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临人间》澪朵

7、生死簿的异样

　　叶坠这么一问，倒让柳翩想起了一段不能称之为缘分的前缘。只是当时她那凡间的“婆婆”充其量也算是个跑龙套的，根本没有机会为难她。她之前那“丈夫” ……放现在就一渣男，不想也罢，不想也罢。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上。

　　吴彦想起了丘比特，随意地问道身旁的赵琦：“那孩子是个外国人，是叶坠他们领养的吗？”

　　“嗯，是翩翩和哥一起在国外领养的。”

　　吴彦又说：“孩子是挺可爱机灵的，只是这领养的毕竟跟亲生的不一样，再说，这二胎政策不是全面放开了吗？让他俩再生一个，反正叶坠又不是养不起。”

　　赵琦笑了出来，“嗯，可以让我哥他们再生一个，这主意不错。”

　　“其实，”吴彦欲言又止，随后语气轻松随口一提：“我们也可以再生一个。”

　　赵琦缓缓地收回笑容，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良久，转过头问：“是你想要还是你妈想要？”

　　不等吴彦回答，赵琦接着说：“那如果生的第二个还是个女孩儿呢？是不是要把她丢掉？”

　　“琦琦，你别激动。”吴彦见妻子心情不好，连忙安抚，“不生也没关系，我们还有舟舟。”

　　事实上，吴母常在吴彦那里旁敲侧击地让他再生一个，传统观念里，有个儿子才叫美满。

　　赵琦别过脑袋，吸了一口气：“阿彦，对不起，我知道你夹在中间很为难。但是，”她皱了皱眉，努力地措辞：“你不觉得，我们的家庭生活已经被你妈左右得太多了吗？”

　　吴彦凝视着前方，轻声说：“琦琦，我知道我妈有很多地方不对，可是她那么一把年龄了，我总不能让她离开回乡下啊。她努力把我拉扯大，就这么让她回去这不是让她心寒吗？”

　　赵琦闷不吭声，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同丈夫争论，只能沉默结束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叶坠带着柳翩和丘比特来到了passerby，眼下正是午饭时间，许多的城市白领掐着时间的空隙来到咖啡馆偷一杯咖啡时间的闲。柯飞眼尖地看见了叶坠和柳翩狗腿地出门迎接，“叶哥，来啦？”

　　不知为何，柳翩总觉得柯飞这人非常喜感，认为谐星才应该是他的归宿。

　　“柯飞，你好。”柳翩同他招手。

　　柯飞惊喜地看着柳翩这副一改之前不良少女的模样，总觉得柳翩一身的风格及审美很熟悉，仔细一想定是自家老板的杰作。啧啧，才几天，真是苦了一群咖啡厅里切切等待的美女。

　　“行啊叶哥，这速度让吾等甘拜下风啊，出本教材得咧！”柯飞打笑着叶坠。一旁的柳翩缺还未体会过来这话里的味儿。

　　“不想被扣工资就闪远点。”叶坠推开柯飞，扭头对柳翩说：“你跟小家伙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下午有事儿，办完后来接你们。”

　　柳翩点点头。

　　这时咖啡厅里出现了不小的动静，只见众美女在瞥到咖啡厅门口后，频频调整了自己的坐姿，以优雅不失性感的姿势端着咖啡浅浅地抿一口，再似无意一般扫了扫门口。明显，这是想引起别人注意又不失矜持的手段。柳翩恍然大悟，想起了第一次来到咖啡厅时看见众美女眼里闪烁着热忱期盼的光芒，原来不是有表演，而是另有他因。于是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叶坠，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细细看了一遍。

　　叶坠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便朝咖啡厅里望望，恶劣一笑，顿时心生坏意。

　　不由分说，叶坠右手揽着柳翩的肩，左手牵着丘比特往咖啡厅里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还用不小的分贝对丘比特说：“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爸爸待会儿就来接你们。” 随后为“娘儿俩”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柳翩被这一出弄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看着周围投向自己的目光包含着比较、嫉妒、不甘等种种恶意，她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狠狠地骂着眼前这个看着完美无缺的男人，奶奶的，敢阴我！

