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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act-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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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书文暴风雨般的袭击、以及撤退之后,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面。一行人决定先回到基地,休养生息。
Servant们除了伊丽莎白以外都很习惯野营,篝火等等很快便布置完毕了。
顺便一提篝火是Caster制造的,在火柴上燃烧的正是身为她宝具的火焰。Doctor吐槽说:把饱含了神秘的宝具、当做火柴用真的好吗?但是Caster说:物尽其用是好事。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通过补给物资解决了晚饭后,他们开始谈论李书文说过的话。
“爱迪生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啊……”
“附身?是那个附身吗,前辈?”
“如果他是被附身的状态,那也就是说,爱迪生的行动不受本人的掌控吗?”
在场的人中,只有南丁格尔、白斗,外加Doctor罗曼和爱迪生正面接触过。
“我觉得不是这样,罗宾。那个狮子……呃不是,爱迪生确实是以他自己的意志行动的。”
白斗感觉到,爱迪生“守护美利坚”的发言是发自真心的。
“Master,爱迪生王的相貌……是狮子?”
Caster歪着头询问道,她身旁的悉多也惊讶地瞪大了眼。
“头以上都是狮子。但他自称是普通的人类、来着?”
虽然他时常感情激昂的大喊大叫、而且还自带放电,但他确实是个人类。
“不,脑袋是狮子什么的哪里普通了?虽然我也在日本跟人面狮身的怪物战斗过……”
〖爱迪生宣称:就算他成了Servant、头成了狮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Doctor说:成为Servant后样子变得和生前不同的例子也不是没有,比如长出龙角和尾巴的伊丽莎白。但罗摩和迦尔纳纷纷摇头。
“就算是这样也太奇怪了。姑且不论余所生存的年代,爱迪生可是新时代的发明王啊。”
“他又不是那罗辛哈,长着狮子头太过异常了。而且,身为发明家却一人建造了国家、率领军队,我对这一事实怀有疑问。即使借助了身为王子的齐格飞的力量,也远不该如此。”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伊丽莎白的疑问,南丁格尔伸出食指回答道:也就是说——
在她的腰上,手|枪被篝火的光芒照得发亮。
“总之,就是给那个不听人话的家伙来一针麻醉什么的,让他恢复正常就好。”
“啊,原来如此。蛮简单的嘛!”
“说的也是哪。虽说太过粗暴,不过这种情况下就应该粗暴点。我们再怎么讨论也不会有什么好办法了,不过,决定权在你。Master,怎么办?”
斯卡哈以她那双与罗摩悉多不同的红眸,注视着白斗。
白斗看着噼啪燃烧的橙色篝火,然后抬起头。
“我也觉得应该再去和爱迪生谈一次。阿拉什你们也说过,齐格飞曾说爱迪生的状况不好吧,对吧?”
“对啊。”
阿拉什、迦尔纳、玛修纷纷附和。
“那就更不能放任不管了。只靠我们是战胜不了凯尔特的,这点上他们也是一样。”
〖唉我就知道白斗君会这么说,那,先回你们上回被抓到的地方试试?〗
“不单单只是回去而已,Doctor。爱迪生已经明显是需要治疗的患者了,哪怕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要去。”
〖护士长,这事请务必住手!顺便问下Caster亲,身为神代咒术师的你如果看了能发现些什么吗?〗
话题转过来,Caster抱起了手臂。
“根据情况也许能查明一些东西。听你们说的,我觉得也许因为被附身了才导致的狮子头变异……我也赞成潜入根据地说服爱迪生。”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跨过机械化士兵的封锁网前往根据地,对吧?”
悉多发问道。这时罗宾说:这就包在我身上吧。
“潜入和侦察都是我擅长的领域,交给我吧。不过,今天也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吧,Master。明天开始不是又要早起开工吗?”
随着罗宾的这句话,其他的Servant们也纷纷赞同,决定解散,休息到明天早上为止。
……
…………
………………
“Caster,可以陪我说几句话吗?”
在迦尔纳、罗摩、阿拉什和罗宾轮流去巡逻之后,白斗睡了,玛修和Caster负责看火。过了一段时间,悉多向Caster如此搭话道。
“好。怎么了吗?”
“稍微有些事想和你说,你能跟我来一会吗?”
宁静的话语中,含着王女不必言说的威严。Caster也干脆的点了点头。
将守护白斗的任务交给玛修和斯卡哈,悉多带Caster来到离篝火稍远的地方,一片岩石遍地的荒野。悉多跳上一块比她自身还高的岩石,然后朝Caster招招手。
Caster当然也具有Servant的身体机能,毫不费力的跳了上来,这时悉多已在岩石的边缘坐好了。
Caster在她旁边坐下。
天空中遍天的星斗、与入夜后更加显眼的光轮,正在夜色中散发着光辉。
“那个、悉多,你要和我说什么?”
