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不良缘》彭小仙

22、第22章

　　颜兮兮玩着楼时渊的胳膊，心里存着想撮合徐锦绣和林静脩的心，便觉得他们两个是在深情对视。

　　心里真是美滋滋哒！

　　自己的手帕交能和表哥的挚友凑一对，简直不要太！美！好！

　　颜兮兮对着手指，心想到时候兴许她能和手帕交同一天成亲呢。

　　不不不，这不行，若是同一天成亲，怕是都不能参加对方的婚礼了。这个主意不好。

　　总而言之，颜兮兮还是抱着乐见其成的心态围观眼前这一对。

　　徐锦绣带着羞意，低头不敢去看林静脩，也就漏过了林静脩眼中的冰霜。

　　楼时渊只顾着颜兮兮，此时见人齐了，便道：“那我们就走吧？现去城北吃了晌午饭，早些上东湖去，免得到时候人多，走散了也不好。”

　　对于表哥的话，颜兮兮从来都是无条件服从。“表哥说得对，绣娘我们赶紧走吧。”

　　徐锦绣点点头，等着他们三个先走，自己跟在后面。

　　徐文双手笼在袖子里，眯缝着眼看着离开的两对青年男女。他方才稍微打探了一下，虽说一见这两个青年就觉得不是凡物，但林静脩还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县试、府试，两场考试的案首。若是再接着考中了院试，拿下第一，可就是小三元了。这样的人物，去了京城参加秋闱，不说考取一甲，那也必是榜上有名的。

　　徐文心里想得特别美好，搓着手回去后院，觉得女儿的婚事兴许有着落了。

　　他可从来没在绣娘脸上看见那种表情。

　　出了门的四个人没上车马行去叫车，一路慢悠悠地往城北方向走。颜兮兮有意想给徐锦绣机会，特地拉着楼时渊走在前面。她性子本就活泼，难得来一回城里，仿佛出了笼子的鸟。

　　今日是元宵节，武林城家家户户早就挂上了灯笼，就等着晚上点了灯，叫上一家人赏月赏灯。

　　前几日还比较冷清的街道，此时热闹极了，两边的小摊子几乎快把中间的路给挡住了，堪堪留了两人并肩走过的空隙。

　　徐锦绣有意不想与林静脩有什么接触，在多次被人群挤到他身边后，不由自主往后落下半步。

　　林静脩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往身后瞥了眼，心中冷笑。这等装模作样，前世也是如此，叫他以为是个守规矩的好女子，骗得自己娶了她回家，就原形毕露了。

　　他望着前面拉着楼时渊正挑选糖葫芦的颜兮兮，突然问道：“不知吕知府家的五公子可好？”

　　徐锦绣听得心惊肉跳，以为林静脩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自己帮吕致宁逃出吕家的事，一张脸吓得煞白。这个事儿若是被揭露出来，倒霉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连带着她父母都吃挂落。

　　还有帮过她的吕致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本就重视子嗣的时代，想要从族谱上除名是很难很难的事，就连想做到分家单过都不容易。徐锦绣当时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后觉得只有假托了宗教信仰，才能帮助吕致宁。

　　也幸亏最后事情做成了，要是半途泄露，她是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和吕致宁成亲什么的倒还在其次，若是吕家真想追究起来，他们一家子都要进大牢里去吃饭。

　　徐锦绣表情不对，乃是因为怕事情败露。可落在林静脩的眼中，就是另一幅解读了。

　　林静脩还记得，前世徐锦绣明明早已和吕府的五公子订了亲，但是却嫌弃对方是庶子，样貌才学皆不如自己。在与自己相识后，矫揉造作百般纠缠，引得自己对其心动。

　　重生后的林静脩此时此刻特别想回去给当时迷了心窍般的自己狠狠打一顿。

　　当时他迷恋这个毒妇的美貌姿容，可却未能看清她的蛇蝎心肠。他没有好下场，也不过是恶果自尝，可却连累父母惨死。

　　这些仇，这些账，他会一笔一笔慢慢地和徐锦绣算清楚。

　　徐锦绣强笑着，小心翼翼地打探道：“林公子……认识吕府五公子？我同吕家虽是亲戚，但走动并不多。同五公子，也是男女有别，并不如何熟悉。”

　　林静脩嘴角一弯，冷笑一声。

　　果然如此，前世这贱妇也是如此这般的说辞。可实际上呢？他们都已经定了亲，不知见过多少面。依她这水性杨花的脾性，怕是早就被人带到床上去了吧。

　　徐锦绣提心吊胆地走了一路，生怕自己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把关于吕致远的事放在心里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怎么也没发觉哪里有走漏消息的地方。

