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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是艳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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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永琏清楚地记得启泰帝在生命的尽头曾用微弱的声音说出了“贵妃”二字,他最后将她们二人一股脑地托付给了端王,可现如今文景皇后与徐贵妃已是水火不容。其实启泰帝的后宫称得上平静,没有发生过堕胎、下药之类的龌龊事儿,当然,这和启泰帝本人也不太给力也有关系。就是这种看似和谐的后宫里面,嫉恨也在暗地里滋长,最后祸源都已经不在了,而她们之间却依然你死我活地斗争着。
姜永琏回宫后就开始摆弄桌上的茶壶和茶杯,顾文亮在一旁看了老半天了,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这是渴了?”
姜永琏摆摆手,他转着茶杯的耳把,像杂耍似的把茶杯耍得滴溜溜地转,眼睛却又看着茶壶,像是要把已经摆放在桌上的那套茶具看出一朵花来。
顾文亮觉得端王自登基以来性情大变,与往日有着许多不同,他也想不出别的,只当端王在王府期间是小心翼翼地收敛性子,是在韬光养晦呢,现在当上皇帝以后,就随性许多。顾文亮瞧自家主子自然是哪哪都好,再说皇帝现在又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偶尔心软了些,但皇帝心地良善,对黎民百姓来说可是件好事。
外间的人就传得更神了,说端王,也就是现在的皇帝陛下城府极深,有一种摸不清看不透的感觉,李进喜那一派的人就是这么看的。表面上看,李进喜依旧当着他的总管太监,但皇帝对他的疏远,他心里也是门儿清,最近一直削尖脑袋想讨姜永琏的欢心,只是现在还不得要领而已。
“我问你件事儿。”姜永琏先在桌子中央放了一个茶壶,又茶壶周围放满了茶杯,他用手指戳戳点点,“你看这是一个茶壶,这些是茶杯,这么搭配着是不是挺好?”
顾文亮不太明白姜永琏的意思,但他还是点点头:“是,这本就是一套的。汝窑的瓷器哟,本就没存几件了,这一套是宫里存得最好的。”
“可不就是一套的嘛。”姜永琏拍了一下桌子,“以前有一个大学者曾经说过,一个茶壶配上几个茶杯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么多茶杯,轮着换,新鲜劲儿也不会过去,是不是?”(见注1)
顾文亮隐约知道皇帝是在隐喻什么,但究竟是在隐喻什么,他并不清楚。顾文亮还是本能地附和道:“是!库房里面每个月都会轮着换。”
“可是,这么多茶杯在一块,难免互相磕碰着了,怎么办?”
“那就扔了。”
“那哪行。”姜永琏在那边自言自语,“算了,一个茶壶配一个茶杯也挺好。日子本来就是细水长流,清淡如茶,多了反而闹腾了,我吃不消。”
顾文亮越听越糊涂,但他嘴上说的却是:“陛下高见!奴才愚昧,就参不出这么多的理儿。陛下,您方才说的大学者,是何方宿儒?”
姜永琏哈哈大笑:“他姓辜,说了你也不认识。”
顾文亮今天在雪地里陪姜永琏走了一宿,夜里就不再值夜。朱果果不当值的时候就在膳房里面鼓捣姜永琏说的那些美食,因而晚上他们两人都不在,是李德才在姜永琏跟前伺候的。
李德才对姜永琏是殷勤过了头,一会问姜永琏渴不渴,一会问姜永琏要不要吃个水果。姜永琏正捧着一本唐传奇看得津津有味,被李德才这么频频打岔,心情非常不爽。他把书本往桌上重重一放,李德才就吓得有些肝颤。姜永琏又有些过意不去了:“你去帮我铺一下床铺,最近天冷,要多塞几个汤婆子。”
李德才眼睛一亮,响亮地答道:“是。今晚保证不会让陛下再冻着。”
姜永琏的眼睛又盯在书上,也没察觉出有什么异状,挥挥手,就让李德才下去了。没有了旁人的干扰,姜永琏一口气将剩下的篇幅给看完了。这种一定要看到结局的强迫症伤不起啊,烛光毕竟比不上日光灯,看久了眼睛难免酸涩。姜永琏伸伸懒腰,稍微洗漱了一下,便回了寝殿。
李德才极暧昧地道:“陛下,一切都准备好了。”
姜永琏点点头。姜永琏不喜欢值夜的人离他太近,有时半夜醒来,他会有身在鬼片的错觉。李德才主动请缨,今晚要替皇帝值班,姜永琏无可无不可,就随他去了。
“扑,扑……”宫女吹灭了蜡烛,而后轻手轻脚地退下了。
床铺上无端端地隆起了一块,姜永琏原以为那是李德才今天准备的汤婆子,也就不以为意,掀开被子就躺进去了。旁边暖烘烘的,摸着软软的,姜永琏惊得一跳,人往旁边退了退。而后他就看到了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眼神里竟是赤/裸/裸的情/欲。
