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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变生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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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胖胖的一脸和气公子哥模样的人一把挤了进来,朝叶昂的肩上用力拍了拍,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叫嚷道:“这不是御史大人的公子叶昂吗?今儿怎么有兴致来听说书啊?”
声音这么大,几个年轻的女子立刻发出一声低呼,眼冒红心地向老哥看过来,目光柔腻得仿佛要挤出水,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脸红得如绯霞。
当朝御史大人的公子,年轻英俊前途无量,搁在现代,怕不是一闪闪发光的金龟婿?
老哥啊,你的行情俏得很啊,我偷看了这个美女又瞄瞄那个,心里乐得开了花。
叶昂勉强挤出一脸的笑,对那胖子点了点头道:“吴兄你好,我出来已久这就要回去,告辞告辞。”说完拖着我就要走。
“且慢,且慢。”那胖子望了望我,眼神里发着光,“怎么不给为兄介绍介绍,这位是?”
叶昂更加尴尬了,说是妹子可不行,说是情人他没这胆,我眼珠一转,不如说是丫鬟得了,正要抢着开口,一个冷冷的声音飘了过来:“哟,这不是叶府大小姐兰萱么,在这里也能碰见,我还以为认错了人呢。”
这声音冷而凌厉,叶昂的脸白了白,我也愣住了,这不是大夫人的声音吗?难道她也有这份闲情逸致来听说书?
叶昂已然垂下头恭敬地叫道:“母亲。”
叶夫人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眼睛直瞪着叶昂:“你的胆子倒不小。”不等叶昂开口,睨视的目光刀割般地从我脸上扫过,慢慢笑道:“大小姐,玩也玩过了,不如随我回家如何?”
我那里还敢说个不字,低头道:“兰萱不敢。”
叶夫人冷哼了一声:“瞎了眼还敢乱跑,你还有什么事不敢的。”说完昂首就往楼下走。
我大气也不敢出,跟在她后面灰溜溜地回家,叶昂轻轻地握住了一下我的手,那温暖的力量让我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从隔壁包厢走过,里面坐着的人眯起了危险的眼,“叶兰萱?我算是记住你了。”他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桌布,俊俏的脸上是郁结的风暴,嘴角的笑意虽然明显,却冰凉得象冬日寒霜。
再怎么不情愿,马车还是一步步地向家中行去,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有些惶恐,大娘此刻抓住了我这个天大的把柄,不知会闹起何等风波,但又转念一想,反正我在这府中又不甚得宠,而且叶兰芜进宫的事已成定局,我对她已经构不上威胁,她应该不会忌惮我,再说此次有叶昂这个响当当的垫脚石为我铺路,她怎么也得顾及着叶昂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形象吧,说出此事与她与叶昂又有何益。
我果然没有猜错,下马车时大夫人只狠狠地瞪了叶昂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以后少和这丫头混在一起。”然后就施施然地进了屋,并没有将今天的事向老爷提及半句。
叶昂朝我眨了眨眼,露出一个顺利过关的表情,我微微怔了一下,他的这种表情,好象一个人。
三日后的一天,我正关在房门内写我的倚天屠龙,房门突然被人拍得山响,我连忙将写了一半的纸张朝屉中一塞,警觉地问道:“是谁?”
这是少有的事,那两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将我的话奉为圣旨,一般下午很少会来打扰我。
暗香焦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宫里来人了,老爷命你速到前堂。”
我吃了一惊,这么快就要来接兰芜入宫了么,连忙打开了门,暗香的胸膛不住起伏着,显见是跑得气喘,她拍着胸口道:“小姐你可得快点,老爷在前堂立等着呢。”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将我扶到了妆台前,拿起梳子就为我梳理那一头被我打理成马尾的秀发。
“小姐的这个发型还真是-古怪。”暗香梳着梳着,实在看不惯我这个清汤寡面的造型,终于忍不住说道。
感觉她在我头上插了一大把簪呀钗地,我直觉地想起了街上小贩手中举的那个稻草糖葫芦,不觉软语道:“好暗香,少戴点首饰不行么?我的头都快压得抬不起来了。”
暗香哧地一声笑,随即又掩住嘴正色道:“暗香一直都听小姐的,这回可不行,宫里来了人,怎么也得将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才不失了御史小姐的身份呀。”
“可是要进宫的又不是我,你将我打扮得那么漂亮做什么?”口里嘟咙着,一边往下拔那些闪亮的珠饰,暗香死命地按住我的手,惶恐地说道:“不行不行,小姐这样寒酸地出去,老爷会责罚奴婢的。”
奈不住暗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在我所能忍受的极限下,只得由得她去尽情发挥创意了。
妆毕趁她不注意,偷偷向镜中扫了一眼,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却原来叶兰萱的这副躯壳打扮起来,竟是如此地好看啊,一身合体的绿罗纱裙,双鬟处点缀着两朵造型别致的珠花,细细的流苏珠饰,象滚动的水珠般在发间轻盈地跳动,一支雕琢成蝴蝶样式的簪子别在双鬟处,那蝴蝶仿佛是注入了生命的精灵般,颤微微地在两朵珠花间摇晃。
因尚在闺中,不能盘发,剩余的秀发便任由它披散地肩头,随着头部一个甩动的动作,泼泻出如水的流云。
真是美啊,我在心里啧啧赞叹,看得我都快要迈不开步子了,果然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
暗香一把拉走了犹自在臭美的我,刹风景地嚷了一声:“小姐快走吧,老爷那里可等急了。”走出了几步,她仿佛想起来什么似地,回头疑惑地望着我问道:“小姐刚才是在照镜子吗?”
