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知道》常唯欢

9、第九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连忙分辩，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加了一句，“开着外音呢，你不要乱说话。”

　　圣西在那边非常小声地爆了句粗口，“操！你怎么不早说？”

　　忍冬觉得委屈，心想你给我机会了吗？我都快没脸见人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还是要跟她打个招呼才行。

　　“圣西，我遇到点事，今晚不能回去了。”

　　圣西连忙在那边问你怎么了，忍冬怕她担心，一直语焉不详的，圣西更加着急，“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你是想急死我是吧？信不信我揍你！”

　　祈世朗实在受不了这小丫头的磨磨蹭蹭，拿回电话对里面说，“忍冬受了点伤，会跟我回家养一段时间伤，你不用太担心，我会照顾好她。”

　　圣西没了刚才的气势，连说了好几个“好”，最后还不太放心，又加了句“那您一定要照顾好她”。

　　***

　　挂断了电话，车厢里又恢复了宁静。因为圣西的话，忍冬羞得直往椅子里缩。

　　“你不要多想……不是她说的那样。”

　　“哪样？”祈世朗问，“是她要揍你？”

　　当然不是那句了，“不是，是……”

　　“是要我照顾好你？”

　　即使她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发现了祈世朗的是故意的了，于是忍冬的头低得更厉害，紧紧地咬着嘴唇，不敢再随意开口。

　　“是说我们一起过夜的事吗？可是，我们就是要一起过夜啊。”

　　她的脸被他用手托起，她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

　　“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过夜吗，忍冬？”

　　***

　　夜色如水漫上来，忍冬无法呼吸，他的脸凑了过来，嘴唇贴上了她的。

　　忍冬还记得他曾经教过她的，立即闭上了眼睛，又很自觉得地张开了嘴，可是他却和以前两次都不一样，只在她唇瓣上流连。
　　忍冬一时心痒，试探着用舌头去舔他的嘴唇。

　　已经改为环着她肩头的手臂忽然加重了力道，她的身体被狠狠地摁进椅背里，呼吸被他占据，忍冬像溺水的人，一点点，一点点，终于彻底地被淹没。

　　初生的婴儿，完全不知道世界的险恶，只会傻傻地对着全世界微笑。

　　***

　　最后祈世朗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小区环境很好，在楼下时忍冬就闻到很浓烈的桂花香气，她在这一瞬间想到了桂花糕。小时候她爸爸曾经买给她吃过。

　　其实因为小，她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稀薄，可是因此却更珍贵，每一件记得的事，都会被她小心地珍藏，反反复复地咀嚼。

　　后面上了楼，祈世朗打开门，忍冬却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这里没有那边大，但是一样装修得很简洁，简洁得失去烟火气，非常冷清，没有什么家的感觉。

　　看到她发呆，他叫了她一声，“怎么杵在哪里，进来啊！”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忍冬有点惴惴不安。

　　祈世朗一下子看穿了她，忍不住敲了下她的头，“绑得像个螃蟹一样，我还能把你怎么着？”

　　忍冬有点讪讪的，强自辩解，“我是怕祈小姐看不到你会哭。”

　　“我不是说过她有阿姨照顾吗？”他递了拖鞋给她，没好气的，“再说你以为她以前是怎么过的？”

　　忍冬再不找不到理由，换了拖鞋，乖乖地跟了进来。

　　***

　　祈世朗一进来就去换衣服。其实他也很狼狈，白衬衣上沾了很多的血，而忍冬就更惨，简直堪比难民。因为那一刀，她的外套早在医院就被祈世朗丢掉了，而贴身穿的这件，也被苏明远给剪得像块抹布。

　　忍冬低声叹气：太可惜，这可是圣西为了庆祝她入职特地给她买的。

　　很快祈世朗就换好衣服出来，很简单的长袖T恤和长裤，非常居家，和平时很不一样。

　　“怎么又杵在那里？”他拉她人坐下，自己却不坐，只蹲在她面前。

　　忍冬看着自己被包扎严实的双臂，想到他刚才的话，越看越觉得像螃蟹的两只大螯，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本来就白，又流了很多血，脸愈发地白，像上好的瓷器，却更通透，嘴唇也失了血色，像蔷薇的花瓣。

　　他忽然伸手去揉她的唇瓣，忍冬被吓着了，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双手不知该如何摆放，呆若木鸡。

　　祈世朗意识到失态，轻咳了一声，问，“你饿不饿？”

　　忍冬点了点头。那样折腾了一番，忍冬还真有点饿，也困，还觉得疼。

　　祈世朗站起来，去厨房里转了一圈，回来后略微有点尴尬，“这里我不是很经常来……要不叫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忍冬双眼开始放光。从刚才在楼下时她就想吃桂花糕了。

　　“桂花糕，披萨，要很大很大，奶油蛋糕，要很多很多奶油……”虽然感觉到祈世朗已经开始黑线，可是美食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她又不怕死地加了句，“榴莲千层，最好是热的。”

　　没想到她那么瘦小却这么能吃，而且一点都不忌口。

　　祈世朗轻微地磨牙，然后毫不留情地把最后一项划掉。

　　“榴莲千层不行。”

　　忍冬的嘴扁了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小弃狗一样的表情，就差没对他摇尾乞怜。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渐渐泄了气，低下头生闷气。

