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周末的狂欢 ...
-
第二天是周日，叶坠推掉了几天前和生意伙伴约的球局，带着柳翩和两个小家伙一起去游乐园玩儿。
在路上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坐在车后面一直都没消停过，而副驾座上的柳翩接二连三地打哈欠。
“没睡好？”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叶坠扭过头看向柳翩。
“就昨天一天，我的人生轨迹就发生了巨大的偏移，还是出其不意的，你觉得我能睡好？”柳翩掀开眼皮儿瞭了他一眼。
叶坠笑她们女孩儿家家的矫情，屁大点儿事儿，动不动就失眠的，柳翩翻了个白眼儿，说他们这些糙老爷们儿没心没肺。说完，自顾自地打瞌睡去了。
到达目的地停好车，叶坠把身旁的柳翩摇醒，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对了，你拿身份证和户口我已经叫人帮你弄了，估计过几天就能拿下来。”
身份证？
柳翩疑惑：“你哪有我的照片？”
这下叶坠也懒得搭理她了，想看白痴似的打量了她一眼，瞧这丫头的记性，这么快就把自己是神仙的事儿搞忘了。
看着柳翩云里雾中的傻样儿，叶坠一时玩心顿生，逗弄她：“不过这结婚证得我俩一块儿去办。”
柳翩剜了他一眼，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直接走到后面去开车门让两个小家伙出来，不再理会叶坠。后来，又仔细想想，这人间的结婚证对他们神仙并无约束作用，神仙的婚姻都由她自个儿管着呢，羞个什么劲儿？
回过头，瞧见叶坠正盯着她笑得恶劣，柳翩窘得想抽他。
已是秋季，叶坠没给两个小家伙买冰淇凌，买了三杯果汁让他们拿着。进了门，四人就听见从不同角落传出来的尽兴的尖叫声。柳翩没有来过游乐园，只是在天界追剧时看过游乐园里的设施，现下亲身来到现场，难免会兴奋。
舟舟拖着柳翩一起坐旋转木马，丘比特先这个太弱智就跟叶坠一起去坐大摆锤。叶坠到不是不放心丘比特，只是在人多的情况下，要做好家长样子罢了。
最后四人在过山车处集合，看着列车在空中的轨道划过流水般的线条，轨道上传出刺激的尖叫声震着柳翩的耳膜，眼前庞大的轨道让柳翩血脉賁张，眼睛亮闪闪地盯着。
叶坠问道：“确定好要坐这个？”
三人捣蒜般地点头，齐声道：“要！”
于是四人开始在游乐园中队伍最长的过山车里排着队。
不知是否与众人一样，在玩一个刺激的游乐项目时，排队中心情可谓千变万化，最开始是憧憬着游戏的刺激，而后时等待的难耐，快要排到时却有些隐隐害怕，最后直到坐到位置上时心里是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淡定。反正，柳翩就是如此。
“三——”
“二——”叶坠在她身旁倒数着。
“一——”
念完的那一瞬间，柳翩感觉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后拉，流动的冷空气拂过她的脸颊，风在她耳边不住地呼呼作响，朝旁边望去，只见外边的世界猛然颠倒，柳翩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忘了自己有法力，忘了自己是神仙，心头顿生任人宰割的恐惧夹杂着探险过程中的刺激。下降时，由于速度很快，体验了传说中失重，柳翩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两个小家伙早已啊啊大叫，可她却哽在喉里叫不出来。
刺激时间总是很短，列车停稳后，小家伙们兴奋地从座位上跳下来。叶坠和柳翩一样，淡定地坐完全程，下来时，赞许地看了看她：“不错，挺有勇气的嘛。”
柳翩没说话，下地走了两步，膝盖一拐，朝前一个趔趄，腿软了。
叶坠哭笑不得，刚刚他说什么来着......
