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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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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箭在弦上,晨晔还是推了沈余舟一把,“我去洗洗。”
沈余舟从他颈间抬头,气息灼得自己鼻子都发烫。
晨晔的脚那么凉。沈余舟还留存几分理智,把那片冰凉捂在手心,气喘吁吁地说:“等着,我先去放水。”
他去浴室,暗幽幽灯下只剩下晨晔一个人。
房间里水声不甚清晰又淅淅沥沥,让人恍惚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晨晔尸体一样的挺在床上,眼神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好久,忽地嗤出一声笑。
他手指慢悠悠地敲打床褥,“这TM……就有点儿意思了。”
这么多年没见的旧情人再次赤诚相对也只是强行不尴尬,因此澡也只是在沉默中草草冲完,晨晔尤其沉默,活像被屏蔽了语言神经似的。就算沈余舟有想法,浴室里的十来分钟还真没一点该有的气场。
再回到床上,沈余舟终于得偿所愿,晨晔有点遭不住,“师兄……轻点……我半年没做过了……”
沈余舟被刺得心口一阵疼,嘴唇堵住晨晔的嘴,他甚至不能问半年前的那个人是谁,可能是Stanley,也可能是别人。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好好的一把牌,自己给打得稀烂。
这世上的事,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明明他才是晨晔的第一个男人。
他是晨晔的初恋,也是给当年白纸一样的少年亲手描上色彩的人,很多事,很多年过去总以为忘了,可是那一根丝线一旦拨动,总是惊奇地发现,另一端牵扯出的线团,竟还是缤纷鲜亮,清晰如昨。
比如他和晨晔的第一次是在他们确定关系不久,先表白的是沈余舟,但他太明白自己在晨晔心目中的分量,他想要什么,在这个眼里抓住他就能抛弃全世界的少年面前根本用不着藏。因此他们的初夜,离第一次接吻也没几天。
他还记得晨晔当时害怕得发抖,但接受他的姿态近乎执拗。晨晔连睫毛都在打颤,但那青涩可怜又无比勇敢的样子,只引得他更加凶狠。
而这一晚,沈余舟的凶狠也没输给那夜,窗外雪片密密匝匝被朔风卷着呼啸,屋里的双人床上有熟悉的身体,和被时光冲刷成陌生的人。
沈余舟低头亲身下人的眼皮,“晨晔……”
这是被他一点点打开身体的人,相比眼前的绝佳伴侣,晨晔最初有多青涩?
初ye后的第二天,下课回来,中午和晚上,晨晔眼神都不敢跟他对上,话题七扯八拉,生怕提到前一晚发生的事。
可是羞涩之外,晨晔也是真果断,深夜,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沈余舟有心逗他,凑他耳朵旁边说:“我想……”
晨晔二话没说,红着脸立刻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精光……
久别重逢第一次,沈余舟很是满足,完事后才发现自己流了一身的汗。唯一不足的是,晨晔是用手给弄出来的。
他们在某些事上一向契合,以前不需要这样,但沈余舟想想也在情理中,中间到底是隔了这么久。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夜夜摸索了两个多月后,才磨合成单从后边就让晨晔爆发。
余韵中他趴在晨晔身上喘了一会儿,吻晨晔的脸,“舒服吗?”
晨晔闭着眼睛笑了声,笑声低得几不可闻,“嗯。”
沈余舟晚上喝的不算多,刚才运动得激烈,这会儿酒劲儿全都散得差不多了。
把套子扯下来扔垃圾桶,又去浴室拎了个毛巾给晨晔也擦干净。
两个人并排躺床上,晨晔一直阖着眼没出声,沈余舟以为他睡了,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突然听见晨晔懒洋洋的声音:“有烟吗?”
沈余舟说:“没,戒了。”
晨晔很轻地嗯了声。
抽烟不是好习惯,确定人没睡,沈余舟胳膊从身下伸过去,把晨晔搂怀里,“什么时候抽上的?”
