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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东宫趣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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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祁府,祁俊刚进内堂褪下朝服,贴身小侍阿平便来报。
“大人,果真如您所料,今日有女子到府上拜访。”
“何人?”
“湘平王之女,如嫣郡主。”
“如嫣郡主?”祁俊凝眸,对着桌面静静出了一会儿神,脑海里一时半会儿竟寻不到事关这位如嫣郡主的半点儿信息来。
阿平见状提醒他,祁俊回忆半响,终于忆起了前些日子梁帝有意要为他指婚的那位女子,“是她。”
他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今日除了如嫣郡主,可还有其他人到过府上?”
阿平挠了挠头,一时竟不知作何回答了。
因为今儿一早自家大人进宫前要他留意的是今日到访的女子,所以来访的如嫣郡主他记住了,来访的男子他一个也未曾放到心上。
阿平苦思冥想片刻未果,不得不摇头,“回大人,未有其他人。”
“竟会没有?”
祁俊眼中的神色骤然便冷了下来,好不失望,不知觉便把手边一件物饰捏了个粉身碎骨,“下去吧!”
“是,大人。”
阿平对自家大人突如其来的怒意很是不解,只得躬身退下。
退出内堂,这才忆起了自己今日受人之托转交一块玉佩给自家大人,他竟忘了告诉大人,那位来客所增的玉佩他放他内堂的桌上了。
不过想到自家大人向来谨慎,阿平也便不再进去多言了。
他想凭着自家大人素来行事深思熟虑的作风,和那玉佩上铭的一个“沅”字,勿需他多言他家大人也能猜到那物饰的主人姓甚名谁。
再者,若非相互熟知之人,也不会以玉佩相赠不是。
阿平如是安慰着自己,浑然不知那来客托他转赠的玉佩已然被自家大人给毁了。
可叹对于阮思齐来说如此重要的一件物饰,这样便毁在了阿平的不经意之上,亏得她出宫之后还特意变装男子,且易了容呢。
……
祁俊换了一身平易近人的素色袍服,玉冠束发,进宫面见太子阮毓商讨淮南水患一事。
官轿刚到皇宫门口,各位姑娘含羞带喜的目光又纷纷投过来了。
“快来看,祁大人来了!”
“真的……果真是祁大人耶。”
祁俊冷峻着面庞视若无睹,却也不得不放下轿帘吩咐下属继续前行,绕了皇城一圈才寻到一处僻静之处进入,顺利来到了太子阮毓的住所。
到了东宫已是夜幕降临,太子出宫巡视未归,祁俊随着太子身边的小侍在殿外等候时,忽然见走廊的尽头匆匆走了个人影出来。
来人也是宫侍的模样,稍走近之后却见其衣着服饰比一般的宫侍总管更是精致华美,但又不如海总管那般华美得灼人眼眸。
祁俊刚入朝堂,鲜在后宫走动,仅凭那小侍的衣饰倒无法猜到他是哪个宫的宮人。
不过见那宫侍一路眉开眼笑,似是手足舞蹈对着自己匆匆走来,紧抿的薄唇也是勉强挤出了几分笑意。
不等那宫侍再走进些,外面便有人高呼太子回宫。祁俊含笑向他点头,也便随着太子身边的小侍前去觐见太子去了。
“唉,唉,小叶子公公,这可是太子殿下处理朝中之事的书房,事关机密擅闯者可是要被杀头的啊!”
“小叶子?”
原来那奴才叫小叶子?
祁俊闻言唇角笑意更深,竟不知这梁宫内哪位娘娘如此别具一格,竟能给奴才取出这般别出新意的名字来。
……
祁俊带着满面笑意去面见太子阮毓,而他所好奇的那位别具一格的“娘娘”,此刻正拈了一枚白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玉制的棋盘,兀自对着眼前一盘残局出神。
殿内灯火葳蕤,仿若静湖里泛起的道道涟漪,不过来不及欣赏又被门外的吵闹之声生生打破了。
“公主?公主?”
“放开,咱家要见公主。”
“大胆,此乃太子东宫,且容你小小奴才在此放肆。太子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觐见公主殿下。”
“你你你……你才放肆,耽搁了咱家的正事,你可仔细你的皮。”
阮思齐被吵得忍无可忍,负气把指尖的白子往棋盘上扔去,走过去打开殿门,门口揪扯做一团的两人猝不及防便跌滚了进来。
“哎呦喂!摔死咱家了。”
那守门的将领与小叶子公公都被跌得在地上滚了几圈,小叶子公公也顾不得周身被磕得疼痛了,一见阮思齐便如得见救命稻草,立即爬过来一把揪住了她的裙摆。
“公主!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小叶子公公揪着她的裙摆哭得如丧考妣,阮思齐扯了扯,没扯开,便也只能这样仍由他这般揪着。
不过如此倒打一耙的把戏,那将领也是见多了,嘴角一抽,抱拳走进便要张口解释,却听得他们的公主殿下突然冷呵道:“大胆奴才,东宫禁地,且容你一栖梧宫的小小奴才如此放肆。”
“来人,立即把这没规没矩的奴才給本公主拖出去。”
“……?!”守在外面的侍卫面面相觑一番,没这胆子敢迈进殿来。
太子虽有令禁公主的足,但要说处置栖梧宫的奴才,他们这些东宫的侍卫还无这职权。况且,大梁宫内君怡公主阮思齐护犊的的名声也是众所周知的,如若今日她只是一时之气……
守门领头的将领张了张嘴,也搞不懂这位小姑奶奶究竟打的是何种算盘了。
不过,在这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将领也是明白人。不等阮思齐再次发话,慌忙扯起嘴角赔笑道:“既是公主殿下宫中的奴才,犯了事便只能劳公主殿下亲自处置了,末将还有要务在身,便不多做打扰了!”
