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十日谈（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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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野有里子再一次吃肉是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中原中也煎了一块牛排，没吃两口就被尾崎红叶叫出门去了，走得风风火火，盘子也没收。
有里子起床后就看到餐桌上的一片狼籍，于是她把牛排回锅之后，盛出来切成小块小块的，又撒了点白胡椒上去，一口一口吃起来。
电视上在放《蒂凡尼的早餐》，女主角坐在阳台上弹吉他唱歌，她则坐在早晨的餐桌前吃牛排。
中原中也回来时，新的牛排已经煎好放在桌上，而男女主角在雨中抱着猫抱着对方哭得泣不成声。他问坐在沙发上吃柠檬片的有里子：“之前那块牛排呢？”
对方目不转睛盯着电视道：“被我吃了，早上起来太饿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我就把你剩下的那块牛排吃了。”
男人“哦”了一声坐下接着吃牛排，吃完后他问：“早上那个牛排好吃吗？”
有里子点点头：“还不错，挺香的。”
第二天冰箱里的肉类变得多起来，全是中原中也买的。
整个港口黑手党都知道中原干部没事的时候只和门野队长一起吃饭，下班两人准时上车回家，积极得很，偶尔有人会对中原中也有意思也都会被庄司吾郎拦回去：“别干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
不听劝的人占大多数，她们觉得自己比那位门野小姐美得多，也比那位门野小姐有手段得多，这时候门野有里子基本上是不搭理的，她干的就是情报，什么人都见过，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也挺理解。
有一腔孤勇是很好，可是要选对地方。
最近喜欢赖着中原中也的是从美国来的日裔，肤白貌美大长腿，比穿着高跟鞋的门野有里子高出将近一个脑袋，但人家不止是美则美矣的类型。门野有里子在黑手党里算是战五渣，搞的脑力劳动，那位脑力体力都特别跟得上。
中原中也因为任务的关系，天天和那位在一起商讨，吃饭都不落下。
刚开始门野有里子一点儿都不在意，拷问小队里也没人说这事，和她一样不在意，可时间长了，整个小队都替她着急。
“队长，那位海伦小姐又来了，说问你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吃烤肉。”
“转告他们，我不吃肉。”
“队长，你没看出来那个什么海伦是在挑衅吗！”
“谁不知道你不吃肉？还天天牛排烤肉火锅的约你去！”
听到这里，门野有里子终于从文件堆里抬起脑袋：“上次抓来的那个人你们审出来了？那么清闲？”
“……没有。”
“一会儿把人放审讯室里，我教教你们什么叫审讯。”
“去吧。”
等中原中也吃完饭回来时，庄司吾郎和他说门野有里子今天差点儿把新抓来的人给烤了，虽说情报也问出来了，但是这样下去不行，门野小姐这么不动脑子地暴力审问等尾崎干部回来知道了肯定要生气，快去劝劝。
海伦小姐也听见了，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上一句：“不动脑子的人不是劝了就能动脑子的。”
正巧不动脑子的门野小姐带人抬着热茶路过，也插了句嘴：“我家的事用得着你来这里评头论足吗？”
“岛崎，把她从窗子外面扔出去，如果扔不出去的话，”门野扫了一眼那个被叫到名字的女孩儿，想了想道：“我明天会把裁员补助打到你卡上。”
海伦冷笑一声，觉得门野有里子疯了，谁会敢动她？她可是两个组织派来交好的人，再者说，现在中原中也那么喜欢自己，门野有里子这样是在给自己找大麻烦。
来之前海伦打听过了，门野有里子和中原中也到现在都没有确定关系，不过是同期关系较好的两人罢了。在这一个月的相处看来中原根本对她没意思，谁会喜欢这种千金小姐似的拖油瓶，这里是黑手党，不是游乐场。
没想到的是，岛崎听完之后连犹豫都没有就把人捆了，自诩身手很好的海伦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中原中也没动，庄司吾郎也没动，那位中原干部用能力甚至帮岛崎把人挪到窗户外面飘着。
门野有里子喝口热水，站到窗户前和海伦说话：“今天差点被我拿来做烤肉的那个人，是你们插进来的卧底。”
“还有，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吃肉吗？”
“因为你们前三个卧底都被我吃了，所以我不饿，就不吃肉了。”
“中原中也抓来的人，都被我做成菜吃了，你是下一个，海伦小姐。”
这时候就能看出属下的区别来了，庄司吾郎在旁边差点笑出声，岛崎则恭恭敬敬给门野有里子递上一把刀：“海伦小姐的肉质适合五分熟的肉排，我们可以先割一块下来处理下做出来尝尝看。”
“这个提议不错。”
自从这件事之后，门野有里子被冠上了汉尼拔的称号，还说只要有人觉得中原中也喜欢自己，那肯定是门野有里子看上她的肉了。
