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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白石藏之介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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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钟,忍足侑士被抛弃在东京的街道。
站立在公交站牌下,忍足侑士扶着站牌仔细回想,过去的这一夜里究竟发生了哪些事?迹部的婚宴结束后,是日吉若提出冰帝的大家的聚会吧?大约到了午夜,过去网球部的同学们陆续散去,凤长太郎又说实在舍不得大家,提出冰帝正选一起去唱歌吧。
三场聚会下来,忍足侑士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最后一场的记忆似乎只剩下了凤永远不在调上的歌声、日吉和向日的争吵,隐隐约约中自己也拿起话筒吼了几声。部长迹部并没有参加这一系列的聚会,真是令人遗憾。正因如此,凤长太郎坚持一定要再举行一次正选全员到齐的聚会!
但是忍足侑士已经没有余力想那么多了,迷迷糊糊跟着大部队来到街上,同伴们一个个道别回家,于是家在大阪的他就这样被丢弃在了东京的大街上。在公交站的候车位上坐了很久,清晨的凉风让他的脑袋稍微清醒一些之后,忍足总算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他先给谦也打了一个电话。
“谦也!”刚一接通忍足就激动地叫了出来,可是下一秒忍足再次陷入了疑惑,因为他从电话里听到的并不是谦也的声音。忍足的第一个反应是,喝多了的自己拨错号码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确信是谦也的号码没错,于是忍足再次把手机贴到耳边:“我是忍足侑士,请问你是……”
清晨六点钟,白石驾驶着惹眼的红色轿车,载着呼呼大睡的谦也在东京的街道上巡回。
“是红色的车吗?我看到了、看到了,你开过头了!”随时保持着通讯的忍足在公交站牌附近用力挥手。
白石镇定地说:“你等一下,我需要调头。”
几经周折终于接到忍足侑士,刚坐上车忍足整个人往后一仰,舒服地陷在座椅里。这一夜过得实在太折磨人了。白石看见后视镜里的忍足满脸疲惫的模样:“忍足君,玩过头了吧?”
“是啊,”忍足将领带微微松开,“那些家伙,一点也没变得成熟起来。”从小忍足就不是会跟着胡闹的人,但是忍足对那群胡闹的队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所谓的变化不都是生活磨练出来的吗?从这个角度想,没有变化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他们在这十多年的生活中,没有遇到足够改变他们的困难吧。忍足看着窗外,不觉微笑。
瞟了一眼睡得快要流下口水来的谦也,白石叹了一声气。一只手忽然从后座伸过来,扶正谦也歪着的脑袋:“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个家伙也是。”睡着的样子,依然像个小孩,“这样可是会给人添很多麻烦的。”忍足看到白石迷惑不解的神情,笑笑,“秋乃,谦也的女朋友。这样的谦也居然也会有人喜欢,秋乃真是很辛苦啊。”
谦也有女朋友了?白石意外的不是这件事情本身,而是谦也竟然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过。按照他们一周一次的联络频率,除非是几天前刚刚谈的女朋友,但若是那样的话,作为家人的忍足侑士会这么快就认识了吗?“谦也,也有很多优点的啊。”并不是客套话,白石从来都是这样觉得。
“当然,是我的弟弟嘛。”忍足看着谦也的睡脸,不知为何觉得想笑。
白石一时语塞,这个人夸起自己来真是不客气:“秋乃小姐和谦也在一起有多久了?”谦也谈过不少女朋友,白石不敢确信,不过也许自己每次都是第一个知道的,偏偏这个秋乃,自己竟然是从忍足侑士口里听说的。
谦也喜欢的女性大同小异,不过谦也对待她们的方式都很一致——谦也喜欢上一个人的速度很快,不喜欢一个人的速度也很快,白石绝对不是批评谦也花心,因为谦也每次都是在分手之后才交往下一位女友的。不过白石依然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不会愿意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在一段原本就没打算有结果的感情上。
“也许一两个月?”忍足也不十分清楚。
一两个月,白石正是在那段时间前后离开大阪的。谦也交往一名女性的平均时长是39天,最长记录是7个月,这位秋乃小姐很可能已经超越平均水平。白石没有无聊到去计算这种日子,这是小春干的。
忍足对自己堂弟的感情生活当然也有所了解,他看着窗外逐渐热闹的街景:“秋乃小姐意外地适合谦也,这一次,也许会是一辈子也说不定。”毕竟,谦也也不会打算一直那样下去吧。
“那真是太好了。”红绿灯前,白石侧过头看着谦也。白石身边从来不乏不省心的朋友,但是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像谦也这样令他牵挂。白石也说不清为什么,比起什么都不懂的小金、隐忍的不二和自我的幸村,谦也应该没有特别值得担心的地方,可是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找他商量的谦也,白石不知道一旦自己脱离他的生活,谦也会不会遇到很多麻烦?