“撤!”
边说着,那将领嘿嘿一笑,出去之时还不忘小心翼翼为阮思齐关上了殿门。
阮思齐看小叶子公公一眼,终觉松了一口气,坐回桌边小叶子公公也识趣地跟了过来。
阮思齐低垂着眼眸,又拈了一枚白子在指间,却不落定,只是淡淡道:“说吧,何事需得如此大呼小叫,若非本公主及时制止,恐怕父皇都会被你招了来。”
“奴才知错。”
小叶子公公躬身认错,可面上哪有半点悔过之意?
他眯眼堆起笑意,小心环顾一周,见四下无人才敢靠近,压低声线道:“主子,奴才方才在外面看到祁大人与太子一同进了书房,一时半会怕是难得出来呢。”
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话,趁此机会,他们家公主就可以……嘿嘿嘿!
小叶子公公兀自乐得合不拢嘴,阮思齐闻言却一点儿也欣喜不起来,因为她今日又被她太子皇兄不分青红皂白地禁足在东宫了。
自小到大禁足早便是家常便饭了,阮思齐倒也无所畏惧。可因此错过与新科状元见面的机会,她倒淡然不了了。奈何她这小胳膊根本拧不过她太子皇兄的大腿,对此也只得愤恨抱怨几句过过嘴瘾。
“本公主深陷囹圄,来了又有何用。”
她这太子皇兄是跟她有仇,对吧?
阮思齐正是恨恨得咬牙切齿,小叶子公公闻言却突然笑得双肩乱颤,得意地说道:“公主可别泄气,在来云轩小榭之前,奴才已经差人去玉辰宫请六殿下了。”
“呃?六皇兄?”
若说投机取巧,他这六皇兄在大梁宫你日可是无人能敌的。
阮思齐挑眉,扑了淡淡金粉的眉眼弯起,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意。
“此计甚好。”
……
淮南水患横行,民众水深火热,赈灾官员有去无回,大梁朝中人才济济却无人能查出其中究竟。
此事一出,不仅梁帝早便放到了心上,太子阮毓也暗中派了密探排查。从朝堂上下到地方官员,能查的不能查,能碰的不能碰的,都一一查了碰了,可依旧如石落寒潭,未能折腾出任何异样。
阮毓得此结果甚是忧虑,奈何自己身居深宫,虽有此心也是鞭长莫及。
好在今日御书房那边突闻传来丞章淮相与新科状元祁俊主动请缨前往赈灾的消息,阮毓惊异之余,正打算密宣祁俊入宫,交与他查实水患难除根由的重任,谁想刚回宫便有人禀报新科状元来了。
经过一番详谈,太子阮毓终于知晓新科状元祁俊此举的用意竟与自己不谋而合。
欣慰之下,却也开始为他此去淮南危险重重担忧起来。他不敢想象,若淮南真是那是非之地,若那万分之一的差池果真出现……
阮毓思及此处忧思更重,一时却无解决之法。
他负手站到案桌边,蹙着眉头看向桌面上绘制了梁国地图的锦帛,锦帛上线条如潮水般波澜涌动。
细瞧片刻,终觉峰回路转,想到了那万分之一差池的解困之法。
“淮南毗邻北荒,北荒尧王向来爱民如子,能懂民之疾苦,且一向与我梁国交好。此去淮南若有难处,你可让人拿了这令牌去向他求助,碍于两国的交情,他定不会坐视不理。”
“微臣谢过殿下!”
祁俊闻言起身,俯首接过阮毓递来的令牌放到袖中,眼角余光果真瞥到那令牌的一角被人刻了不深不浅的一个“诺”字。
“那以前便有了。”
阮毓坐回矮桌边,倒了桌上凉茶递与祁俊,摇头笑道:“这令牌本宫一直带在身边,这字的来由本宫却从未知晓,着实惭愧。不过,”
阮毓顿了顿,又道:“这令牌上的字应该是与本宫的母后有关的。”
“是么?”
祁俊淡然一笑,说道:“太子日理万机,且能事事铭记于心,记不得也便随它去吧。”
面上如是说着,可祁俊闻言心下却是澎湃。
因为他知道只有那刻着“诺”字的令牌才能从尧王手里借到精兵来,淮南水患才能彻底根除,而他要寻的那个人才会……
阿诺姑娘,相信你我很快又会见面了。
祁俊收回思绪,刚伸手接了阮毓递给的茶水,轩窗外一阵巨响蓦然便传来了。不等他反应,惊呼之声又四下响了起。
“来人了,快来人了!”
“有人落水了!”
“殿下,这……”
祁俊慌忙放下茶盏,便要起身前去窗边查看究竟,还未动作却被阮毓不慌不忙止了住,“来,喝茶。”
"殿下这是……"祁俊不明所以看向他,阮毓笑着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饮下,这才对他解释道:“无碍,本宫养的一只猫而已。”
“猫?”
祁俊略微一顿,竟回想不起前世之时太子有养过这类动物。不过还是强忍着心中疑惑笑道:“向来都闻太子最是勤于政事,殊不知也有一颗博爱之心。”
“只不过……”祁俊举杯,一口饮尽杯中凉茶,又抿起唇角看向阮毓,“若臣记忆无误,太子书房的轩窗下,可是常年冰寒的太糊”
“是啊!”
阮毓低低一笑起身离开,祁俊紧随其后。刚迈出门口,阮毓又突然回头看着他笑道:“可这猫啊!顽皮,叛逆,让她长点记性也好。”
“……”
祁俊的脚步悠忽便顿住了,冥冥之中总觉得太子这话说得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