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包子番外（2） ...
-
除了有别于人的精英课程外，赤司信一的小学生涯还算得上是无忧无虑，虽然不知为何天生比同龄人丰富的见识经常会让他不齿于同学们幼稚的话题，但为了博得领导者必备的好人缘，他也从不吝于和他们讨论。
从某种程度上说，小孩子讨论的话题虽具有局限性，但也十分多样。然而，因为大多数时候和父母有关，这让赤司信一越发感到力不从心——因为他的父母，怎么和别人的那么不一样呢？
就譬如吵架吧。
他的班级很友爱，如果谁为了这样的事难过了，班上的大多数人都会轰上去安慰他。长此以往，大家便都有了和同学分享的习惯——除了他。然而，并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的确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种事——
遇到问题意见不合？
明明无论多大的事，他们只要一起商量一会儿就能轻松解决。
抄桌子扔椅子冷战？
开玩笑，如果他的爸爸妈妈真的有朝一日能对对方大打出手，大约第二天天就要塌了。
赤司信一一直认为小学还是个能跟妈妈一起睡的年龄，同班同学也讨论过类似的事。然而，他自记事以来就没有过这样的记忆。
虽然“男子汉大丈夫”，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有时候也能不择手段一些——所以他试过撒娇。
其实妈妈当时是答应了的，然而百密一疏的是，那天爸爸刚好也在。那个时候他没有马上表态，他本以为他是默许了的。然到入睡的时间时，他只简单地往床边那么一站，面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春风拂面的笑容，什么都没说，仅仅是用说也说不清的目光盯着他和妈妈看。
赤司信一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而妈妈在一脸淡定地在他们之间观望了很久后，果然不负众望地丢下他，跟着爸爸跑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马上放弃。
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赤司信一第二次出击选择了爸爸无法在睡觉之前回来的某天。
妈妈依然爽快同意了。
但是当他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妈妈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运到了爸爸的房间。
赤司信一很生气。虽然为了不影响妈妈睡觉，他按照爸爸的意思移步到了楼下的餐厅，但吃着早饭时，他还是忍无可忍地对爸爸半夜把妈妈抱走的行为表示了谴责。
对此，他得到了一句听起来理所当然的解释：
“为了你妈妈的睡眠质量着想，这次我本来确实是想满足你的。但我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把被子都踢掉了，夕影身体不好，我不能让她着凉。”
爸爸说这话时手中端着一小杯咖啡，一边说一边轻啜着，风雅而正气盎然。然而——
剧本不该是教育他要有名家风范不要随便踢被子么？为什么他会有种爸爸在幸灾乐祸的感觉？所以这果然只是一个理由吧！
……
此后，赤司信一决定自力更生，再也不对能从爸爸手中抢走妈妈抱任何希望了。
他想，万事都有双面性，这大概就是父母恩爱家庭和睦报应到他身上的代价吧。
>>>
赤司信一自诩独立而自主，因为他每天都是自己上下学的——虽然学校离家不远。这也是之前人家有机会绑架他的原因。
他自己觉得这没什么，毕竟作为以后要接手家业的财阀继承人，必然要比同龄人更早地脱离父母的保护。但对此，同学们好像都很同情他，他甚至听到有人嚼舌根说什么“作为名家子女真是凄惨”之类的。而他们的这种同情，在学校家长参观日的前一天到达了顶峰。
因为他是班里唯一没有签字确认父母要去参加的人。
其实那是他自己的主意。
一周前学校下通知时，他已经知道爸爸妈妈要在那几天去法国解决一件什么事。爸爸是作为赤司家的当家，而妈妈是去协助他。因此，为了不妨碍爸爸的工作，他甚至都没向他们两个提起过。
所以在这件事上，同学们同情的眼神虽然让赤司信一有些小失落，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但他没想到的是，家长参观日当天——虽然已过中午，虽然迟到了大半天，下午第一节课时，本该安静关着的教室大门却被不合时宜地敲响了。而当老师打开门后，赤司信一就看见了那双熟悉的冷绿色|猫眼和紫罗兰色的长发：
“浅诏老师么？抱歉打扰了你们上课，我是赤司夕影。”
彼时的妈妈扬着端庄典雅的笑容，微微屈身，看起来礼貌而低调。她稍稍鞠了一躬，没过多久又笑着补了一句，
“本来今早就能准时来的，只是没想到飞机晚点，出了机场匆匆赶来就已经是这个时间了。征十郎刚才被你们学校的什么熟人叫住了，应该一会儿就……”