姜永琏赤着脚踩在床上,反手大力掀掉了那床锦被,就看到一具青涩的躯体,那人身上未着寸缕,细腻的肌肤遇冷时起了一粒粒的疙瘩。他双手被反手绑缚着,肌肤在绸缎制成的垫子上不断地蹭呀蹭,像蛇一般扭动,可见是被人下了药,此时正是欲/火难耐的时候。宫中有男色其实并不新鲜,前几位皇帝就颇好龙阳之好,就连启泰帝妃嫔如此之多,偶尔也会召幸下小太监换换口味。姜永琏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曾在任何场合里面表示他需要些小玩意儿来解解闷,但他喜欢男色,绝对是被人看出来了。于是有人替他作主,往他床上塞人了。
里面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李德才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永琏怒气直冲头顶,他几乎是用吼的:“谁干的!给我滚出来!”作为法制社会熏陶出来的青年,在他眼里十五六岁的都还是小孩子,这样青涩的少年完全激不起他的欲/望,倒是把他的怒火烧得足足的。他今天一定要狠狠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妄为的人,否则人人都往他床上塞这样的“惊喜”,他会阳/痿的。
李德才连滚带爬地进来,他惊慌失措地看了那张龙床一眼,哆哆嗦嗦道:“陛下恕……恕罪……奴才失察……”
姜永琏本就猜到这是李德才干的好事,他踩在床上,居高临下指着李德才骂:“朕看你这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离大行皇帝过世才几天,你就给朕搞这些花样,这事要传出去,百官如何看朕,天下黎民又该如何看朕?!你这是陷朕于不义之地!到底是何人收买了你,让你如此胆大妄为?是不是……”
李德才连连磕头,因为心里害怕,头磕得倒是挺响:“不关奴才师傅的事,这都是奴才自己想出来的,本来想给陛下解解闷……是奴才考虑不周,还请陛下治罪!”
姜永琏见李德才额头都磕破流血了,这才稍微解气了些。李德才毕竟是李进喜的徒弟,姜永琏也不好处置得太过严厉:“是该让你长点记性。就杖责三十吧。来人,把他拖下去。”
李德才听到杖责三十就几乎要哭出来,却还得磕头谢恩,他在地上赖了一会儿,估摸着一会儿还打算讨饶求情,但底下的人却很不耐烦,直接将他推搡着走了。姜永琏在心里偷偷笑了笑,三十大板估计会打得他屁股开花,养起伤来也得好一阵子,省得他一天到晚都当李进喜的眼线。
宫女给姜永琏加上了一件御寒的披风,姜永琏刚发过一通脾气,这会儿也不觉得冷,他望了望仍在床上的那人,问道:“他现在不是很清醒,该怎么办?”
底下的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根本就说不出具体的章程,姜永琏叹了口气:“让顾文亮过来。”
顾文亮到底是见多识广,他给那人灌了整整一壶的温水,那人跑了茅房好几次,身上的那些药性自然也跟着排了出去。
姜永琏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陛下放心,那人已经没事了。这会儿小子们正给他洗澡。”顾文亮已经有些摸透姜永琏的性格了,知道姜永琏多半会见一见那孩子,那孩子一晚上又是被下药又是被灌水给折腾得狼狈不堪,实在不宜见驾,顾文亮让底下的人把那孩子稍微拾掇得像样点。
姜永琏点点头:“一会让他过来。”
那人被洗干净身/子,又换好衣裳,才被带到姜永琏面前。方才室内很暗,姜永琏惊怒之下也来不及细细辨人,于是他直到现在才瞧清那孩子的脸。一见之下非常心痛,这孩子就是前几日替他铺床铺的那个小太监,因为模样长得有点像前一世在小区内遇到的那个小帅哥,姜永琏还和他闲聊了几句。这孩子算是姜永琏对前世的一点念想,就是这么一点念想,都差点被人给破坏了。姜永琏气得咬牙切齿。
那孩子跪在地上仍在瑟瑟发抖,姜永琏甚是怜惜他:“你起来,不用怕。”
那孩子怯怯地站了起来,头埋得低低的,看起来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鹌鹑。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孙玉成。”
“名字还不错。”顾文亮为了讨好姜永琏,提议道,“这孩子看着也挺乖巧,就留在乾清宫伺候吧。”顾文亮也是出于一片好意,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儿,李德才乃至于李进喜一定会归罪到孙玉成身上。孙玉成如果不能留在乾清宫,只怕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呢。
姜永琏问孙玉成:“你愿意吗?”
孙玉成脑袋瓜子倒也不笨,他低声应道:“奴才愿意。”
姜永琏随口指了个差事给他:“就在御书房里面伺候着吧。你识字吗?”
孙玉成摇了摇头。
姜永琏也无所谓:“没事,你慢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