　　真是个小孩子一样，祈世朗按着鼻根，又有了一种哄女儿的错觉。

　　可是却还是要依着她。

　　祈世朗走到一边打电话订餐。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的首秘易君。

　　***

　　对于她老板在这么晚的时间打电话让她订餐这件事，易首秘是崩溃的，等到听完祈世朗的要求后，易首秘就开始骂娘了。

　　“擦，他娘的这要求也太多了吧？哪个饿死鬼投得胎这么能吃？”

　　可是她一向端庄知性的人设不能崩，易首秘对着话筒很沉稳地说了句“好的，祈先生，请问要送到哪里？”

　　祈世朗在那边说了地址，易首秘脸上还贴着面膜，一时找不到笔，只能用自己的眉笔先对付着记下，然后又听到祈世朗在那边说，“你再帮我找一个家政阿姨，要可靠一点的。”

　　这一瞬间，易首秘觉得她老板的脑子里进了翔。

　　这么晚了让她到哪里找个老妈子？找个妞还差不多！再说他家还缺老妈子吗？

　　“这么晚了……”易首秘表示很为难，“祈先生您是……”

　　“忍冬受了点伤，我需要个人今晚暂时照看一下她。”

　　我操！怎么好好的会受伤？难道是玩SM？老板下手也太重了吧？妈蛋，好想去围观啊！！！易首秘的八卦之魂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祈先生，要不我过去一趟吧。”易首秘表现得相当贴心适大体，“忍冬这丫头我也很喜欢的，她伤得不严重吧？”

　　祈世朗在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句“那辛苦你了”。

　　易首秘立即发挥了她干练利落地作风，一把扯下脸上的面膜纸，连妆都没画，换了件衣服就匆匆地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开始打电话订餐。等到坐到车里，餐已经定好了。易首秘哼着小调，驾着她的高尔夫一路风驰电掣地往祈世朗那边赶。

　　车开到半路，易首秘渐渐回过味来。祈世朗并不是一个公事私事混淆的人，以前也几乎没有下班后还要她去帮忙的先例，所以……
　　“我靠！”易首秘开始问候祈家的十八代祖宗，“被阴了！”
　　他根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要她过去帮忙。这个无良的资本家！！！

　　***

　　很快外卖陆陆续续送过来，每来一个，忍冬就欢呼一声，谗得不行的样子，眼睛都舍不得挪开。最后全部收齐了，都摆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满满当当摆了一茶几。

　　忍冬连沙发都不坐，直接跪在地毯上，眼巴巴看着那些美食。她手不能动，只能用眼看，谗得要流口水。

　　祈世朗先打开披萨的盒子，新鲜出炉的东西很香，还冒出热腾腾的白汽，忍冬不由地咽了口口水。祈世朗拿刀切块时，她就开始啧嘴。

　　“谗成这样？”祈世朗切了一小块，挑出里面的海鲜，送到她口中。

　　忍冬吃得满足，眯着眼睛笑。

　　可是他却不肯再喂她，拿起一边的一个透明饭盒，那里面是白粥，配着切了很小粒的酸豆角。

　　忍冬的脸垮了，吃了几口就将嘴闭得紧紧的，祈世朗怎么哄，她也不肯张嘴，只是头摇得像拨浪鼓。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祈世朗先投降。他打开蛋糕盒，用小叉子喂了她一口。

　　果然有好多好多的奶油，细腻香甜，简直要甜到心里。
　　可是还有东西没有吃过呢。
　　“桂花糕呢？”

　　祈世朗的气息稍重，明显忍耐的表情，打开盒子的动作就有点粗暴。
　　晶莹剔透的桂花糕，切成小小的四方块，里面还有一颗颗小小的桂花花瓣，在他的手心里微微打着颤。

　　他送了一小块到她口中，忍冬吃着碗里，还望着锅里，眼睛直往那个包装严实，一直没有打开的东西上瞟。

　　“那是什么？”她含混不清地问。

　　祈世朗抿着嘴不肯回答。

　　忍冬更加好奇，想伸手去拿，手臂刚一抬起，就“哎哟”叫了起来。

　　“该！”他往她嘴里又塞了块桂花糕，略微有点不情愿的样子，“榴莲千层。”

　　忍冬愣了愣，然后开心地大叫。

　　“你不是说不买吗？”她双眼放光，恨不得立扑上去啃一口。

　　“现在不行。”祈世朗不但不给她吃，还将盒子往远处挪了挪。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说不行就不行。”

　　“那你为什么要买？”忍冬看着他，鼓起勇气，“是因为喜欢我吗？”
　　应该是喜欢吧，要不然怎么会亲她，还不止一次。

　　年轻的女孩子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一点红晕，明显害羞的神色，却又勇敢地不肯低头，只是直直地注视着他。
　　祈世朗明显有一点吃惊，顿了顿，却只是反问她，“那你呢？”

　　忍冬从他的反问里得到了近似肯定的回答，有点心花怒放，听到他的反问，她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喜欢的。”
　　祈叔叔她仍然喜欢，可是他们从来没说过以后要在一起，所以他和祈世朗并不冲突的。

　　她的回答明显取悦了祈世朗，他捏了下忍冬的腮帮子，“你倒是挺坦诚，不害臊。”

　　忍冬眼珠滴溜溜地转，笑得狡黠，“你这么优秀，我为什么不好意思承认？”

　　她一笑眼睛更加细长，眼角斜飞入鬓，配上现在这种表情，活脱脱一只小狐狸。

　　祈世朗微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慢慢地将手中的叉子插入桂花桂里。

　　“我妈妈以前，也很喜欢吃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