　　为了能让这件事保密，她甚至连颜兮兮都没说。她俩都快好成一个人了，就这她都强压着八卦之心，没和手帕交分享自己做下的事。

　　徐锦绣不禁猜测，是不是吕致远在离开之后遇见过林静脩，偶然间提了自己的出身。他们走的都是水路，撞上的几率是很大的。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吕致宁不像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对着个陌生人就交浅言深，实在不像是他的性格。

　　颜兮兮拉着徐锦绣在饭庄坐下，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样，奇道：“怎么了？心里想什么呢？”

　　徐锦绣摇摇头，眼睛下意识地朝林静脩投去。她的本意是想看看对方有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同来，但落在颜兮兮的眼里就成了林静脩对手帕交没意思，叫美人一颗芳心付诸东流。

　　这可不大好。颜兮兮滴溜溜转着眼睛，也不再强求徐锦绣非得和自己坐一块儿。为了给手帕交制造机会，她把人往林静脩那边推了推，转头对上楼时渊，笑得分外灿烂。

　　“表哥同我一道坐。”

　　楼时渊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温柔地道：“都多大了，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俩即便是表兄妹也不能太过亲密才是。”

　　嘴上是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地在颜兮兮身边坐下。

　　还坐得特别稳当，有种谁来都不让的架势。

　　徐锦绣正怵着林静脩呢，这就叫人把自己给推过去了。她狠狠往嘴里塞了把狗粮，暗暗骂着颜兮兮当众秀恩爱不厚道。

　　林静脩对着伙计点了几道菜，转头的动作都特别好看，周身仿佛带着一圈柔光。强劲的穿堂风到了他这里也成了柔弱的微风，拂过他垂在胸前的鬓发。

　　“这些菜比较清淡，是武林女子都喜欢吃的吧。”林静脩望着徐锦绣很是自得，这都是按照前世徐锦绣最喜欢吃的菜点的。

　　林静脩信心十足，重生后几年里，他一直都想着要如何报复徐锦绣，才能真正地让自己感到高兴。光是一个浸猪笼，还远远不够。徐锦绣红杏出墙，勾搭他的政敌，又放火烧死了他的父母、这一桩桩一件件，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他要让徐锦绣爱上自己，再狠狠地把她踩在脚底下。他要娶徐锦绣过门，再用一纸休书，以最不名誉的方法让她滚回娘家去。

　　他要让徐锦绣尝尽这世上女子的千万种苦，方才能熄灭他心中的怨愤。

　　面对林静脩有几分刻意地讨好，徐锦绣笑得有些尴尬。真是不好意思啊，她喜欢吃的是红烧肉、腊肠和腌菜，口味比较重。

　　熟知徐锦绣秉性的颜兮兮也觉得林静脩似乎有些马屁拍在马腿上。她默默地让伙计把菜改成徐锦绣爱吃的，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静脩。

　　学着点，都记下。怎么讨好女孩子都不知道，真是读书读傻了。

　　看看她表哥。

　　楼时渊亲手端过伙计手里的桂花藕粉，用精致的调羹舀了舀，放在唇前吹凉了，才喂给颜兮兮。“我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吃这个，不知现在长大了，口味变了没有。”

　　颜兮兮红着脸，将藕粉咽下，心里不断放着鞭炮。

　　表哥对她最好了，她最喜欢表哥了。

　　林静脩微微愣神，他记错了？可是徐锦绣不是从来不吃那些重口的食物吗？说是容易体味不好闻。

　　怎么……转了性子？

　　不过很快林静脩就撂了开去。反正这贱人惯会在人前隐藏自己的本性，自己又何必在意她是不是转了性子。

　　徐锦绣默默吃着菜，心里还在纠结吕致宁的事，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和林静脩把话给说开了。又觉得不能说得太开，万一说漏嘴，事情就闹大发了。

　　他们四人是在雅间里吃的饭，颜家老爷昨日就定好了的。颜兮兮习惯用了饭之后午睡一会儿，楼时渊一点都不想和她分开，趁着机会粘上去。两个人躲到幔帐后面，一起去歇午觉。

　　徐锦绣深呼吸了几次。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她小声一点的话，就不会让兮兮和她表哥听见。

　　“林公子。”徐锦绣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让她莫名有种地下党接头的感觉，“你……是怎么听说吕府五公子的？”

　　林静脩挑眉，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瓷酒盅。看徐锦绣这副贼兮兮的模样，他就讨厌。

　　其心不正，所动悉邪。这副令人恶心的样子，真令他想把方才吃下去的饭菜都给吐到她脸上去。

　　林静脩倚着窗边，有些淡漠地从二楼往下望着穿梭如织的行人。“听起来，徐小姐似乎对吕五公子很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