　　“对！就阴你！”叶坠用法术回应着她。随后便转身，信步离开了passerby。

　　叶坠离开后，众美女也觉得没劲，纷纷起身离开。有些结伴而来的还不忘说上一些不阴不阳的话：“原来追男人还是得厚脸皮动作快一些，现在的小女生厉害啊。”

　　柳翩搜索着声源，一看，是个稍显成熟的女人，年龄约莫30左右，大约位职场女性，穿着一身质地良好的正装，脸上满溢着不可一世的优越感。

　　“唉！年轻真好！”柳翩双手捧着脸，自恋地说了一句。

　　职场女人顿时双目愠怒，咬紧牙关，拉着同伴忿忿离去。一旁的柯飞忍不住噗嗤一下，破功了。连丘比特这个小屁孩儿也跟着乐。

　　“老......老板娘。”柯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翩听到称呼后危险地看着他。

　　柯飞立马改称呼：“翩翩，你也太逗了。你知道吗，刚刚那位据说是一位投行的VP，那些个精英平时都高高在上的，你这么一怼我看她恨不得抛去身份来手撕你了。”说着，脑袋凑了过来，放低了声量，“不过，你跟叶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柳翩仔细思考了一下，正经地说道：“一切皆有可能的关系。”

　　她本人认为这句话说了当没说，天底下的任何关系都是一切皆有可能的关系，可能会成为仇人，可能会成为路人，也可能成为伴侣还可能成为朋友。可是柯飞却明显的会错了意，暧昧一笑，轻轻地说了句：“知道了。”

　　“小柯！小柯！”

　　柯飞的背后出现了两个男人。

　　“哟！你们二位来了？”柯飞转过头招呼着。

　　“叶哥在吗？”

　　“真不巧，叶哥办事儿去了，要不你们稍等？”

　　来人顿了顿，像是在考虑。柳翩有些好奇，抬头看了看。这一看便楞住了，两个男人的身上阴气弥漫，萦绕着死亡的气息。一个身着白色的运动装，棒球帽的帽檐隐约可见被法术隐藏起来的四个字：一生见财，另一个身着黑色的风衣头上的贝雷帽显示的是：天下太平。
　　这地府是有紧急会议要开？黑白无常都来了。

　　“嘿哟！这不是谢哥和范哥嘛？”柳翩惊讶地叫出声。

　　范无救和谢必安看了过来，一眼就判断出说话的女人绝非凡人，只是不知道是谁。白无常谢必安疑惑道：“您好，您是？”

　　柳翩一拍脑门，立马自报家门：“柳翩，久仰二位大名！”

　　黑白无常立马愣在原地，忽地反应过来：“柳小姐好！”

　　“老板娘，你们认识？”柯飞插着话。

　　“老板娘？”黑白无常震惊地看着她，柳翩心里一咯噔，得，地府要传绯闻了。

　　“小柯啊，今天我要请两位哥喝咖啡，你先去忙活。”柳翩打发着柯飞，心里一阵好笑，这柯飞要是知道自己都在跟什么人接触，不得吓死？

　　柯飞以为三人又要事要谈识趣地走开了，走时还不忘拉走丘比特。
　　“二位坐。”柳翩招呼着。

　　黑白无常也不客气。

　　“二位可有要事？”

　　黑白无常相对一望，说：“找叶哥有些急事儿，来之前查知他在这里，没想到已经走了。”

　　“你们晚了一步。”

　　“上仙可否告知先生的去处？”

　　看样子真有急事，柳翩：“我也不知，二位不妨再用法术寻找一番，或者我来代转也可。”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露出为难之色，“这……”

　　柳翩见状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冒昧了，万一涉及到别人的隐私怎么办？加之她跟叶坠现下的关系也难以解释，遂作罢，摆摆手道：“呃 ……玩笑，玩笑，我会转告叶先生二位已来找过他。”