柳翩朝着天露出一个悲壮的笑容，由衷地感叹：“万有引力真是个好东西！”
还能逞强，应该没问题，叶坠在心里默默想。
正值周末游乐园里的人很多，四人只玩了三四项就已经捱到了傍晚。
走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还意犹未尽，嘴里不痛快地嘟嚷着，可在车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柳翩的脸上还没完全恢复血色，叶坠笑她：“还后怕着呢？”
她没用地点点头，之后学着两个小东西，两眼一闭睡着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X市里，赵琦和吴彦被邀请到一个酒会上。这几年随着经济全球一体化，吴彦的外贸生意也越做越大，因此不得不去应付与生意有关的人情往来。对此赵琦也是非常理解的，有时还陪着他东奔西走，奔波劳碌。吴彦看了很是心疼，但赵琦执意如此，他也就不再阻止她。
赵琦被宴会厅里温沉暖热的空气闷得头昏，便坐在外面的阳台上吹着冷风。她眯着眼睛想着最近的事情，感受着心底最原始的、最纯粹的、不加掩饰和自欺的种种情绪。
吴彦悄然来到赵琦背后站着，手里拿着外套往赵琦身上披。感受到身后的动静，赵琦缓缓睁开眼，看见是丈夫无声地对他一笑。
吴彦把妻子小心地搂在怀里，眼里满是心疼，“累了？要不要去休息？”
赵琦赖在他怀里温柔地摇摇头，秋风呼呼地从耳旁刮过，吴彦揽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她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此刻她甚至天真地想着，要是他们一家三口永远像这样该多好。对，是一家三口。
“琦琦……”
“嗯？”赵琦把头埋在吴彦怀里，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
“下次，你可以试着把舟舟留给妈带，让她们熟悉熟悉，毕竟是妈的亲孙女。”
赵琦缓缓抬头，静静地看着吴彦，眼神沉静却似乎有洞穿一切的力量。吴彦被她盯得一慌，害怕她多心。
“你别多想，我这不是想缓和妈对你和舟舟的态度么？她老人家嘴上说话不好听，可心里到底是有舟舟这个孙女的，只是需要一些多和孩子相处的时机罢了。”
赵琦不出声，像是在考虑。
吴彦又说：“再说，你也不能总麻烦叶坠啊。他一个单身男人又常常要处理工作，已经自顾不暇，把舟舟送过去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他结婚了。”
“啊？”
吴彦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婚讯给震惊了。
“什么时候？”
“前不久，我也是在把舟舟送过去的那天才知道的，他和嫂子还领养了一个外国孩子。”
赵琦说完看着吴彦，似乎是在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吴彦呼出一口气，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勾起，脸上不出意料地闪过一丝欣喜，可这种喜悦是类似于一种长期处于紧张状态而突然得以放松的如释重负，是一种被别人觊觎窥伺已久又侥幸逃过一劫的庆幸。这些细微的表情悉数落入赵琦的眼里，让她心里愈发悲凉。
“嫂子会帮忙带着舟舟，妈的身体不好就别麻烦她了。”赵琦说完起身，再也不看吴彦，径直走进室内。
吴彦察觉到赵琦的异样，心里牵挂着，紧紧跟着她走回了宴会厅。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他笑容满面，透着意外和惊喜。
“阿彦啊！”
吴彦也惊喜地睁大双眼，伸手拍着男人的肩膀，“这不是阿宽么？”
赵琦也被两个男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吴彦上前拉过赵琦，对着名叫阿宽的男人介绍着：“这是我太太，赵琦。”
“嫂子好。”阿宽热络地打着招呼。
吴彦继续向赵琦介绍：“这是阿宽，以前一个村儿的，老家挨得近。”
“你好。”赵琦礼貌地向阿宽打着招呼。
阿宽这人性子开朗，嘴也能聊，找着话头就能扯。
“吴哥，好福气呢！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咱俩经常一起爬树摸鱼，上学放牛我都跟着你转，那时我就服你一人儿，你那时简直就是全村小孩的标兵榜样啊！”
吴彦被阿宽逗乐了，赵琦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宽继续说：“现在听说你在S市可是如日中天，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阿宽作深思状，随后一拍腿，“哦，对了，苟富贵，勿相忘。到时候得靠您多带着兄弟做生意啊。”
吴彦锤了锤阿宽的肩膀：“你这小子嘴贫的，需要我来提携你么？”
