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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8.
      温子骞呆在了门口。
      包间里烟雾缭绕,灯光晃得人眼花缭乱,沙发上三三两两做一堆的躺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年轻的,有年纪大点的。
      只是无意中的一瞥,竟然能在昏暗不清的屋子里,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温子熠。
      温子熠半躺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个透明的烟壶,旁边一个漂亮的小妞手捧一盏精致的小油灯,橘黄色的火苗加热烟壶的底部,烟壶口便持续不断的冒出一股白烟。
      温子熠闭着眼,很是享受的吸着白烟。
      那一瞬间,温子骞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的大脑提醒自己:别多管闲事,赶紧走,让他自甘堕落。活该温子熠这个人渣,十七岁就染上这个,我看他还有几年活头,若是被潘琴知道了,那才是大快人心。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把门踹开,沙发上的人们被剧烈的响声惊得坐起来,温子熠睁开眼看见他,吓得手里的烟壶都丢了出去,坐在原地与他大眼瞪小眼。
      他走过去一个巴掌呼在温子熠的脸上,骂道:“你不想活了?这玩意你也敢碰?跟我回去,看爸不打断你的腿。”
      平时嚣张跋扈的温子熠被吓傻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没想到会被温子骞抓个正着,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绝望,想起父亲的鞭子,后背就觉得肉疼。
      他被温子骞暴力的拉着往外走,六神无主间,只能回头求助的看向一个叼着烟的男人。
      男人二十七八岁左右,细长眼,鹰钩鼻,嘴唇刻薄,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满脸的戾气。
      “杜哥……救我……”温子熠挣扎起来。
      杜斐张开双臂,拦住了离开的路,看着温子骞,目光闪过一丝惊讶,只觉得混迹社会这么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
      “你把我兄弟往哪带?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杜斐叼着烟冷笑道。
      温子骞皱着眉,狠狠瞪回去,道:“你兄弟?你哪门子兄弟?我才是他哥,我的家事要你管么,滚开!”
      杜斐一听,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就是温远航的长子?温子熠经常咒骂的婊子生的哥哥?名字倒是听过,还真没想到如此的秀色可餐。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看到了一块肥肉,恨不得一口吃进嘴里。
      温子骞一把推开眼前碍眼的人,温子熠不停挣扎,他回身左右开弓又是几耳光,打的温子熠晕头转向直接就懵了。
      这气势排山倒海,屋里的人都被惊呆了,眼睁睁看着温子熠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
      温子熠仿佛赶赴刑场般,回家的路上心惊肉跳。到了院子门口,他突然一把搂住了温子骞的胳膊,哀求道:“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告诉爸妈,爸要是知道了,会抽死我的。”
      “爸从小警告我们的话,你是忘的一干二净。”他甩开温二的手,冷笑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今天这事,我不可能不给爸说!”说完头也不回往家里走去。
      温远航年轻时是个地地道道的黑二代,跟着温老爷子闯天下的时候,也没少赚过白粉大麻的黑心钱。可是他从来不碰,因为他见过数不清的人惨死的模样,便发过誓绝不碰毒品。
      温子熠知道,他的父亲最恨吸毒的人,他几乎看见了自己的下场,父亲拿着悬挂在卧室的皮鞭抽的他体无完肤。
      他打了一个冷战,看着温大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拔腿追赶上去。
      他在楼梯最上一层抓住了温大的手腕,此时天色已晚,家中的人已经熟睡,他突然跪在地上抱住了温子骞的右腿,压低声音道:“你放我一马,我……我能保你不被赶走……该你的股份都给你……以后我的股份到手了,给你百分之五,怎么样?”
      温子骞恨铁不成钢,把他踢倒在地,轻蔑道:“与其要那些臭钱,我更想看到你被打的半死。”
      温子熠见他油盐不进,恼羞成怒站起来,扑过去就要打他。两人推搡起来,撞倒了巨大的青花瓷花瓶。
      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极其刺耳,隐约传来温远航的声音,温子骞冷笑:“这次你死定了,我看你今后还怎么耀武扬威。”
      他转身朝温远航卧房走去,突然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拽住,他听见耳旁传来温子熠恶狠狠的声音:“你去死吧!”然后他的身体被重重的推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他向楼梯仰面倒下。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他感觉自己很缓慢很缓慢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踩了空,身体失去平衡,双腿离开了地面。
      他看着眼前的事物慢慢倾斜,他想抓一把救命稻草,双手胡乱在空中一爪,远处出现了温远航和潘琴的脸,两张扭曲变形张嘴大叫的脸,他听见了潘琴的尖叫声,才发现他把温子熠也拖到空中,两个人同时向后倒去。
      他心里不知有多恨温子熠,可是在生死的瞬间,他潜意识的拉住了温子熠的手往怀里一带,接着身体急剧下落,碰得一声坠地,后腰一股尖锐的痛,仿佛把他当胸斩断。
      接着两人翻滚而下,他条件反射张开手想接住温子熠,温子熠的身体砸在了他的右臂上,他听见两声清晰的骨骼碎裂的声音,接着眼前一黑,疼的他昏死过去。
      …………………………………………………………
      秦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迷茫的看着格调风骚的软装,坐起来抹干净嘴角的口水,脑袋里一团浆糊。
      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昨天……调酒,喝酒,好像喝多了……对了,温子骞好像来了,把我带来了这里,然后……然后……
      噗……咳咳咳……
      秦苍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心脏吓的瞬间就停止了跳动,可怕的画面突然在脑中闪婚,他……好像……亲了温子骞。
      “啊啊啊啊啊!!!!”秦苍抓住自己的头发惨叫,“我死定了,子骞铁定会扒了我一层皮!!!!!”
