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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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海是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儒雅男子，即便是坐在简陋的审讯室内，他也能怡然自得地搭着腿慢悠悠地喝着茶浑像是在茶楼一般。见到人进来也不起身，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举起杯子打了一个招呼。露出一截手腕，上头的腕表和蓝宝石袖扣都表露出这一个不差钱的傲慢的男人。
“派头倒是摆的比谭宗明还大。”林冲站在外头看了一眼，此刻这个在他眼里强行装出气势的男子正对着进去布置的小警察一脸嫌弃地说着什么。
一直在外头等着调查组过来的小警察顿时一脸找到知音了似得连连点头，“可不是吗，刚才还又要水又要茶的，还嫌弃警局的茶叶不好，要什么大红袍。还大红袍呢，要不是墙上的‘为人民服务’阻止了我，我能送他两个大黑袍。”小警察举着拳头往眼睛示意了一下，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有的喝就不错了，”李大宝嫌弃地扯着嘴皮，眼角上翻露出眼白，“还大红袍，问他春药要不要？”
站在一边的罗飞‘嗯’了一声，抬着眉头诧异地看着这个个子娇小但‘威名赫赫’的‘巾帼’女法医，“看不出来，你还真挺污的啊。”继手翻泔水桶、亲临地下沟，又开上破车当司机了？
“那是，”‘污医’李大宝得意地晃了晃额前的小短发，毫不客气地朝着秦明身上泼脏水，“你也不看看我跟着是谁。”
瞬间好几双眼睛嗖嗖嗖的落到秦明的身上，双指按着下唇的秦明盯着里头的方木看的正起劲，注意到几道灼热的视线，回头挑了挑眉，看着他们疑惑地反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脑海中想象出这个一本正经的秦法医耍流氓的样子，一群人过电似浑身一抖齐齐摇头，简直无法接受。
罗飞紧了紧长的拖到屁股的围巾，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小师弟。原来小师弟喜欢的是这一款啊，怪不得梁音这几年闹着要给他介绍对象都被拒绝了。
“谁和方教授一块进去？”搓掉鸡皮疙瘩的林冲大咧咧地靠着后头的桌子，看着那从头发丝到脚尖都透着一股‘装’的沈千海问道。
“我去吧。”罗飞看了看里头上上下下跟看猪肉似得打量着小师弟的沈千海，猛然涌起一股‘护犊子’的心态，眯着眼说道，“我上午才和这个沈千海打过交道，也熟悉一些。”
站在一边的夏冬青看着那站在角落模模糊糊的影子眉头一皱，眼神一转说道，“带我一个。”
季白点了点头，里头摆放资料的小警察也出来了，“行。”
沈千海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声。他皱了皱眉，动作谨慎地把茶杯缓缓地转了一个圈，这才整了整衣服一脸闲散地靠着椅背说道，“两位警官，下午好。”
罗飞拉开椅子坐下，也没看手里的卷宗，开门见山的问道，“沈先生大老远的跑过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线索？”
沈千海笑了笑，余光一扫撇了一眼双面镜，转过眼来继续说道，“罗警官猜得不错，线索倒是有一个，也是我无意想起来的。”
方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听到此处幽黑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在意。他将记录笔往前推了推，开口说道，“沈先生请讲。”
沈千海看着方木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落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接着转开脸去轻笑一声，没有回答反而勾着唇角语气暧昧地意味深长的说道，“方警官，长得挺像我的一个朋友。”
站在镜子外头的李大宝眼睛一瞪脖子一缩憋着嘴提了一口气，飞速地转头看了一眼笑眯眯地盯着沈千海的秦明，天爷！真是好久没见上赶着找死的人了，这沈千海家里开动物园的吧！一副豹子胆从哪儿传染来的？
方木皱了皱眉，跟着警队这么多年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言语轻薄’了。因为年纪小长得又好看，经常会遇见一些难缠的证人粘他，以前有邰伟帮着挡后来有看似‘冷酷无情’活似‘阎王’的秦明保护，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如此暗藏机锋的搭话了。被无意勾起回忆的方木没有往心里去，只是屈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面露警告的看着沈千海。
“这沈千海怎么看着GAY里GAY气的？”林冲抓了一把头发带上帽子，脸几乎要贴到玻璃上，“他不是结婚了吗？”