“说真的，你现在可成了当时我们那一伙儿里响当当的大人物啊。秦黎你还记得吧，当初你妈在你高考后想撮合你俩，那时她爸妈还瞧不上你，现在呐，指不定怎么后悔。”阿宽兴头一上来，只想先一吐为快。
赵琦原本笑着的脸在听到那个如同禁忌一般的名字后一下僵了，她努力地平复心中涌动的阴暗情绪，用着残存的力气维持脸上的假笑，对久别重逢的二人说：“我先去洗手间，你们慢聊。”
一转身，赵琦那先前努力维持着的笑容在她一步步向前走的过程中渐渐散去，直到确定自己已经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她带着惨淡的表情落荒而逃般奔赴洗手间。
秦黎，这个名字如同一只冰凉的枯手，把那些痛苦、带血、令人窒息的回忆从她的脑海里抽离出来，紧扼其喉逼她再去面对一次。
柳翩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房间里，楼下传来小孩嬉戏的欢笑声，似乎是在讨论熊出没。小孩子精力总是那么旺盛，永远不知疲倦。
下楼时，柳翩也只看到了两个小家伙，忍不住发出疑问：“只有你们两个？”
丘比特回答道：“爹地出去有事，马上回来。”
“那我怎么回来的？”
话刚问出口，吴雨舟小朋友很夸张地双手撑着脸，小脸蛋儿红扑扑的。软软开口道：“是舅舅抱你回来的，就像王子一样。”
柳翩忍不住睨了她一眼，这个小花痴。
吴雨舟继续说：“舅妈要是换上纱裙，就真的像公主了。”
柳翩逗她：“哪能啊，我们舟舟才是公主，唯一的公主。”
哪知道吴雨舟竟然眼冒星星，兴奋地说：“真的？我要舅舅抱！”
柳翩：……
丘比特：……
这叶坠还真是老少通吃啊。
柳翩后来发现，这小姑娘也只是嘴上能叫唤，叶坠回来之后又和丘比特玩儿到一块儿都没理他。
叶坠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柳翩，柳翩结果后仔细瞧了瞧照片，还好，不丑，这下她放心了，其余的信息看都没看就收进了口袋里。
“□□的仙僚知道你要用，不到一天就给你办出来了。柳上仙，面子真大。”叶坠打笑着她。
柳翩切的一声，“那当然。”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已经晚上七点半了，两人分工，叶坠把买回来的食物拿到微波炉里加热，柳翩摆好碗筷喊着两个小家伙。
吃饭时，叶坠一边往吴雨舟的碗里夹菜一边说： “舟舟，明天该上幼儿园了。”
舟舟嘟着嘴巴，点点头，哦了一声。
柳翩看出了舟舟的兴致突然低了下去，关切地问道：“舟舟不喜欢幼儿园？”
话一出，叶坠也看向了舟舟。小姑娘梗着脖子不说话，闷声吃饭。叶坠呼出一口气，对柳翩说：“先吃吧,明天你送一下舟舟上幼儿园。”
柳翩点头，噤了声，把疑问藏进肚子里。
直到晚上睡觉前，舟舟穿着她海绵宝宝的睡衣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柳翩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舅妈，我可以跟你睡吗？”
“当然可以啊。”
不由分说，柳翩领着小姑娘就往客房走，给她盖好被子温言细语地哄着她睡觉。哪知道，小姑娘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就是不愿闭上。
柳翩耐心问：“舟舟，怎么了，玩了一天还不累？”
小家伙呆呆地看着这个不大熟悉但很亲切的小舅妈，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朝她身上拱了拱。
“舅妈，哥哥去不去幼儿园？”
柳翩愣了，这丘比特是过来演戏的，照理说不用去上幼儿园，可是这戏也得演足啊。
“哥哥刚来中国不久，暂时不去。”
舟舟的小脸一下就垮了下来，瘪着嘴说着：“那明天又没有人和舟舟玩了。”
柳翩心里一阵讶异，怕小姑娘把事情压在心里不说，循循善诱：“怎么会没有小朋友跟舟舟玩？早点睡，明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上学，会有小朋友跟你玩的。”
舟舟摇摇头：“我不要穿得漂亮，他们要在我的衣服上画东西。”说着她抱紧了柳翩，几乎是带着哭腔：“舅妈，舟舟想跟小哥哥玩不想去幼儿园。”
柳翩一阵静默，于她而言，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被同龄女仙排挤 ，向爷爷哭闹着不想与别人一同修行，成年后远远看着别的女仙作笑一团，自己永远都是旁观者。月老孙女，仙三代，这两个身份注定她会受到来自不同神仙的非议。想着想着，抱着舟舟的手不觉紧了几分，似是传递着力量，轻轻地拍着舟舟的背。
“没关系的，舟舟。”
那也是她的童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周末的狂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