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小羊

5、第五章

　　清晨，阳光从窗外射进屋子里。有时候会不会有这种感觉？这一天是不同的，与之前的每天都不同，这样就可以忘掉以前不好的所有事情好好的活下去？靖何躺在床上看着地上印出窗框的阳光，心中就是这样想的……他每天无所事事，可以吃完饭就一直发呆到晚上。可是天气那么好，如果这样就很浪费。靖何起床煮了东西来吃，穿戴的整整齐齐出门。他坐32路公车，然后转坐区间车，后来又转了几路车，下了车就是公墓，他什么也没有带，看着一点也不像是来祭拜的。他只是径直走到那个贴着年轻女人照片的台子前，拿出里面的盒子，想想拿出包里的湿纸巾慢慢的擦着。反正擦不擦得干净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妈，来看你了！”
　　妈，最近怎么样？我挺好的，海利也不错……妈，我最近认识了个男人，还不错的！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带来给你看。以后再说吧！其实也没有定下来……
　　他的手机音乐响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是张亦的。
　　“喂？”
　　“靖何？”
　　“恩……”
　　“你在哪里？我来咖啡店找你，他们说你不在？”
　　“哦……我在西郊……”
　　“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情对不起。”
　　“没关系。”
　　“……”
　　“……”
　　他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靖何想或许张亦会觉得他很无趣，他有心道歉，却被自己硬生生堵了回去。
　　“靖何？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要等一会儿吧！”
　　“刚刚新闻说隧道堵车，32路公交的线过不来了！”
　　“哦……”
　　“你在哪？我过来接你！”
　　“恩……西郊公墓……”
　　“那你等半个小时，我一会儿过来！”
　　“好！慢点没关系。”
　　电话挂掉了，他还看着被挂掉的电话苦笑着。妈，他一会儿过来，你也看看。很好的人！
　　他又擦了擦盒子，放了回去。下了很多层的楼梯走到门口坐在楼梯上，他怕张亦来了看不到他。无聊之中他托住自己的手，右手指尖划过左手掌心的纹路。海利说他的掌纹不好，分岔多，散乱不堪，可见生活坎坷，感情线却很单一，就那么一条，纠结的长过了整个掌心。
　　“大仙，给看个手相怎么样？”
　　靖何闻声抬起头来，看见是他，眼睛弯弯笑了起来。张亦伸出手去拉他，他却偷偷的看了张亦的手，伸出的掌大而有力的样子，不是养尊处优的手，也没有合理的保养，可那手心中的线一条是一条，他有很好的命，不坎坷，生命足够长到儿孙满堂。感情线也单一到只有一条，就那么一条，长过整个掌心。靖何抓住他的手站起来，两个人纠结的感情线在这一刻有所重合……
　　“既然来了，也上去看看吧？”靖何拉着他的手问。
　　“我没带花来。”
　　“只是看看而已。”
　　他还是陪着靖何上去拜了拜，就是他了！妈，看到了吗？就是这个人，他叫张亦，还不错吧？好了，妈，下次再来看你。
　　“你妈妈还这么年轻！”
　　“恩，她比较小的时候就怀了我了。”
　　“有没有人说你长的很像你妈妈？”
　　“有吗？”
　　“恩，你的眼睛颜色有点淡，睫毛又长，看上去很漂亮。”
　　“你能从我妈那张小照片上看出她的眼睛和睫毛也很不容易。”
　　“哈哈哈哈……”张亦突然大笑起来，使劲揉着靖何的头发，靖何躲开他，跑到他的莲花车旁躲着。这个男人大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有与平时不同的爽朗与不羁，在靖何看来像要炫花眼睛那样，他又想起他那条单一的感情线，能被他爱上的人不知道该多么的幸福，不过那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后来靖何在回去的路上在他的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家了。他没有多事让他上来坐，他也只是看着他下车后就驾车离开了。
　　回家的时候海利已经在家里等着他了。
