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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赏荷宴 ...

  •   家宴定在几日后的晚上。

      傍晚时分,沈碧瑶刚准备梳妆打扮,就听到外头传来曹谨儿稚气的声音,

      “碧瑶姐姐,碧瑶姐姐。”

      她往房外看了一眼,果然是曹谨儿带着采诗来了,曹谨儿步伐匆忙,而后头的采诗与另一宫女因为拿着太多的东西,有些跟不上她的步伐。

      “谨儿怎么来了?”

      沈碧瑶问道。

      曹谨儿吩咐采诗把手上捧的几个盒子放在了桌上。

      “我一直拿不定主意穿哪一件,所以特地问姐姐。”

      身边的采诗又补了一句,

      “小姐刚才换来换去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决定下来。”

      沈碧瑶不由一笑,

      “只是家宴而已,泛不着这么隆重的。”

      曹谨儿坐在了沈碧瑶身边,嘟着嘴道,

      “姐姐你可不知道,皇上已经好几日没有召过我侍寝了。”

      沈碧瑶安抚地说道,

      “人人都想蒙得圣恩,可是皇上的恩宠只有那么多,总是会有轮不到自己的时候。”

      曹谨儿却是自信道,

      “可是我不一样啊,我是真心喜欢皇上的,皇上也是喜欢我的。”

      沈碧瑶闻言,不由地一皱眉,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她起身走到桌边,边打开盒子边说道,

      “来,让姐姐看看都是些什么样的衣服。”

      曹谨儿一听,赶忙站到她身边,一会儿拿这件比画,一会儿又拿那件的,

      沈碧瑶含笑着为她决定衣裳,又配了头钗首饰。

      而她自己,却只让碧奴取了件墨绿色白花图案的云绣锦缎。

      碧奴自然知道沈碧瑶的心思,曹谨儿的衣服首饰都是娇柔妩媚,而与她坐在一起,沈碧瑶自然要穿得淡雅些,才能相映成辉。

      沈碧瑶和曹谨儿到了碧池的时候,其他妃嫔来得并不多,两人入宫时间不长,按规矩自然得早到些。

      等到傅霓裳和皇后都依次坐定,景汐才到。

      帝后坐在最高处,而后依次下来的自然是云妃傅霓裳。

      景汐看着傅霓裳笑了笑,但傅霓裳却只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嘴角扬起微微的一个弧度,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却是宫里头鲜有的冷艳。

      沈碧瑶远远地望着她,她知道,那是傅霓裳争宠的武器。

      景汐似乎是发现沈碧瑶看向了这儿,也望向沈碧瑶那儿的方向,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少了平日的帝王气魄,倒是多了几分风流。

      曹谨儿见景汐望向这儿的时候笑了笑,顿时羞红了脸,甜美俏丽的脸蛋儿上染了几分红晕,倒是更为甜美。

      沈碧瑶看见清阳王坐在了景汐的下座,原本她倒没想到连他也会来,但看见他们两人闲聊时亲近的模样,倒也不觉得奇怪。

      一声奏乐后,宫廷乐师们率先上前齐奏了几曲。

      佳肴美食由宫女一一端上来,每一份都精致小巧,让人不忍心去吃。

      这是难得的一次展示自己才艺风情的机会,后宫女子哪一个不精心准备,盼望着表演之后能讨得皇上欢心。

      曹谨儿准备的是一段琵琶曲,那也是沈碧瑶第一次看她弹琵琶。

      那娇美的女子目光柔情似水,弹的曲子也似是充满了情意,一曲终了,景汐含笑着点了点头,赞赏道,

      “想不到谨贵人琵琶弹得那么好,朕很喜欢。”

      曹谨儿闻言,脸上的红晕更深。

      “云妃准备了什么表演?”

      待大多人都表演过了一番后,皇后侧过头问傅霓裳道。

      景汐听到她这么问,似乎也有了兴趣,

      傅霓裳清冷一笑,谦虚道,

      “妹妹那些才艺哪能入得了皇上皇后的眼,所以,也不敢献丑了。”

      皇后笑得贤淑大方,她又道,

      “谁不知妹妹你是燕都有名的才女,妹妹你何不现场写一副字,也算是为这好日子添几分喜气。”

      傅霓裳见她这么说,就唤了贴身侍女去准备笔墨。

      两张长桌各放在她左右两边,只见傅霓裳两手同时执笔,一气呵成地竟写出一副对联,待太监把对联举起来时,景岚第一个就赞叹出声,

      “好字,好文采,云妃娘娘真是女中才子。”

      景汐似乎也很满意,望向傅霓裳的目光里满是赞意,

      “妹妹确实是文采出众啊。”

      皇后也是赞赏道。

      傅霓裳却只是扬唇一笑,全然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欠了欠身,又坐回了原位。

      景汐瞧见坐在下头的兰陵儿那俏生生的脸蛋满是甜美的笑容,便问道,

      “陵儿今日准备表演些什么?”