“已经离婚了。”李大宝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林冲不在意地摆摆手，越想越不明白，摇头晃脑地憋了一会儿说道，“他难道是个双性恋者？”
“我觉得不是。”李大宝挑剔的目光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沈千海，眯着眼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就他这直男气的穿着色彩搭配，我觉得他是一个异性恋。”还是那种钢管直的异性恋。
坐在里头带着耳机默默听着的罗飞似有所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土到爆的打扮，把滚到喉咙眼的‘不一定’又咽了下去。算了，还是不要多事了况且场合也不对。
不过这个沈千海当真是个直男？他看不一定。
“李游在上个月八号，给我发过一条微信。”被瞪视的沈千海也不觉得尴尬，抿着唇角笑眯眯地掏出手机解锁，递过去，“这张照片是下午四点左右发过来的，照片里的男人我没见过也不知道。”沈千海看着罗飞将照片拍照留存，“时间太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也是今天等你们走后我玩手机翻和他之前的聊天记录才看到的。当时李游也没和我说这个男人是谁，只是问我认不认识他。”
沈千海笑了一声，动作优雅地换了一只脚，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往后仰了仰脖子，“我告诉他没见过这个男人，之后李游就没有消息了，我想你们也许可以查一查这个人。”
“多谢沈先生提供的线索。”罗飞看着沈千海自然的神情，点头谢道，“只是沈先生仅仅为了这个特意赶过来？”他可是记得这位沈千海上午那一脸不配合不合作的摸样，他们才踏进酒店房门他就一脸恨不得把人从十七楼扔下去的糟糕态度。
态度大变的沈千海松开一直在转着袖口的手，眯着眼睛说道，“当然不是，我主要是来问问警官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因为工作安排，我两天以后就要回北京了。罗警官不是说过需要我配合你们警方工作吗？我并不想因为这个案子太过耽误的我的行程。”
“沈先生和李游也算是师兄弟，而且看你们的聊天记录多达百八十页，想必你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夏冬青挂着两个大黑眼圈静默地看着人的时候有些吓人，此刻他从角落里出来点了点手机，视线滑过那个飘乎乎站在沈千海身后的人，脸色有些的苍白，“李游意外死亡，沈先生看起来一点也不……”
“伤心？”沈千海饶有兴趣地盯着夏冬青，接话道，“警官你是这个意思吧？”
“警官应该知道我和李游差了三届，等到他大学的时候我都要毕业了。”沈千海看着夏冬青，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低头拍了拍裤腿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平常聊天也多是聊些吃喝玩乐，除此之外他一个学美术的和我一个专研IT的也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这么一个‘酒肉朋友’，你要说是为了他伤心欲绝那绝对没有，顶多也就是一些惋惜吧，这个孩子的美术功底真的挺好的。”
深不见底的黑渊直勾勾地盯着沈千海，夏冬青抿唇问道，“我听说李游大一的时候还向你表白了？”
沈千海摸着袖扣的手一顿，脸色却不变，毫不在意地点头道，“对没错，怎么了？我倒是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警官你们也能知道，我还以为我藏得挺好的。”
“藏？”方木一皱眉头，直视着低垂着眼的男人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藏？”
“被一个男人告白，不是什么好事吧？”沈千海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抬头看着方木扯了扯嘴角，“我那时候正是关键时期，若是被其他竞争对手知道我居然被一个男人告白，这会对我的职业生涯和我的第一份工作带来多大的打击？所以我拒绝了李游，不过看在他年幼的份上，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只是把这件事忘了不再提起。”
罗飞掩盖住眼里的嘲讽，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说道，“可是你没有和他断了联系。”而且你也不觉得被一个男人告白有多么的丢脸。
“大家都是成年人。”沈千海一脸‘你很幼稚’的看着罗飞，“他的美术天分非常不错，我之前还联系过他给我们公司的一款产品设计LOGO。这么一个优秀的人，没必要因为他向我告白就彻底和他划清界限吧？他的错误为什么要我来承担？如果非要那么小孩子气，该主动离开的也该是他，不是我。”
“谎话连篇。”李大宝眯着眼，鼓着腮帮子从嘴巴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这个沈千海虽然明面上拒绝，可从他们这几日得到的信息来看还指不定暗地里干了什么让李游对他死心塌地，甚至不惜得罪学校的客座教授。而且从他刚才的言语来看，他对‘男人’也并没有一丝恶心的意思。