　　“你又去公墓了？”
　　“恩”
　　“为什么每次都不提前打个招呼？”
　　“突然想起来就去了！”
　　海利突然把他抱住，也没有说什么，靖何就由着他抱住自己不说话。他知道海利担心他。怕他想起不好的事情，其实那些事情忘不了的，痛久了也就变的麻木了，早就不那么痛了。他现在想起妈妈死的时候吊在厕所的梁上的情境，早没有了感觉，如同看不可怕的鬼片似的。只让人无力的瞌睡连连。
　　人不能只陷在以前的事故中，毕竟之后还是要生活下去的。就像他那个时候需要吃饭，需要找个地方睡觉，需要钱。所以连安慰自己的时间也没有，生活的压力太大，逼死一个又一个，可是只要有那么一瞬的希望，他也不要死掉。他还想活着体会之后的生活。
　　现在，他一点也不后悔，看见了张亦以后，他觉得他又对生活抱有了更多的希望。
　　他拍拍海利那姹紫嫣红的脑袋说“喂，不要把鼻涕抹在我身上。这衣服满贵的！”
　　海利无声无息的抬起头来，颇为怨念的瞪了他一眼。
　　“今天晚上吃什么？”
　　“出去吃吧？我找到个怨大头，你说去哪就去哪！”
　　“是不是我想吃法国菜也可以？”
　　“可以！可以，多贵都可以！”
　　“海利！谢谢你，就知道你最好了！”
　　靖何扑到海利身上，又被海利拉下来。海利打了电话给冤大头，之后就和靖何对坐着傻笑。
　　海利说的冤大头开车来接他们，直接去了很贵的法国菜餐厅，靖何要了许多看不懂名字的菜。然后为了照顾冤大头和海利的打情骂俏，眼睛只有四处转个不停……他没有想到他会和张亦这么有缘，才刚刚分手又看到了他。不过是一会儿功夫他也换了一套西装，和他坐在一起的男人，名字好像叫安乔阳似的。原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啊！
　　“喂！你点的菜上来了，你要不要吃啊？”海利用手指戳他的额头，在这么高档的店子里竟然也做这么没有气质的事。
　　“这个是什么啊？怎么味道怪怪的？”海利一直在一旁鬼吼鬼叫的，靖何拉他也没用，冤大头好像也后悔带他们这样的人来这种高档的地方了，埋着头掩耳盗铃的不想被别人认出来。
　　“客人，对不起，请不要大声喧哗好吗？”服务生也走过劳干预海利那没什么气质的行为。
　　“喂，你们的东西做的这么难吃，还不准说了吗？”
　　服务生一脸无奈的样子，这样的结果只能是把大家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靖何听到身后有声音说“居然有这样的人！”“好没有教养”之类之类的话。他其实不是很在意海利怎么样，他做什么总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他只是不想被张亦看到，他不想被正在和别人约会的张亦看到，他以为会害他很尴尬，但其实没有。张亦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主动过来帮他们解了围，帮他和海利点了几道适合他们口味的菜，照顾的还让服务生介绍每道菜的做法，吃法。很贴心。
　　“你脚踩两只船？”海利到底丝毫不给面子的问张亦。
　　“对不起，还没给你们介绍。安乔阳，我的恋人。”张亦丝毫不在意的介绍那个漂亮的男生给他们认识。
　　“靖何算是什么？这样有意思吗？”海利拉着靖何的手想要离开，却被靖何反过来抓住。
　　“海利，别闹了！对不起，安乔阳是吗？我是安靖何，叫我阿何就好了，谢谢你们帮我点的菜，不过你们再留下来，我们可就要五人约会了，餐厅会把我们赶出去的！”靖何笑了笑，做了个鬼脸。安乔阳也对他礼貌的笑了笑，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这顿饭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昂贵的法国菜吃起来如同嚼蜡。
　　海利甚至不用问就知道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在想什么，他一定在想以前他们说将来有了钱要一起去吃最贵的法国菜，要去迪士尼，要去香榭里大采购，买富人区的房子……只不过，若只得一个人富裕起来怎么办？那时候他们还会不会在一起？还会不会一起许愿，一起承担苦痛，一起无奈？
　　要怎么样才能永不分离？成了这一刻缠绕他们心中最不安的问题，无力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