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情妹妹来了啊,玛丽苏(上) ...
-
07
灰色的天空,白色的沙地,黑色的石英树。
灰色的,白色的,黑色的。
有风,夹带着石子与碎屑,砸在皮肤上是那么的疼,干燥的空气,视线所及之处是白茫茫的一片,荒芜又空洞。
“我好饿,善里。”玛丽苏说,半搂抱着已经死去的不知火善里。
“吃的,要找东西吃。”玛丽苏又说。
似乎有了动力,她行动起来,半拖半包抱的搬动着死去的不知火善里。
“还好,你还在。”玛丽苏说,感受着依靠在自己身上的身体,柔软的,并不僵硬,“真的,太好了。”
正常的尸体会在一到四个小时身体僵硬,会在三十六到四十八小时变得柔软,会在三到五天里浮肿,然后在之后的几周时间里皮肤变成红色的。
正常的尸体会在一个月后液化,在数月后渗水,绿色的,粘稠的。
善里不是这样的,他就像刚刚死去一样,身体是那么柔软,皮肤也有弹性。他像是闭着眼睛沉沉睡去,仿佛会在不经意的瞬间睁开眼,对着自己微笑。
玛丽苏很累了,她太累了,又是那么饥饿,她走了很久,带着不知火善里走了很久。那是在她印象里的很久,其实不过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她觉得自己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仿佛从世界的这一头,到了世界的那一头,可事实上她只走了不到五十公尺的距离。
“我好饿啊,怎么办善里,我好饿啊。”玛丽苏摔倒了,摔在沙地上,砸进沙地里。飞扑出来的白沙糊了她一脸,有的呛进鼻子里,有的钻进了嘴巴里。
玛丽苏好难过,她难过了就开始哭,蹲在沙地上抱着不知火善里的尸体嚎啕大哭。
一开始她憋着,后来就放开了,哭的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玛丽苏叫着不知火善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她说,我喜欢你啊,善里。
她说,你为什么死掉了啊,善里。
她又说,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
她继续说,我差点就死掉了,被你杀掉了,特别特别不好看。
玛丽苏开始回忆,回忆那些美好的、让人沉醉进去的记忆,想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想着自己第一次喜欢的不知火善里,想着喜欢的颜色,想着颜色背后的含义。
想着,想着……然后就更想哭了。
有人说哭有什么用,可是,不哭就有用了吗?
玛丽苏开始唱歌,有的只记得旋律,有的只记得歌词,有的或许只是副歌部分,她唱歌,一遍又一遍的唱歌,似乎只要这样下去就忘记现有的痛苦。
玛丽苏不是个喜欢逃避的人,但她真的忍不住,她忍不住了。太苦了,为什么会这么苦?
是不是只要顺从了,就不苦了?
是不是只要变乖了,就不苦了?
她会乖的,她可以顺从的。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玛丽苏哭着喊,对着天空,对着大地,对着‘神’。
谁来,谁来救救我……
——没有人。
过了很久很久,玛丽苏不哭了,她开始睡觉,只要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她闭起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她睡着了?
她没睡着。
她睁开眼坐起来对着不知火善里的尸体发脾气,又打又闹,却小心的没有用力气。
第一天的时候,玛丽苏还会哭。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玛丽苏就不哭了,她理智的知道再哭下去,力气流逝的会更快,那样对自己不好。
第三天的时候,玛丽苏不动了,保持着一个姿势,从白天到黑夜。
又到了第四天的时候,玛丽苏开始挣扎,道德与底线的拉扯,生与死的抉择。她不要命的大喊大叫,拉扯自己的头发,咬住嘴唇,残忍的抠破了自己的皮肤,贪婪的吞咽自己的血。
然后她发疯,饥饿感像跗骨之蛆怎么都甩不掉,她饿的要死了,她饿的要疯掉了!
到了第五天,玛丽苏安静的坐在不知火善里的尸体前面,她笑的很好看,蓬乱的头发也用心的梳顺了,脸上干干净净没粘到一点沙子。
她正正经经的跪坐在不知火善里面前,姿态优雅从容,即便依旧穿着破破烂烂的裙子,也不能否认在这一刻从玛丽苏身上体现的温婉贤淑,就像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她描绘着不知火善里的样子,从额头到鼻梁,从眼睛到嘴唇。
玛丽苏低下头,用不知火善里教她的方式微笑,用他教导出的微笑模样的嘴唇,亲吻上他的嘴唇。
玛丽苏的嘴唇在发抖,抖的不成样子,可很奇怪,她没哭。
“善里,我喜欢你,现在,我吻你了。”她说,“你会讨厌我吗?会的吧?你那么好,是个好好先生美大叔呐。”
玛丽苏对着不知火善里的尸体微笑,笑的特别特别漂亮。
她咬住了不知火善里的手臂,蛮横的撕开的皮肉,吞咽肉块。
她吃的很仔细,咀嚼也很慢,细嚼慢咽的举动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良好教养。
她吃的很虔诚,就像在对待自己信奉的神,纯粹的不要不要的,但她却哭得很厉害。
在微笑,却说着‘对不起’,在哭泣,却一口接着一口毫不犹豫的吃掉了喜欢对象的皮肉与心脏。
玛丽苏在虚圈里吃掉了不知火善里,连皮带肉。
她在哭,也在笑。
她在笑,又在哭。
“善里,我们要走了,这里很大的,找东西吃超级不容易。”玛丽苏离开了石崖,赤衤果的双脚踩在沙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没有的,风沙会遮掩一切。
玛丽苏捧着不知火善里的头,姿势亲昵的蹭了蹭断头的脸,亲吻他的嘴角。
她说,“不过这没什么,你知道的我很厉害,现在也有力气了。很快,很快就会找到东西吃……很快……”
08
在那片被诅咒的森林里,有一条贯穿森林的河水,会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辉。
带着斗篷的巫女高高举起权杖,她发笑,她发怒。
穿着破破烂烂公主裙的平民游荡在幽灵聚集之地,她靠近河水,她伸着手,她哀求。
撞的七荤八素的鲨鱼游荡在河底,茂密的水草遮住了它的眼,堵住了它的耳,绑住了它的嘴。
巫女站在高高的高台上,她大笑,说,
——我要你们分开,受苦,受难,受一切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