话至此处顿了一顿，她朝一旁看了一眼，扬眉接道，
“啊，他已经来了。”
赤司信一一直认为他的父母是龙配凤一般天造地设的一对。尤其是妈妈，自他有记忆以来，她就似乎从未变过。这就导致了，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周围的那些同学家长和她的颜值差距在无限拉大。而如今爸爸走入教室大门、与妈妈并排而立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仿佛天地都随之变色了。
爸爸挽着妈妈的手，依然摆着常带的温文尔雅的笑容：
“你好，我是赤司信一的父亲。抱歉来晚了，具体的我想刚才夕影已经解释过了。”
话音出口，老师就收去了方才脸上一瞬间对妈妈的惊艳和对爸爸的敬畏，稍显为难地蹙了蹙眉：
“可是赤司同学并没有……”
“是我让他不要签的，因为我们两个最近都太忙，实在不确定能不能按时赶回来，很抱歉让你们为难了。不过——”
爸爸面上礼节周到的笑容并无变化。他只打断了对方的台词，微微挑起话音，外表不改谦和，身为王者与生俱来的强势气息却也几不可察地散入了苍穹之中，
“我刚才恰好遇到了中岛先生，据他所说这个学校似乎没有只有签字确认了才能参加参观日的明确规定。”
——中岛……
赤司信一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
——这个学校姓中岛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校长大人。他无所不能的爸爸还是那么喜欢不动声色地给人施加压力。
当然，此话出口，老师就没有了其他拦着他们的理由。
那天下午的学校生活很愉快。
爸爸妈妈不但陪同他参观了下午的所有课程、旁观了他社团活动的全程，还向他点拨了不少作为部长该有的管理方法。
这对赤司信一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经历和财富。
傍晚离开学校后，他们带他一同去早已预定好的餐厅吃了一顿阖家晚餐。待吃饱喝足回去的路上，赤司信一偶然从前排朝后坐瞥了瞥，才发觉妈妈已经困倦地失了力气一般，将身体全都倚靠在爸爸的身上睡了过去。爸爸向来照顾妈妈，这种时候就更会坚持着做她的依靠，只是他虽正坐在车中，却也闭眼养起了神，看起来很是倦怠。
他忽然有些恍惚。
接着，就好像察觉了一样，在他恍恍然回过头去的时候，爸爸闭着眼唤了声他的名字：
“信一。”
赤司信一马上应了一声。
“今天的参观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我会让夕影留在日本参加。现在这样无休无眠马不停蹄地赶路对她的身体很不利。”
爸爸声线平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只平稳地陈述着事实。而后话音稍停，又平静地加了一句，
“但你很体谅我们，学校的学习和社团的事宜都处理得很完美，这点值得赞赏。”
他说完这句后便没再有下文，但这短短几句话，还是让赤司信一垂下了头。
倒不是说他感到愧疚，而是确实百感交集。
如果跑一趟这么累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不用来，他很理解他们的忙碌。即便最后这一天真的只有他的父母没去学校，他也不会产生任何不满、或其他负面情绪。
实际上，让妈妈留下这个提案他也不是没想过。但赤司信一一直都知道，虽然爸爸很有名，然他从不允许任何媒体打扰自己和妈妈，也会尽量避免她独自前去一些公众场合。这其中固然有些私心，更多的还是为了他们的正常生活考虑。所以想到这点，他就没有把这个想法提出来。
因此，其实他最终的决定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的。
——然而他们眼里大约就没有“不来”这个选项。
是他失策了。
“对不起。”
“不必道歉，只是这些事情，以后你不该自己做决定。”
“是。”
下一刻，身边驾驶座上的司机在伸手调着车内空调的同时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赤司信一单手端着下颚半阖着眸看着车窗外移步换景的银装素裹，只觉得寒冬季节的家还是如常般温暖。
虽为名家子女，他却无疑是个幸福的人。
“对了，爸爸。那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今天是家长参观日的？”
“前两天和一个朋友通电话时他提起的。”
“爸爸的朋友？我认识吗？”
“……”
尽管赤司信一并不明白这种事究竟有什么卖关子的意义，但他那天的确没有得到答案。直到后来，当他真正明白了真相后才发觉，“恶趣味”这种东西其实是可以传染的。
当然这是后话。
TBC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包子番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