后来庄司吾郎和中原中也专门探讨过这件事，庄司觉得门野有里子那段时间是真的生气了，中原中也觉得他说得对，庄司说：“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亲人。”
“……哪种亲人？”
中原中也迟疑了一下：“还没定。”
“……其实你俩现在这个生活状态，我觉得可以直接求婚。”庄司吾郎觉得表白什么的可以直接略过，让他们俩直接结婚。
毕竟世俗更在乎的是名份，关系不说清楚，那以后这样的事还会有。
那边岛崎也和门野有里子说：“队长啊，你和中原干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亲人。”
“亲人也分很多种的，就因为你俩这种不明不白的，经常闹出不少事情，我都看不懂了。”
“我的事情你要看懂了那你就是我了。”
“那你自己看懂了吗？”
“没有。”
“……我觉得你和中原干部找个时间结婚吧，促进咱们组织的内部紧密。”
“闭嘴，出去。”
结婚这个事情这俩人谁都没提，倒是周围的人一直在催，中原中也和庄司吾郎说过：“我原来有年戒指都买好了，结果她抱着一哭我就给忘了。”
“门野小姐居然会哭？我上次看她被敌对组织抓着去，回来的时候头破血流，点支烟坐那儿翘着脚骂骂咧咧的说我们行动力不够，还以为她不会哭呢？”
庄司吾郎说那件事至今整个港口Mafia都记忆犹新，门野有里子在来港口Mafia的路上被抓了，那边的人就是盯着她去的，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想在被港口Mafia发现之前从她嘴里撬出些东西然后杀人抛尸。
那边的人很着急，怕被发现，门野有里子大半天里遭了不少罪，什么刑都给她上过了，愣是什么都没说，最后找了个机会一路杀着人跑回来的。回来时她的脚早就用不了了，完全是靠毅力回来的，庄司吾郎那时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门野有里子把所有底下的小干部都喊来了，挨个儿骂，一边骂一边把对方的情报都说个清楚，给所有人来了一场精神折磨。
等她昏过去之后，一群人出动把对方歼灭了，她也在医院躺了小一年。每年有个什么天气不好的时候，她就浑身疼，学着尾崎红叶一年四季穿和服之后才稍微好一点。
门野有里子这几年在港口Mafia就是穿Prada的女魔头，稍微出点差错就要被她嘲讽个狗血淋头，经常有新人哭着出来想换部门。回家之后门野有里子就安静了，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一副静水深流的作派。
中原中也想到这里特别冷静：“庄司，她在家要么就是看着电视剧哭要么就是看着电视剧睡觉，别的情绪一点都没有。”
“连架都不和我吵。”
“你俩这是直接略过结婚准备离婚了啊？”
“我们也没什么好吵架的，天天回家就累了。偶尔她会弹个琴，我就在旁边听会儿，然后睡觉。”
“分房睡。”中原中也想想继续补充。
“……”
本来所有人以为这种平稳的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没过多久就给终结了，起因是某次门野有里子又被抓了，不过是故意被抓的，上次那事给了她不小的启发，跟着人家就去了本部，中原中也下一秒接到消息带着人就往那边去。
那个组织是被捣毁了，但底下的人压力不小。
门野有里子和中原中也居然当场就开始吵架，吵得特别凶，中原中也吼她，她就冷静地骂回去，音调都不带提的。过了半个月，地下车库的车也多了一台，谁都不和谁一起吃饭上班。
这事惊动了森鸥外，他先是找尾崎红叶谈，尾崎红叶说孩子大了，管不住，最近门野有里子和中原中也都在买房，都准备分居了。昨天看上了同一套房，在别墅内狭路相逢，中原中也嘲笑她单身还要住那么大的屋子，门野有里子一听，掏出一把老式剃刀就要去割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就和她打起来了，把中介吓到辞职。
“他们俩最初为什么吵架？这很影响组织的内部和谐啊。”森鸥外揉揉太阳穴。
“中也说有里子不爱护生命，找死，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着小姑娘了，她说中也才是，赶来得那么慢，不想干就别干，狗都比他来得快。”
“……”怎么闻着有股狗粮味？“后来呢？”
“后来也是他们手下的人告诉我的。说他们俩在家吵架，玻璃杯都飞到楼道里，差点立原君给砸了，立原君本来气着呢，站在他们家门口听他们吵架又气笑了。”
尾崎红叶一挥手，中原和门野最得力的两个手下立刻恭恭敬敬站在办公室里垂首，尾崎慢吞吞开口：“岛崎庄司，来给演演。”
“是。”
岛崎演门野，庄司演中原，演得惟妙惟肖。
岛崎：“中也，爱野美奈子的脚为什么掉了？”
庄司：“啊？我怎么知道。”
岛崎：“你怎么不知道！你之前就觉得美奈子碍手碍脚的，现在终于对她下毒手了吗！”
庄司：“那我可以直接把它扔了，为什么要留个残废的证据在这给你看？”
岛崎：“你终于说实话了，美奈子那么可爱！”
庄司：“哈？可爱？我没看出来这东西哪里可爱了，还占地方，趁早丢了得了。”
“虽然门野君有无理取闹的嫌疑，”森鸥外看到这里评价：“但中也君这样确实招人厌。还有，爱野美奈子是什么？”
尾崎红叶：“爱野美奈子是有里子买的一个猫咪气球，她特别喜欢，定期还给打气塑形。”
岛崎提高声音：“我告诉你，中原中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给一美女买了差不多的气球，是不是我不在家你就要把人带到家里来了？”