“……Caster,斯卡哈阁下说的是真的吗?”
斯卡哈说的,也就是关于她们被世界放逐的话。
Caster在森林里的时候,告诉过悉多她身受诅咒,但是,她说的并不是全部。Caster虽然告诉了悉多她没有真名和传说,可是,她没有和悉多说过诅咒的源头——她是被神明诅咒的非常规英灵。
不是因为没时间说,更多的是因为不想说。因为她的故事,只会令陈述者和听者同时陷入痛苦而已。
“是真的。我没有英灵座,我是神明认定的‘不存在的人’。不过我和斯卡哈阁下不一样,我确实已经死了。”
“而且,你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无论是Master白斗阁下、玛修阁下、甚至是迦尔纳阁下,你都没有告诉他们。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被如此问着的Caster望向大地的尽头。
“……不告诉Master和玛修阁下,是因为不想增加他们的压力。”
“怎么会是压力……”
“啊啊,恐怕Master也好玛修阁下也好,都不会将这看做压力吧。但是,我受到的诅咒是只属于我的东西,是只存在于过去的东西。这不是活在未来、为了取回未来而战的Master该知道的事。”
白斗是温柔的人,玛修也是温柔的人。虽然不太靠得住,Doctor也是温柔的人。
所以他们,肯定会为Caster而心痛。但这是不可以的。
他们背负着夺回人类未来这一过于沉重的重担,Caster不想再给他们增添压力了。
“你也很温柔啊。”
“请别这么说,我一点也不温柔。我只是自己不想说所以在任性而已。”
Caster摇着头否定道。
“那为什么连迦尔纳也不告诉呢?”
“这是因为……”
Caster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我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说什么才好。分离的几千年间,迦尔纳一直没有忘记我,只是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这可不是一年两年、十年的概念。哪怕只是其中一半的时间,对于人类来说几乎就是永远了。
以至于心碎得忘记了语言。
迦尔纳想知道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这是当然的。神的诅咒发作后,她就如同虚幻的幽灵,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一样,消失得没有一点痕迹。
想知道她做了什么、遇到了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迦尔纳并没有问她,这是他的温柔。
他在等待,等着Caster愿意自己告诉他的时候。
但是,Caster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她不能就这么受着他的好意。
原因是,迦尔纳是迦勒底的Servant,而Caster是无主Servant。特异点修正成功的时候,就是他们分别的时候。旅途正一步步迈向第二次的离别。
Caster不想再逃避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作为Servant、作为生活在过去的死人,她要守护为了取回未来而战的白斗等人,因为他们仍然以令人炫目的姿态活着。
“但是Caster,恕我冒昧我必须提醒你。没时间犹豫了,之后的战斗只会越来越激烈。”
悉多以强烈的目光看着Caster说道。而被这目光注视着的Caster说:
“谢谢你提醒我,悉多。正如你所说,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话说回来,那边的伏兵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Caster说着,指向她们所坐的岩石旁边,耸立的另一块更大的岩石顶端。悉多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哎呀。
“你发现了啊?”
“毕竟被惨烈的偷袭过一次呢,我也变得警觉了。”
Caster所指的岩石顶端,站着迦尔纳和罗摩。两人跳了下来,走向Caster和悉多。
“……我隐藏气息了。”
“咒术师对自然的气息是很敏感的。而且,你们两人都不擅长隐藏。”
罗摩的气息太强烈了,而Caster对迦尔纳的气息太熟悉了。
“余果然不适合扮演Assassin啊。”
“这又不是谋杀。”
Caster对悉多和挠着脸的罗摩摇摇头,说:请别介意。
“谢谢你们关心。还有,非常抱歉。因为我的裹足不前,让你们做了不习惯的事。”
面对低下头的Caster,罗摩和悉多交换了眼色。
“请抬起头,Caster。我们接下来要去巡逻,你们趁此机会,好好谈谈吧。”
“今晚汝等不必守夜了,把该说的都说完再回来吧。”
悉多和罗摩从岩石上跳下,说道:那么,我们先走了。迦尔纳和Caster留了下来。
两人不发一语,同时在岩石的边缘坐下。
下面是黑暗广布的大地,白斗他们取暖的篝火,仿佛夜之海中唯一闪耀的孤灯。
看着远方摇曳的光芒,令人不禁想起遥远的过去,两人在最后一同见过的篝火之光。
“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吧。”
旁边的人轻声低语着。他的声音就像是剔除了所有感情一样无机质,但却不可思议的令人感到温暖。
“……是啊。那时,都不知道你奔赴的是第几场战役。”
后来战争爆发,贡蒂和奎师那来访,然后她就死去了。
Caster断断续续地说道。
她讲述着,在那遥远的时之彼端,自己做了什么、后来又怎么样了。
没能成功杀死神的化身、还被诅咒了、滞留在不可思议的空间里度过漫长的时光、然后为了对抗人理烧却这一异常状况才得以作为Servant现界。
叙述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眼泪,Caster不久就说完了。
“你做了鲁莽的事啊。平常的你,绝不会一个人挑战奎师那和瓶首,连考虑都不会考虑。但是你还是做了,这是为什么?”