林冲搭着李大宝的肩头，竖起手指摇了摇，说道，“看到没，以后找男朋友绝对不能找这样的，找到这样的真的是眼瞎了。”
男朋友？
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观察的季白眉间一皱，似有所思地看向站在里头的夏冬青。他还得记得在小旅馆夏冬青说的那一番话，‘你以为你们是恋人’……
性取向暂且不明的沈千海喝了一口热茶，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看，抬头环视众人一眼，笑道，“我接下来还有一个酒会……”他试探性地抬了抬眉头。
“如还有后续的事情，可能会再麻烦沈先生过来。”罗飞应了一声，站起来点头说道，“当然我们会尽力不给沈先生两天后的日程带来什么麻烦。”
“协助警方办案是我们人民的义务。”沈千海站起来，握了握罗飞递过来的手掌，笑眯眯地说道，“也多谢警官体谅我们这些工薪阶层的不易。”
“你怎么看？”等众人出来之后，秦明看着被季白送出去的沈千海问道。
方木摸着下巴毫不犹豫地说道，“有鬼。”今日这一出倒不像是来提供线索的，活脱脱是来打探案情进展的，这种行为说他和案件没有关系根本不可信。
“可不是有鬼呢。”最后一个离开审讯室的夏冬青看着离开警局就渐渐显露出形态的影子，摸了摸酸涩的眼角说道。看那样子好像是第二位被害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李大宝放下手机，凑过来盯着夏冬青吓人的脸色看了看，砸吧着嘴问道，“冬青啊，你这脸色都快赶得上法医室里的尸体了。”
“天冷，就这样了。”夏冬青搓了搓脸笑着说道。刚才在审讯室里对着那个鬼说了太多话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也不知道那鬼能不能过来找自己或者去找赵吏也行啊。
“你刚才忽然提起当年李游的告白，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顺手还从门卫那儿拿了一个大箱子进来的季白放下箱子，到了一杯热水递过去问道。
边上的李大宝眼神一变扑过去高兴的笑道，“可等来了，姑奶奶的身家性命哎。”
夏冬青抱着杯子瞥了一眼兴致勃勃拆箱子的李大宝，抿了一口茶点点头，“我只是想起那旅店老板娘说的话，很在意那个送李游过去的男人是谁。上午在沈千海家里我就闻到一股BOSS的香水味，可奇怪的是他身上却是其他的味道。”
微微拧着眉头听夏冬青解释的季白沉思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下午就去一趟旅馆，趁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再问问。”
坐在一边闷声不吭地玩电脑的苏三省抬头看了一眼这几个都不会饿的人，有些不自在地举了举手，低低的说道，“我定了外卖，你们谁出去拿一下？我现在走不开。”
第一个听到的林冲摸了一把肚子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笑着一拍苏三省的肩头留下一句‘哥们够给力的哈’就小跑着出去拿了。
回过神来感觉到饥肠辘辘的季白看了一眼苏三省，一扬下巴说道，“记得去警队行政那儿报销。”
苏三省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盯着密密麻麻像是一长串蚂蚁的屏幕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还没等季白等人把吃饭桌子收拾出来，短跑冠军的林冲就已经像是一阵风似得冲进来了。招呼着分了手里的袋子后便笑眯眯地捧着饭坐到一边埋头开吃，顺手还拍了照片发了一条微信。
罗飞从口袋里摸出酸奶瓶子喝了一口，捧着饭盒凑到看着小视频的林冲、李大宝边上去了。季白扫了一眼，也没去管看着看着哈哈笑起来的三个人，捞起另外一盒饭到了苏三省面前，坐下，和这个新来的似乎还有些没适应的网警一块儿吃饭顺便培养革命感情。
方木瞄了一眼洁癖发作的秦明，摇摇头受不了的拉着椅子凑到了罗飞边上，加入了‘哈哈哈’四人小组。
画风完全不一样·来自洁癖星球·难搞的要死的秦明一脸冷漠的拿出一次性手套带好，眼里满是嫌弃的捧起塑料盒子，先是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在他看来‘卖乖、用心险恶’的技术宅，等到打开眼前深红色包装的工作餐时脸就绿了……
那硕大的油腻腻的鸡腿彰显着自己强烈的存在感……
那绿油油的小青菜混着指甲盖大小的大蒜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香气……
那团成一团的黄豆芽跟不要钱似的横卧在肉丁之上……
没有多少人知道，龙番无所不能的秦法医这辈子最讨厌的食物就是鸡腿加大蒜加黄豆芽。
脸色铁青的被李大宝称为‘顶天立地真男人’的秦明看着这小概率才能撞到一起的菜肴，狠狠地转头，目光复杂的瞧了一眼苏三省，后者似乎没有察觉或是已经察觉，面无表情地叼着青菜那埋在饭碗里的头更加低了。
不用说了。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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