不同。
他有种奇怪的魅力,总让人想看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把事情用优雅的方式完成。
譬如看他吃牛排就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即便他割的不是牛肉,而是人肉,也有人会在一旁感叹地说:“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听过吗?秦大少爷就是这样的大好人。”可他们却忽略了,他割的全是别人的肉。
秦于淏皱着眉头,忍不住反击回去说:“别忘了,她爸娶了一位新太太,人家年轻貌美,哪天帮她生出几个弟弟妹妹,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秦于飞大概真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地嗤笑一声,反而大步越过他,比他早一步走开了。
俞琳珊被沈陌带回俞家的时候,时间还不算太晚,不过大宅里,却只有魏妈站在一旁迎接他们。
今晚俞琛带着楚湘芝去参加一场慈善晚宴,而俞老夫人也应邀一起出席。家里头只剩下一些在俞家工作的人,可这个时间,大部分的人都已经回到大宅外的员工宿舍里休息了。
家里面几乎没有半点声音,她害怕的抓紧沈陌西装的一角。
俞琳珊不想惊动任何人,可她虽然装得若无其事,但是心里的惊惧还是在的,并不会因为经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平复过来。
这一夜发生的事,已经成为她永远的心理阴影了。
只要想起那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身躯,还有吹吐在她脸颊的炙热气息,她就无法遏抑地发起抖来。
因为这个缘故,她拉着沈陌不让他走,就算她进去浴室洗好澡,人躺在床上,也不要他离开。
有那么一刻,她宁愿欺骗自己,不久前,压着她的男人是沈陌,就算他抛弃了她,至少他的身体,不会使她感到恐惧。
魏妈敲门进来询问:“小珊,很晚了,沈先生该回去了,还是我去帮他准备一间客房?”
以前沈陌经常留宿在俞家,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公事的缘故,俞琛总把他留得很晚,再后来,他跟俞琳珊有了婚约,时常为了陪她,不小心拖延到回去的时间。
这其实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只是最近俞老夫人来了,他们怕她不高兴,才比较收敛些。
穿过一楼的穿堂,越过西侧的走廊,有另外一座单独的楼梯,那里连着一栋三层的红砖楼房,虽然一楼跟主屋是相连通的,但要上去却只能从这座楼梯上去。
因为格局精巧别致,位置又独立的关系,时常被拿来当作留宿客人的地方。
在哄俞琳珊睡着以后,沈陌便独自一个人来到这栋红楼。
说是小,但也比一般人家里还大,里头设施齐全,有自己的厨房与客厅,每一间房都有单独的卫浴设备。
如果是白天,从木制的窗格往外看出去,整扇窗都是一片蓊郁的树林。
这里非常宁静,彷佛跟大宅隔绝开来,是另外一个世界。
俞琳珊人虽然已经睡着了,可其实睡得并不安稳,她浑身冒着冷汗,想醒来却又醒不来,诚然她是被晚上经历过的事情吓的,但现在她会变得那么难受,那只能说是原因之一。
前些日子她做恶梦时的感觉又来了,她的人恍惚着,穿越长廊,走到梦里的那个房间,只是这一回,她终于看到镜中女人的脸。
是俞琳珊。
原本的那一个。
她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影像,而另一头的“她”,竟对着她微微地笑着。
这般诡异的场面,突然带给她一种颠倒错位的晕眩感,她看着“俞琳珊”站了起来,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继续往前走。
她这才惊觉,如今被关在镜子里的人是她。
恐惧的感觉如潮水般涌过她的心头,比之前差点被一个陌生男人侵犯还要来得可怕数倍。
原来真正的俞琳珊还在,一直没有走。
她并不是重生回到世上,而是她被困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
萧沁猛力地敲打镜子,但一点作用也没有,更奇怪的是,即便俞琳珊出去了,镜中的她好像如影随形般,跟在俞琳珊的后头。
她“亲眼”看着俞琳珊,赤脚走下楼梯,穿过一楼,再静悄悄地走上红楼的木头阶梯。
所有的事情一气呵成,彷佛这条路俞琳珊已经走过无数次,直到她的手轻轻地转开那扇门的把手。
俞琳珊撩起睡衣的裙摆,屏住呼息,如同飘忽的一缕幽魂,先是站在沈陌睡觉的床侧,安静地,且带有一丝留恋地看着他。
沈陌察觉到她的到来,悠悠地睁开眼睛,轻声问:“妳怎么又一个人跑过来了?不冷吗?上来吧。”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才像只小猫般,灵巧地爬上了床,还毫不犹豫地直接趴到他的身上,好像这是件极其自然的事。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耳朵紧紧贴在那,听他心脏搏动有力的声音。
“沈陌,我很想你。”她说话的时候,缠绵得像许久没有见到他一样。
“嗯。”他摸摸她的头发,不知是被打扰了睡眠,有些不高兴,回应的有些敷衍。
俞琳珊很难从他身上感觉到什么情绪的波动,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冷静的人。
她突然坐直身体,柔软地与他贴紧,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接着她在他身上轻轻移动着,双腿向上摩娑而过,她调整好位置,俯下身,终于能贴在他耳边说:“你上次不是告诉我,如果我又看到那个女人就得跟你说吗?所以我特地过来了。”
她的话,让他全身僵硬起来,但他仍佯装无事般问:“她现在是不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