听完后迦尔纳如此说道。Caster将头枕在膝盖上回答道:
“你问为什么……那是因为,我生气了啊。”
以化身的姿态插手人类的战斗、打着命运的旗号铺成灭亡之路。对这样的神,Caster打从心底感到愤怒。
即使是在阴谋横行的战场上,也有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在她看来,连亲子之情都不惜利用、一味追求胜利的奎师那就如同没有感情的机械,用神之手将人像棋子一样摘起、扔出棋盘。
那个瞬间,因病衰弱濒死的母亲的身影、和剥掉铠甲后血迹斑斑的迦尔纳重叠了起来。抑制着感情的东西统统消失了。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她作为流有一半人血的半人,发自内心的愤怒。
“愤怒啊。”
“是的。我无法如实地接受这一切。”
也绝不能接受。
她在弱小年幼的时候,不得不接受一切。而在她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时候,留在她印象里最深的记忆就是,一边念着自己信仰的神名、一边渐渐冷却的母亲的身体的触感。
那个夜晚,她在母亲的亡骸旁尽情地哭着,甚至产生了眼睛要融化掉的错觉。如果能换回母亲的命,要她付出什么都可以。无论是自己的命也好、火焰也好,她都不需要。那时她就是这么渴望奇迹,渴望一个依靠。
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母亲真诚奉上祈祷的异教神也好、炎神也好,一点气息都没有显现过。
就在那个时候,自己的心中有什么决定性的东西粉碎了。
她也知道,感情用事会致使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但是,她不想重来,因为心中的某处一直认为: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路可走,无论怎么走,都只会是那个结局。
如果说,有什么后悔的地方……
“我亲手打破了我请求你的愿望。只有这一点,我一直——一直想道歉。”
她明明已经逐渐想明白“死人能给家人留下些什么”这个问题了。
几千年,在那时间停止的空间里,Caster之所以没有失去理智,就是因为心里还有这个念头。
Caster站起来,背对着星空深深的、深深的低下头。她流不出眼泪,也说不出话。
……
…………
………………
Caster低下的头上,覆上了温暖的手。Caster顶着被揉乱的头发抬起头。
“那个……”
Caster刚想问:这是干什么?然后她闭上嘴。因为迦尔纳眼中浮动的目光,非常真挚。
“……我都不知道。”
手离开了Caster的脑袋,迦尔纳说道。
“你不仅擅长观察、看穿别人,还能顺利的传达给对方。这是我做不到的事。我和阿周那心中的东西,都让你正确的看穿了。”
“……”
“正是因为如此吧,我从来没有正式地过问你的感受。我一直以为最重要的是,让你坚持你自己的意志。”
布施的英雄迦尔纳,认为人与人之间的价值是平等的。迦尔纳的这一信条,无论何时都坚不可摧。
迦尔纳相信:最应被优先尊重的,是当事人自身的意志。
就是因为如此相信着,迦尔纳从未口头上过问Caster的信条。
“如果我知道你的心中有这般不可用道理衡量的愤怒和激|情,如果我即使说破你的存在方式也要阻止你,你说不定,就不会死了吧。”
“这谁说得准呢?”
即使被迦尔纳指出她的生存方式,Caster也不觉得她的愤怒会消失。
这股就连自己都当做没察觉的愤怒,早在Caster和迦尔纳相遇之前,这感情就早早的在Caster的心中扎根了。
无论盖上多少层由平稳的日子编织而成的薄棉,这感情也不曾消失。
迦尔纳说:即使如此。
“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下去。若要说我没能为此倾尽语言,说是我的怠惰,我也无法反驳。”
目前为止,无论说了什么,Caster的眼睛都如宝石般坚硬。这时她的眼眸忽然罩上了一沉薄云,一滴水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等等,你为什么要哭?”
“我没哭。”
“不,你刚刚……”
“我说没哭就是没哭。”
“……这样啊。”
转向一旁的Caster,她又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无表情状态。
缺乏颜色的苍白脸庞,被地平线升起的朝阳染成了金色。
“出发的时间到了,回Master那里去吧。”
“啊啊。”
两人轻触地面,跃下岩石,回野营地去了。在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再开口。
篝火的旁边,白斗在伸懒腰,玛修在照看他,芙芙在玛修的肩膀上跑来跑去。凝成一块圆点的朝阳正照耀着他们。
“啊,Caster和迦尔纳,早上好。”
“早上好,Master、玛修阁下、芙芙阁下。”
Caster眯着眼凝视朝阳,然后和迦尔纳一起加入到他们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