是呀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猛然想起我还在装瞎子,忙笑着改口道:“那里那里,坐多了腰有点酸,我扭扭腰,扭扭腰。”
好险,差点露馅。
前堂里叶直大人正坐在下首陪着来人说话,大夫人的叶兰芜侍立在一边,来人正端着茶杯慢慢饮着茶,视线一下子便对上了刚走进屋子里的我。
我硬生生地捂住了嘴巴才忍住了惊叫出声,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人不就是见过两次的,与那个该死的买玉米喂狗的人一路的小厮吗?
他也望着我,眼里有一丝笑意淡淡而逝,完了,他是知道我不是瞎子的,这回不会真的穿帮了吧,貌似这可是欺君大罪啊!
我忐忑不安地望着他,砍头活剐满门抄斩种种酷刑在心里放电影似地无限扩大,直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地落不安稳,片刻间已是冷汗湿身,这时父亲叶直大人已朝我和蔼地笑了笑道:“萱儿,见过宫里的陈公公。”
公公,我的小心肝又一次受到了刺激,他居然是个公公,那那个帅得没有天理的男人,不也是个太监了,真真是天妒蓝颜,太太太不公平了,白长了那一副惊世骇俗的容貌啊。
扯了扯僵直的嘴角,将张大的O型嘴艰难地合上,我朝陈公公行了一个礼,父亲再次抛下重磅炸弹:“太后有旨,宣你进宫陪伴左右以慰老怀,顺便请宫内太医好好诊治你的眼睛,你明日就和芜儿一起进宫吧!”
貌似陈公公并没有揭穿我装瞎的事实,我不由疑惑地向他看过去,他垂下眼睫,避开了我眼光的探询。
但后知后觉的我很快便发现一个更重要的事实----我也要进宫?
不行了,不行了,让我晕倒吧!
可自从穿越后,这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想昏过去还是件挺困难的事。
叶直不满地扫了我一眼,微皱的眉头提醒着我此刻的失态,“萱儿,还不快领旨谢恩!”
我收回了正在四海漫游的思绪,不情不愿地伏下身叩了一个头,如背口诀般地山呼道:“民女叶兰萱谢太后娘娘恩!”
陈公公忙将我扶起,口中称道:“叶小姐不必多礼!”
眼瞅着老爹没注意到这边,我朝他压低嗓子说道:“你怎么会是宫中的太监?你可别说穿我装瞎的事啊,要不然大家一拍两散,我也揭露你和那个太监一起私自出宫的事!”
我恶狠狠地吓唬他,他愕然地抬起眼来看我,眼中明明写着震惊不已,被我吓着了吧,你有这么大的把柄握在我手中,小样,我还不得趁机讨价还价讲讲条件。
可他嘴角却慢慢地勾起,似乎想笑,又似乎要强忍,结果憋成了一个怪异之极的神情,我朝他望了一眼,催他道:“怎么样?成不成交?”
他点了点头,顺手端起了茶杯喝茶,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大半张脸,隐隐可见双肩在不停地抖动,他那里是在喝茶,分明是在躲着笑。
再次放下茶杯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来时的那副波澜不惊公事化的嘴脸,朝叶直大人拱拱手道:“叶大人,此番叨扰了你的好茶,三日后咱家再来恭迎兰芜小主和叶姑娘入宫!”
陈公公走后,大夫人才轻笑出声,对着女儿兰芜说道:“芜儿啊,入宫之后可要为娘争气!没事常去太后宫中走动走动,这宫里人缘最是重要,只要太后娘娘中意你,其它的事也就容易得多了!”
兰芜头垂得低低地,只看得见头上中分的发际,紫玉珊瑚钗淡淡闪着柔光,她轻轻地低语道:“女儿知道了!”
叶直沉默了半响,才低声说道:“宫中是非多,守份从时,宠辱不惊,这八个字你一定要谨记,叶家富贵已极,不需再锦上添花,韶华胜极反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一家人平安也就够了!”
他淡淡地说着,目光却是注视着面前挂的一副中堂,清静无为的老子画像微微笑着,俯瞰着堂中围坐的我们,香炉里供着上好檀香,香气氤氲紫烟袅袅,映得画像一片朦胧,渺渺如在云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