      经理林峰推门而入,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道:“小秦哥,大早上怎么这么兴奋?看来昨晚睡的不错。”
      “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兴奋的表情?”秦苍脸皮抽搐倒回沙发直踢腿:“我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林峰见惯了他这不正经的模样,放下衣服笑着走了。
      秦苍洗了澡换了衣物,在会所磨叽着不敢走,想了又想,只觉得这事藏着掖着躲着都不是那么回事。
      他在厕所精分表演,看着镜子里面的人,练习着装傻充愣。
      “什么?亲你?不可能?我喝多了,记不住了。”
      他又反复练习了两遍,觉得表情语气无懈可击,这才满意的收工,准备去找温子骞解释。
      他特地打扮一番,穿着拉风的机车夹克,开着摩托“轰轰”的冲到了温子熠家,结果吃了一个闭门羹。
      院子的大门紧锁,家里的佣人不知所踪,管家张顺竟然也不在。
      他呆呆望着铁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坐在摩托车上等待。
      等了半个钟头,实在是忐忑不安,于是给温子骞拨了几个电话,电话关机。
      摸出电话才发现设置了静音,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秦铭打来的。妈呀,这次秦爷肯定会收拾他了。他头皮发麻,心里暗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义父急着找我准没好事。
      刚把电话拨通,就听见那头秦铭焦急的声音:“死小子,在哪呢?怎么不接电话?温家出事了,你快来省立医院帮忙。”
      一路上秦苍的心都是揪做一团,满脑子回响着秦铭的话:温家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温家谁生病了?病的重不重?应该不是子骞,我们昨晚还在一起,他还好好的,还有力气打我呢……
      摩托车飞速前行,光影从头盔上掠过,一路上秦苍思绪万千,他想,只要不是温子骞有事,其他人又与他何干?
      他赶到医院,刚拐进vip病房的走廊,就听见远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把他的心脏吓得狂跳起来。
      他赶忙跑向病房,屋子里面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都是熟悉的人,温家的、潘家的亲戚朋友都挤在了病房里,每个人都垂头丧气抹眼泪。
      他心惊肉跳,打了几个寒战,扒开人群。
      温子熠苍白泛青的脸透着死气,气管切开塞着呼吸机的管子,四肢都打着点滴,整个人浮肿着,模样有些变形。
      潘琴扑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温远航站在一旁掉眼泪,潘琴的哥哥潘方搂着痛哭的温子暄,低着头掉泪。
      秦铭红着眼眶摇了摇头,和医生交谈了几句,医生也是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护士开始撤走温子熠身上的器械,潘琴跳起来疯了一般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喊叫:“你快救他,他还有救,赶快救他,多少钱我们都给。”
      医生摇了摇头道:“节哀,病人呼吸衰竭,我们尽力了。”
      潘琴推开拔管的护士,推翻了床头抢救用的小车,里面的药品器械掉落一地,金属推车砸向地面“哐”的一声巨响,潘琴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屋子里的人手忙脚乱,乱哄哄一团。
      秦苍赶忙走到秦铭身边,急道:“这是怎么了?”
      秦铭把他拖到门口,一宿未眠,双眼布满血丝,道:“你怎么才来?”
      秦苍心急如焚,道:“子骞呢?怎么没看见温子骞!”
      秦铭眼中悲痛流露,秦苍如坠冰窖,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颤声又问了一遍:“子骞呢?怎么没看见温子骞……”
      秦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阿苍,不论怎样,你要坚强,子骞受了重伤……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只听说昨夜两兄弟不知道怎的摔下楼梯,温子熠摔断了脖子,抢救了一个晚上,刚刚……哎……”
      秦苍看着义父的嘴唇一张一合,他甚至不敢问子骞的状况,只是绝望的等待着残酷的宣判。
      秦铭叹了一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病房,道:“子骞在那里,昨晚做了手术,断了两根肋骨,把内脏扎破了,大出血抢救了好几次……”
      秦苍听的心都碎了。
      “右手粉碎性骨折,最糟糕的是胸椎骨折,医生说……医生说情况不大好……具体的要等病人醒来……”秦铭缓了缓情绪,道:“阿苍,我怕潘家的人情绪激动起来,去伤害了那孩子。你和子骞是好兄弟,我把子骞托福给你,你可要保护好他。”
      秦苍的心已经碎了,双腿发软,几乎快要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扶着墙才缓慢的挪进了病房。
      床上躺着的是谁?那么苍白,一丝人气也没有。氧气罩几乎遮了半张脸,他自欺欺人的想:这怎么可能是子骞呢?昨天我们还在一起,他明明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样?
      温子骞刚做了手术,半侧着躺在床上,右胳膊打了石膏,悬吊在空中,避免压住受伤的肺部。胸口缠着绷带,胸腔引流管从被子里支了出来,血液慢慢的滴在引流袋里。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隔着被子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他的呼吸是那样微弱,让人有一种错觉,觉得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屋里的景象刺痛了秦苍的眼睛,他咬着牙才没有呻//吟出声。他觉得刺骨的寒冷,从里凉到外,伸出去的手指尖发麻,他想去碰一碰床上苍白的脸颊,又胆怯的缩了回来,他怕碰到一副凉透僵硬的身体。
      那一瞬间,他心里想:如果温子骞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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