其实不需要担心的吧?白石看着后视镜里忍足疲倦的面容,谦也有一位很可靠的堂兄呢。
“忍足君——”
“嗯?”
“你和迹部君和好了吗?”
白石的提问很令忍足意外,他奇怪地盯着座位另一边白石的后脑勺十秒钟,苦笑了一下:“也许吧。”在迹部的婚宴上总算像旧日队友一样平和地打了招呼,应该算和好了吧?
白石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是啊,忍足君和迹部君都是很开朗的个性。”虽然白石不能理解幸村和不二所说的那种心情,也不知道迹部是否真的和他们一样,但白石相信一个人对于感情——包括爱情和友情的态度,跟他的性格有莫大的关系。幸村说什么都不能输,连感情也一样;不二看起来温柔,其实是会把事情放在心里纠结到死的个性。相比之下,迹部和忍足侑士率直多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过程吧。”忍足一直是迹部很好的助手,是的,助手,甚至不一定是朋友,因为迹部犹如太阳一般那么闪耀,而忍足充其量是一颗借着太阳发光发热的星星。忍足愿意为迹部做很多事,帮他处理学生会的事务、网球部的事务,甚至生活上、感情上的事务,忍足只是认为迹部承担得太多,想要力所能及地为他分担一些。
“侑士你真的很宠迹部啊!”向日岳人说。
“如果说部长是太阳,忍足前辈就是像月亮一样的存在呢。”凤长太郎说。
“想要以下克上的话,一定要先过忍足前辈这一关吗?”日吉若说。
什么时候开始,总是被人这样成双成对地提及呢?其实忍足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知不觉中自己好像被人摆到了迹部身旁的位置,迹部是太阳,他就是那个享受着最多阳光照耀的人。
“小景,你要是女人就好了,我一定会追求你!”
“凭、凭什么是我?你要是个女人,本大爷现在就娶你!”
那个时候,突然好想有一支箭,扎进了忍足的心。忍足永远都记得那一刻,挤满冰帝校友的包厢,整个陷入了诡异的沉寂。所有炯炯的目光集中在二人身上,风暴中心的两人故作淡定地各自喝茶,可是忍足感受到迹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种事,让它过去就好了,忍足是这样想的。以后迹部在东京,他在大阪;迹部做他的大少爷,他为医生的理想奋斗,所有曾经都会像每个清晨的露珠最终在阳光里蒸发。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就像任何一对久别的朋友。直到忍足决定结婚的那一天,拿起电话第一个想到要通知的人是迹部,可是忍足握着手机,怎么也按不下拨出键。
“小景,近来好吗?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啊,不,还是叫迹部君吧……那样会不会太生疏了?明明一直都是喊小景的……小景,你好吗?我要结婚了,不知道这对你来说算不算一个好消息……万一他说不算怎么办?我可不享受一个被诅咒的婚礼……”
对着镜子演练了几十遍之后,忍足放弃了。他能预料迹部一定会因为被他忽略而大发雷霆,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对迹部说出口。迹部生气就生气吧,也许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对彼此的未来都不会有什么影响。是的,忍足没有想到,在他刻意没有邀请迹部参加婚礼的事情之后,迹部还会邀请他出席婚礼。如果自己还不主动点和好,就真的太过分了!
“到了,忍足君、谦也。”东京站外,白石停车,“抱歉,来不及送你们上车了。”
“是不是耽误白石君上班了?真是太抱歉了。”忍足先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把睡得东倒西歪的谦也粗暴地拽下去。谦也惊叫一声,瞬间清醒。
“不,还来得及。”白石微笑着对刚刚醒来的谦也说,“再会,谦也。”
“藏……”谦也望着白石的双眼闪闪发亮,看得白石一怔:是错觉吗?为什么谦也好像很依依不舍的样子?不过,那也是谦也会有的样子吧?
忍足弯下腰对车内的白石客气地笑道:“多谢白石君了,等白石君回大阪的时候,请务必联系我。”说完绅士地把车门一关,拉着谦也走向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