庄司深得无实物表演的精髓，把气球给拿过来捏炸了：“那又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岛崎配合地把杯子一扔，声色俱厉就开始了嘲笑：“人家长得比你还高，别肖想了。”
庄司：“你都没人追，港口Mafia女魔头。”
岛崎：“明天我就和太宰去殉情！”
庄司暴怒：“你那么想死？那你去啊！”
岛崎：“？？？？”
岛崎：“好啊！去就去！”
庄司：“你现在就走！”
岛崎打开门就走，庄司把玻璃杯直接丢出门外。
“死死死死，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回事，那就去！回组织也是只会骂人，给属下布置任务，伤一点儿都不治。”
“谁在乎啊……”
“妈的我要找蓝波，这个门野有里子真该给我自己看看。”
“差不多就是这样。”庄司吾郎总结道：“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吵架，每次都有一个人在无理取闹，然后以气走一个收尾。”
森鸥外点点头：“他们俩现在什么关系？”
“同居关系，也不承认对方是恋人，说是什么亲人。”
“那可能是生活太安逸了，反而没什么安全感了。”
尾崎红叶叹口气：“本来不应该的，他们俩一起经历的事情比谁都多，现在应该很安稳才对。”
森鸥外笑起来，摇头晃脑：“不哦，柴米油盐比同甘共苦难多了，特别是现在他们俩生活都挺好的，不用吃苦了，那种相互扶持的感觉就一点儿都没有了。”
“关系也没有真正确定，时间一长就越发不确定了。”
“我是这个人的什么人，这件事很重要，心照不宣这种东西不会永远都在。”
“他们俩得确定关系，否则很难和解。”
“怎么确定？”
“再给他们相互扶持一次吧，把彭格列那位雷守君的十年火箭炮租来吧，我自费。”
“让他们回忆一下过去。”
…………………………
门野有里子和中原中也没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回到十年前的孤儿院里，安全通道里热水壶还在响，半瓶混杂红酒放在面前，还有两根烟躺在地上。
特别凄凉。
安全通道又湿又冷，正值冬天，门野有里子穿的居家服，家里有暖炉，所以居家服特别薄，她立刻浑身疼起来，嘴唇发白。
中原中也那会儿刚回到家，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便把外套套在女孩儿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人抱在怀里：“现在知道疼了？”
门野有里子恍恍惚惚，缩成一团，突然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好像眼睛一垂就能掉下泪。
“你怎么回事？不是一直挺横的吗？现在怎么不横了？”
门野有里子喃喃自语：“我心里有疑虑。”
“那时候我见过的中原中也，他一直爱着门野有里子是因为门野有里子死了。活人永远比不上死人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美化。”
“但是当我看到自己有皱纹的时候就特别焦虑，因为我开始老了，而漂亮女孩儿永远在出现，你和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原中也越来越接近了。”
“我没和你有个确定的关系，也不敢问，因为我们经历的事情都过去了。”
“矫情。”中原中也抱着人评价：“你可以直接说。”
门野有里子叹息道：“你不也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就要和我吵吗？”
“我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们都已经足够了解对方了。”
“可是没有。”
两人沉默地坐在安全通道里，门野有里子昏昏沉沉的，可身上又疼得睡不着。她说：“我要那个烟。”
“别抽他们的，我有。”
“我就要那个。”
中原中也只好拿出自己的和地上的交换，然后给门野有里子点上送到她嘴边：“抽吧。”
门野有里子一口一口抽着：“我其实害怕的不是这些。”
“是我看见你抽屉里的戒指，女士戒指，圈口不是我的。”
中原中也顿悟：“是你的戒指。”
“是我的？”
“我十七岁那年给你买的，然后尾崎小姐说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我就说留几年，最后就给忘了。”
门野有里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骂道：“……妈的我居然长胖了。”
感叹之时两人再次回到公寓中，但谁都没动，女人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中原中也就这么抱着对方比了比她无名指的圈口记下来，然后给庄司发消息。
“现在流行什么款式的戒指？”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十日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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