      兰陵儿起身走到中央,她笑着的时候,两个酒窝凹陷了下去,显得更为可人。

      “陵儿排了曲舞,为皇上助兴。”

      景汐期待地说道,

      “那朕可要好好的看一看。”

      兰陵儿又是一笑,说道,

      “陵儿刚才看见玉嫔准备了琴,想必是准备演奏一曲,陵儿恳求皇上让玉嫔为陵儿伴奏,想来玉嫔娘娘人美,琴音也会更美。”

      景汐显然是很喜欢她这个主意,目光望向了沈碧瑶,沈碧瑶站起身边行礼边道,

      “既然兰婕妤这么说,碧瑶也献丑了。”

      她抬起头时,看见兰陵儿朝她一笑,那笑容倒是甜美又清澈,如同一朵牡丹,盛开在她眼前。

      待到太监们为沈碧瑶准备了桌椅,安放好了琴,兰陵儿已换了身衣裳带了几个舞姬回到了席中央。

      几个舞姬都穿着碧绿色的衣裳,只有兰陵儿,穿得是件桃红色的云纱装。

      兰陵儿低身在沈碧瑶耳边说了曲名,沈碧瑶却是一惊,看向兰陵儿脸上甜甜的笑,心里头疑惑着她的用意。

      沈碧瑶微微一笑,扶弄琴,奏起一曲《霓裳羽衣》,兰陵儿携着众舞姬随着曲子舞动了起来。

      兰陵儿的舞姿婀娜,一步一动间,少了几分妩媚,反倒满是娇巧甜美,顾眉生盼间,多了些平日少见的风情。

      沈碧瑶略一抬头,就瞧见四周众妃目光中带着疑惑,惟有傅霓裳,目光里满是冷意。

      再看帝后二人,皇后仍是一贯贤淑的笑容,只是眉头却微微皱起。

      而景汐,他目光紧锁着兰陵儿,神色似是有些恍惚,也不晓得他在看着的人,是否还是眼前的兰陵儿。

      当年胧妃姚莹第一次入宫,便跳了这么一曲《霓裳羽衣》,而今日兰陵儿也跳这个舞,是有心谋划,还是无意的巧合。

      沈碧瑶抬头间,看见那个清阳王倒是神情自若地喝着酒,只是单纯地欣赏着这舞这曲。

      舞到中曲时,沈碧瑶无意中发现兰陵儿脚下一僵,似乎是被什么刺到,好在这细小的动作被她的舞姿掩饰了过去。

      一曲终了,满场寂静。

      没有人敢先说一句话。

      忽然,景岚放下酒杯,鼓起掌来,赞叹道,

      “琴艺好,舞姿也好。”

      兰陵儿欠了欠身,望向景岚娇媚一笑,甜甜道,

      “谢王爷赞赏。”

      皇后也出言赞赏道,

      “兰婕妤的舞姿果然玲珑动人,玉嫔的琴音也合得好。”

      景汐逐渐回过了神,望向兰陵儿和沈碧瑶的目光深邃而有深远,似乎是透过她们两人在看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微微一笑,道,

      “此曲此舞是今日让朕最欢喜的了。”

      说罢,他把傅公公唤到了身边,吩咐道,

      “把前几日进贡上来的夜明珠各送一颗到两位娘娘的宫里。另外,再取些几盒金钗步摇,给娘娘挑。”

      兰陵儿欢喜道,

      “谢皇上赏赐。”

      景汐看着她,含笑着点了点头。

      沈碧瑶也欠身谢恩。

      沈碧瑶正准备退离宴席把琴交给在外头候着的碧奴,刚走了几步,却见兰陵儿吩咐了众舞姬去端酒伺候席中众人后,猛地抓住了沈碧瑶的手臂。

      沈碧瑶一转头,就看见兰陵儿身子一软,摊倒在她身边。

      “兰婕妤你……”

      她刚唤出声,兰陵儿就把食指抵在了唇边,示意她不要多说,而自己则牵引着沈碧瑶把她扶到不远处的石头上。

      沈碧瑶见兰陵儿刚一坐到石头上,就脱下了左脚上的步鞋,从里头拔出一根银针。

      回想起之前兰陵儿那一刹那的一样,心中这才明了。

      见沈碧瑶并不问自己,兰陵儿反倒是无奈一笑道,

      “为皇上献上的舞,总是要跳完的,不然岂不是顺了那个人的心思。”

      沈碧瑶自然知道兰陵儿指的正是算计她的人。

      沈碧瑶把琴交给了碧奴,然后又回到了席位时,兰陵儿已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那脸上的神情仍是俏丽欢喜,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回想起刚才那根银针,沈碧瑶想象着兰陵儿踏着那玲珑舞步时,该是忍受着怎样的疼痛。