　　“那，多谢上仙。”

　　如今中国人口基数大，每日新生儿和死去的人数也不容小觑，黑白无常得不停地穿梭空间前去勾魂，还一年365天每天在岗没有假期，着实担当得起爱岗敬业之称，此等工作态度令柳翩这等闲散的神仙好生佩服。在看到范无救第七次抬腕看手表时，柳翩实在不忍，便说：“二位若忙，便可先行一步。”

　　忙，当然忙！黑白无常听到这句话后飞速起身，对着柳翩恭敬道：“柳小姐再见。”随后大步走出咖啡厅。

　　真不错，此等工作态度弘扬了他们道界核心价值观，柳翩决定以后回到天界定要在天帝面前替二人美言几句，争取给他们颁个敬业奖。望着二人离去的匆忙背影，柳翩感叹着出来打拼真不易。

　　“咖啡来了。”

　　柳翩被一阵女声吸引，转头一看，是个留着短发高瘦的好看女生。
　　“不巧，人走了，我们喝吧。”

　　高惠愣了愣，看着柳翩心想这不是前几天来咖啡厅被柯飞搭讪的女生吗？

　　“小柯呢？”柳翩四处张望。

　　“在带小孩玩呢，请问你是？”

　　高惠听到柳翩这么称呼柯飞，以为她是柯飞的熟人。

　　“这是老板娘。”柯飞突然冒了出来。

　　柳翩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这一瞥竟看出了一些端倪。只见柯飞直视着高惠的眼睛，目光里带有探究的意味，像是在捕捉高惠眼底的情绪。而高惠，那就更有趣了，在听到柯飞称柳翩为老板娘的时候眼里露出了黯然、诧异的神情。这个咖啡厅真有意思。

　　“你好，我是高惠。”高惠回过神，跟柳翩打着招呼。不等柳翩自我介绍，高惠拿着托盘就走开了。

　　柯飞瞄了瞄高惠，吹了声悠长的口哨，嘴里咂吧着：“可惜咯！”

　　高惠站住脚，扭过头朝柯飞狠狠地瞪了一眼。

　　柳翩在心里感叹着，这叶坠果然就一祸水。

　　而此时，她口中的祸水正在城郊的公墓里巡视着，手里还拿着一叠冥币。面值有20万的，有一百元的，有五百万的，更离谱的是还有100亿的。冥币的右上方还很像样地标注了发行银行，什么冥民银行，天地通用银行。叶坠心里好笑，这年头，凡间这些个商家把冥币的面值是越做越大，真以为烧了地下的人用的上？那阴间还不得通货膨胀到经济崩溃？人啊，一旦涉及到这些完全就失去了理性。叶坠在一块墓碑前蹲下，拿出打火机将面前未燃尽的冥币重新点燃。心里感慨，人死了就喝孟婆汤轮回了，恶人被打入地狱受尽煎熬，哪用得上，活着的人心里时不时记挂一番，祈祷一下便好。

　　叶坠抬眼，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周睿，1922～1985。叶坠眼里突然生出些复杂的神色，而后伸手一挥，原本在墓碑前燃起的火焰突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些还未燃尽的冥币。

　　“他就更不需要了。”叶坠的嘴角弯了弯，直起身子掉头离去。

　　步行数十步时，眼前突然闪现出两个影子，这不是黑白无常还是谁？

　　“七哥、八哥，别来无恙？”

　　黑白无常脱帽鞠躬，“叶先生好。”

　　说完奉上了手中的册子，册子的封面用篆体写着“生死簿”。叶坠不解，接过了册子，带有疑虑地望着两人。

　　白无常道：“前些日子判官找上了小神，说是赵小姐的阳寿出现了异样。”

　　闻言，叶坠眉头一拧，快速地翻着生死簿，翻到赵琦那处时只见原本写好的阳寿已变得模糊不清。不安的感觉流窜着叶坠的四肢百骸，天上地下能改生死簿的寥寥可数，赵琦从未得罪过各路神仙，到底是谁篡改了她的生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