以前晨晔是不抽烟的,倒是他惯于吞云吐雾。
晨晔由他搂着,但也没像以前一样扒着他的身子贴过来,语焉不详地说:“几年前吧。”
跟着解释:“主要我们这行总熬夜。”
而后就是漫长的沉默,晨晔看起来很清醒,但那种缄口不语,真像是把他摒弃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晨晔的侧脸还是那样好看,沈余舟这时候才发现,他肃静下来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冷峻。
这种距离感让沈余舟有些难受,但重铸坍塌本来就不易,沈余舟把这股子难受压下去,手摸着晨晔的肩,“想什么?”
而后他看见晨晔唇角晕出一丝笑,“小王,就咱们那个刚毕业的,平时挺桀骜一孩子,看不出喝多就一话唠。”
说的是今晚饭局上闹酒的人。
沈余舟没料到晨晔思维飘了那么远,他顺着话题回答,“学生,还是嫩,你是总监,中层自然费的心思多些。”
晨晔眼睛睁开眨两下,“说真的我挺怕这些初生牛犊子,学艺术的,还有两把刷子,在学校都是傲惯的,表面听话,但做的东西交上来一看,真是哪哪都不服管,可怕的是他们还特别坚持真理。”
沈余舟笑了,不为其他,重逢后晨晔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话。说是吐槽吧,但晨晔说到这人语气还算愉快。
于是他也跟着愉快起来,“嗯,要不得。”
晨晔何尝又不是话唠,以前在学校,每天上完课回来总围着沈余舟前后打转地一阵叨叨:
balabala……今天谁谁谁上课被点名,因为个子太矮,从绘图桌高凳站起来,老师当他还坐着……
balabala……今天专业课老师竟然让我们画画前先做诗……
总之没什么重要话题,都是他同学老师的糗事趣事各种八卦,特别琐碎,但沈余舟就是爱听,或许他只是喜欢晨晔眉飞色舞的样子。
而眼前又跟那些时日奇妙重合,太难得,沈余舟眼神黏着怀中人,一秒钟也舍不得离开。
晨晔还在侃侃而谈,“不过话说回来,我刚工作那会儿比他们还过分,把总监气得二佛升天也不是一回两回,没被炒,说到底还是……”
忘形中抬头看他,突然顿住了。
沈余舟还留恋刚才的美好,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烧,“说什么?”
四目相对,晨晔没说话,只是看着沈余舟,眸光在灯下跳动,似明似灭,里头似有什么在翻滚挣扎,神色也越来越迷茫。
好半天,他再次开口,眼中漾起水雾,“师兄……”
沈余舟一直不算细致,被他那样的看着,前尘旧事在脑子里翻腾如潮,很快掌住他的下颌不容分说地吻上去。
晨晔没有回应他,还是讷讷的。
这一晚的第二次,晨晔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身体反应依旧亢奋,但是在沈余舟的大si挞伐中竟然难得地、很有失水准地完全失神被动了。
就像个人偶似的。
又一次宣泄出来,沈余舟多少也觉察到晨晔不对劲,横亘在他们中间的东西太多,其实晨晔不对劲才是正常。
沈余舟气没喘匀,正要安抚,晨晔反手攥住他的胳膊,声音虚虚软软地吐出几个字,像是在叫他的名字,又好像不是。
沈余舟没听清,“什么?”
晨晔方才眼中的挣扎和失神已然清明,就这样看着他,“没什么。”
晨晔眼睛很亮,整张脸看起来都清亮异常,很难形容的感觉,对比他现在,沈余舟觉得重逢后的许多画面都像是在他身上笼着一层雾,而这层雾现在散开了。
就好像刚才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在他身上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化学反应,人还是那个人,组成却变了。
沈余舟不明所以,如今的晨晔已经不是他能一眼看清到底的了,那只是当初。
掌心握住晨晔的手,“你刚才,想说什么?”
晨晔凝视他的眼睛,目光澄澈,忽而笑了,“没什么,真的没什么了。”
沈余舟从来不是个心思细的人,因此也没再多想。
次日,雪住,天晴,分别的时候,晨晔还给了他一个拥抱。
前一晚的心满意足再加上这个拥抱,沈余舟难得心情好地拍了张照片发在朋友圈,下边配字,日朗风清。
这时晨晔的车从他这开出去还不到半小时,他看见晨晔十几分钟前也在朋友圈发了一条,配图跟他一样,是晴雪后湛蓝无云的天空。
连下边那行字都跟他一个意思,也是四个字,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