      碧绿纱衣的舞姬一一为众人伺候着端酒,其中一人正为清阳王倒着酒时,冷不防地被他一拉,搂进怀里。

      景岚摸了一把那女子的脸蛋儿,满是风流地笑道,

      “真是个美人儿啊。”

      那女子哪见过如此俊美风华的男人,顿时羞红了脸。

      清阳王风流多情早就是出了名的,景汐也见怪不怪,笑吟吟地看向景岚道,

      “喜欢的话朕就赐给你。”

      “多谢皇兄。“

      景岚说完,便拉着那女子坐在自己身边,那个清秀的少女顺从地任由景岚搂着自己,一手还不忘伺候着他喝酒。

      “清阳王府里侧妃侍妾众多,可也总该有个正妃了。”

      皇后温和地提议道,

      景岚闻言,却是温润一笑,望了一眼怀中的美人,看向皇后答道,

      “这世间美人太多,但若真要娶个正妃回来,还得是贤淑温婉的大家闺秀才是。”

      景汐似乎也很满意他的话,含笑着点了点头道,

      “皇弟平日风流也罢了,大事可是一点儿也不能含糊,清阳王妃的人选,自然得容朕与太后好好商讨才行。”

      宴席一直到了月上高头才结束。

      帝后二人先行离席后,傅霓裳也回了宫。其余众人也逐一离开。

      倒是清阳王,搂着那少女逗留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沈碧瑶听到先前景汐的话就知道,这女子自然今日就跟着清阳王回王府了。

      当今圣上宠爱自己的亲弟弟是出了名的,无论还是美女珍宝,只要清阳王开口,没有皇帝不肯给的。

      正如太祖皇帝也曾经这么宠过最年幼的弟弟如今的兰陵王。

      只是不同的是,当年的兰陵王早在弱冠之年,就已是叱镲沙场的大将军,而清阳王向来是个游戏人间的闲散王爷,只是从一年前起才统帅了保卫都城的羽林军,想来,原因也是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弟弟吧。

      沈碧瑶知道,众妃嫔都早早的回宫的原因,是因为她们都想早作准备,期盼皇上能在今天这么个日子召自己侍寝。

      可是,沈碧瑶回想起之前景汐望着兰陵儿跳着《霓裳羽衣》时的神情,她心中暗猜,恐怕今夜,无论是谁,都要失望了。

      果然,如沈碧瑶所料,当夜,景汐一与皇后分开,就径直去了月夜楼。

      清阳王带着碧衣少女刚走近宫门口,就瞧见兰陵儿已候在了那里,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陵儿给王爷请安。”

      按照礼数,身为婕妤的兰陵儿是不用行如此大礼的,但,景岚却是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她的左脚,皱起眉头道,

      “脚没事吧?”

      兰陵儿知道他在跳舞时就看出自己了有伤,心里头顿时欢喜万分,笑着答道,

      “陵儿没事。”

      景岚吩咐了前来接他的侍从先带那女子上马车,然后又问道,

      “陵儿不用回宫准备吗?”

      兰陵儿又是一笑,理所当然道,

      “今夜皇上一定会去月夜楼。”

      景岚知她是无心,可是目光却不由得一阵黯然,他回头望了一眼那连远在宫门口都仍是看见的月夜楼,里头果然灯火通明。

      兰陵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喃喃地唤着,

      “王爷……”

      景岚转过头时,已恢复了平日的笑,佯作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关切道,

      “时候不早了,陵儿快些回宫吧。”

      说罢,他吩咐了站在兰陵儿身后,那个贴身侍女,命她要小心搀扶后,便朝着宫门走去。

      兰陵儿转过身,望着景岚远去的身影,目光中带了几分忧愁和不解。

      她自八九岁起就伺候在景岚身边,一直到十四岁那年,服从景岚的命令,由哥哥送她进宫。

      兰陵儿知道,景岚向来是风流多情,即使是现在,也并没有改变。

      只是,他对姚莹,却是不一样的。

      他让自己进宫是为了成为姚莹的臂膀,她也知道他为了姚莹做了很多的事,可是她却不明白,既然他心里的人是姚莹,为何还能搂着其他女子。

      而自己,虽然喜欢的人是清阳王,可也不得不讨皇上的欢心。

      只是,她兰陵儿所曲意承欢的只有皇帝一人,而清阳王却仍是有着许多的侧妃侍妾,更不要说那些红颜知己。

      “娘娘,起风了。”

      侍女低声在她而耳边提醒着,兰陵儿转过了身,望向那大得看不见边界的皇宫,无奈一笑,只得朝里头走去。

      从前在王府,她可以随意的出府到街上闲逛,可是如今,却连出个宫门,都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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