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斯密拉的葬礼》菊雏渺

2、第 2 章

　　相关的人一共只有八个，如果不包括死者的话。的确是不多，但已经足够让人头痛的了。夜来现在没有办法一个一个人的去询问什么。他手头上的资料全部是来自公司。
　　华瞑，华莺莺，沈铭耀，沈铭皓，沈铭菁，叶红秧，叶青萍，赵磊。
　　船上仅有的客人，也是仅有的和沈晏平有关系的人。
　　凌晨两点一刻。
　　除了华瞑，其他人暂时还并不知道沈晏平的死讯。但那也只是暂时而已。总不能一直那么瞒下去的。到了早上，沈晏平还是没有出现的话，无论是谁都会对此产生怀疑。夜来什么都不想暴露。他是侦探，自然是以委托人的安全和要求为第一的。在没有确定委托人以前他什么都不能说。所以，他现在也并没有资格阻止什么。
　　“结果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吗。”
　　如果包括船长或者船员，嫌疑人的人数自然会大大的上升。但夜来知道他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船上所有船员的名单都由夜来亲自挑选出来，完全排除原本应该参加这趟航行的船员。若非极度的巧合，那些人都不可能和沈家人有直接的关系。为了这次安排，他花尽了支票上的金额。如果找不到他的委托人，那么他是赔定了。
　　仇杀、情杀、意外伤害？
　　所以，凶手到底是想做什么。
　　搬动尸体、带走凶器、制造密室。这么做必定有他自己的理由。特别是要制造出密室，一般人不可能会选择这么麻烦的做法。除非凶手有信心把凶案掩饰成自杀。然而从这起案件中看起来，明显是不存在这个可能。
　　如果是为了掩饰尸体的存在，只要把尸体抛进海里，总要比制造一个密室要简单得多。还是说凶手并不想尸体被发现，却有什么无法抛弃尸体的理由吗。似乎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夜来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凶手制造出这个密室的目的，实在是想不出来。
　　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在凶案现场制造出一个密室难道连一个理由都没有吗。
　　果然，是情报太少了。夜来也曾经考虑过自杀的可能性，但他马上便推翻了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如果是自杀的话为什么要在自己胸前刺上数道伤口，直接割腕不是比较简单。何况他并没有找到凶器。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能够作为凶器的东西。
　　如果可以，他非常希望能够向他们打听些什么。至少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的话，也必定会有不一样的思路吧。
　　[也许，应该和华瞑谈谈——]
　　他知道什么，绝对是知道什么事情的才对。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尽管这也是正常的，谁会随便相信一个外人。而且夜来直觉的觉得华瞑隐瞒了什么对他自己非常不利的事情。要想问出来恐怕真的很不容易。
　　既然这样的话，他只好找愿意和他说话的人聊天了。至少死人总不会向他隐瞒什么的。
　　再次回到那个房门已经被撞坏了的房间前面，夜来推门走了进去。没有灯光，一片昏暗中，原本强烈的杏仁味已经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有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想到那具尸体，夜来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幸好灯的开关是在门边。
　　夜来打开了灯，再一次环视房间。可是…
　　[不一样了——这个房间和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他说不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同了，那只是一种感觉。但至少，这里肯定有人曾经来过。也许是有人无意中路过发现了门锁坏了所以进入了房间吗。可是这样的话，那个人发现了尸体没有理由不告诉别人的。到现在为止，船上都还是那么安静和正常…这样才反而显得不正常。
　　那个进入了房间又曾经改变过房间布局的人绝对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进入这个房间然后搬动了什么或者拿走了什么。
　　不可能是华瞑。自从发现尸体以后，他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外面是船长，所以华瞑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行动。
　　难道他猜错了吗，其实华瞑和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或者华瞑知道什么，但和这案子并没有直接关系。
　　[可恶——简直就是混乱——如果能得到谁的信任就好了——]
　　在心底狠狠的埋怨了一下自己接下委托的决定。他总觉得这次他一定会亏本。
　　慢慢的踱进房间里去，夜来看到了床尾堆成一团的被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走过去稍稍抽开了那被子。
　　“啪！”
　　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夜来一呆，蹲下身子去把东西捡了起来，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那是一个暗红色外壳的手机。在他检查尸体的时候，绝对还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他是跪在床伤检查尸体的，还特意寻找过房间里有没有手机，怎么可能有如此明显的遗漏。
　　所以说，果然是有人进入过房间，而且放下了这个。
　　[那么，华瞑说的应该是实话。]
　　在沈晏平死后半个小时，有人因为某种原因，用沈晏平的手机给华瞑发短信让华瞑到沈晏平的房间去。
　　假设凶手是为了让尸体更早被发现而发出的短信，那么他制造密室的动机就说不过去了。
　　除非——
　　除非那并不是一个人做的。
　　凶手因为某种目的而在现场制造出一个密室，很可能就是为了延迟尸体被发现的时间。而另外一个人，目击或者是通过其他途径知道了沈晏平的死亡，为了使得尸体被发现而拿了沈晏平的手机，给华瞑发了短信。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人是怎样在密室里面把手机拿出去的，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让别人发现尸体而不是直接去告诉谁呢。而且他事后为什么要冒险把手机放回房间里去。
　　人是有思想的动物。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容易预知其行动。但凡做事情总会有原因的。不管那原因多么隐蔽，又或看上去多么不可能。
　　夜来握着手机张望着四周。那种不协调感依旧存在。他直觉的发现房间有所改变，但他实在发现不到那改变是什么。
　　如果凶手是…
　　如果我的委托人就是凶手的话，我应该怎么做。
　　突如其来的预感。夜来叹了口气，放弃了在房间里寻找异样，拖开被子丢在地上。他并不是警察，也没有想过要让警察来解决这件事情。所以在拍好照片以后，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义务去保护现场的完好。
　　[还是离开好了，先去睡觉什么的——]
　　这么想着，夜来最后瞥了一眼尸体，然后他便呆住了。
　　为尸体作尸检的人是他，所以他记得很清楚。不管是尸体的位置，尸体四周的布局，以及尸体的状况。他看到的尸体胸前尽管血肉模糊，但伤口其实并不是很深。绝对没有像现在这样又长又深，甚至刺进了胸腔里去。
　　有人来过。
　　带走了什么，留下了沈晏平的手机，而且“加工”过尸体身上的伤口。
　　如果夜来不是一个侦探的话，那么那个人的计划也许就成功了。等到船只靠岸，这个案子会变得更加迷离。在密室内被刺死的死者在死亡半个小时后用手机向华瞑发了短信。
　　可是，夜来现在确定了。沈晏平的死因并不是被刺，也不是流血过多。有人想要隐瞒什么，因此才会这么做。
　　谎言是为了掩盖事实，而谎言之下又会生出新的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破的。
　　“你尽管逃好了。就看看是你逃的比较快，还是我追的比较快。”
　　夜来摸了摸唇，稍稍露出了一个愉快的表情来。尽管这些年来一直是为了生活在挣扎着寻求生存，但会选择侦探这个职业，其实在血液里是渴求困难和冒险的。在生存以外，也还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愉快过——]
　　侦探和刑警并不一样，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碰上杀人的案件。更多时候，为了生存，所接下的委托都是跟踪又或者是调查外遇等等。即使是解决了什么事情，一般也不怎么宣扬出去。至少必须为委托人保守秘密。
　　“其实…并不是一个好职业呢…侦探…又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福尔摩斯那样的大人物。”
　　很是感慨的叹了口气，夜来拿着新发现的手机离开了案发现场。想了想，还是把门掩上。
　　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让所有人都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