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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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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又陷入了安静。布洛尔警长手指夹着香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他的手快要被烫到了,但是他好像毫无察觉。阿姆斯特朗医生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样子有些阴沉。菲利普悄悄地往薇拉的方向挪了挪椅子,然后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的。
薇拉瞟了他一眼,转过头瞧着外面的大雨,手却没有缩回来。又静坐了一会儿,她喃喃地问:“你说,你说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呢?”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窗外。菲利普说:“不会再有多久了……已经下了两天了。”
“希望如此……也许明天就会是个好天气,这样我们就能去把房子的电路检修一下……”薇拉又看向桌子上的烛台,“这样我们就不用点这些个鬼东西了。它们晃得我头晕。”
阿姆斯特朗医生怀疑地在薇拉和菲利普之间看来看去。他突然站起身来,将酒杯重重地扔到餐桌上,把其他人吓了一跳。他扯着衬衫领口,颇有些歇斯底里道:“我受够了——他妈的我受够了!”
这一切太突然了,正坐在他对面的薇拉躲闪不及,酒杯里剩下的酒全都泼到了她身上。
“F**k!”薇拉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接过菲利普递过来的餐巾手忙脚乱地擦着身上的酒。“我得去换一身衣服,这样太难受了——”
“我和你一起去。”菲利普立刻说。
“不行——一个,或者全部。我们看着你上楼去。”布洛尔警长说。
“没关系。我一个人上去。”薇拉拿走了一支蜡烛,另外三个人把她送到楼梯口。她心里充斥着对阿姆斯特朗的恼怒,把楼梯踩得咚咚的响。但是当她走到二楼走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恐怖片里这种情况下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的心提了起来。她往后看了看,是黑乎乎的走廊——时间一定很晚了,一点光也没有。背后的黑暗仿佛一只吞噬一切的猛兽,薇拉飞快地打开房门,想把黑暗关在身后。
从打开的窗户刮进来一股冷风。窗户为什么打开了?这思绪只不过在脑中过了一瞬,那风便吹得蜡烛的火焰闪了几闪,接着就熄灭了……在黑暗里,一阵恐惧突然向她袭来。别咱己吓唬自己。薇拉给自己鼓气,没什么可怕的,那四个人都在楼下。四个人都在楼下,屋里不会有其它人了,也不可能还有别的人了。可是……可是窗户为什么开着?
薇拉感觉到一个冰凉湿冷的东西触到了她的脸——都是水,散发着咸咸的海腥味……薇拉惊声尖叫,她慌乱地后退,又撞上了什么东西。她跌坐在地,叫得更凄惨了。
“薇拉!”门被撞开了,菲利普拎着煤油灯冲了进来。她浑身颤抖着,被菲利普一把抱进怀里。布洛尔警长也跑了进来,最后是阿姆斯特朗医生。然后布洛尔警长高叫了一声:“我的上帝,那是什么!”薇拉从菲利普怀里抬起头,看见布洛尔正举着蜡烛审视什么——一大条水草挂在天花板上,正随着风来回摆动。
“怎么会有这玩意?”布洛尔警长踩着凳子把水草拿下来,阿姆斯特朗医生接过去检查了一番,说:“就是水草。没有别的。”
薇拉闭上眼睛,全身脱力地靠在菲利普怀里。呵,只是水草。她感到眩晕和恶心,头痛得要命。过了一会儿,一个酒杯递到她的唇边。她睁开眼睛,是布洛尔。他说:“白兰地,喝一点感觉会好受些。”薇拉刚想接过杯子,就被菲利普拦住了。他说:“我去给你拿瓶新的。”
“嘿,你什么意思?我没在酒里放东西!”
菲利普没有理他。他把薇拉轻轻的放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下楼去了。布洛尔警长还在叫嚷:“这杯白兰地没问题!我根本没动过。白兰地对惊吓有好处我才拿的!”阿姆斯特朗走过来拿起酒杯,用手指头蘸了蘸,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然后他含糊不清地说:“嗯,尝起来并没问题。”布洛尔看起来更恼怒了。薇拉看见阿姆斯特朗医生把布洛尔扯到一边,似乎悄声说着什么。
菲利普提着一瓶酒回到了房间。薇拉喝了一小口,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他们开始对海草的事情提出疑惑: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在克莱索恩小姐房间里挂上这么一个东西?
“也许是准备把你吓死!有的人就可能被吓死。对吗,医生?”布洛尔警长问。
医生疑惑地说:“唔……这很难说。但是对于克莱索恩小姐这样的年轻人,身体不错又没心脏病,不太可能被吓死。”
菲利普则亲手去查看那条水草,又抬头观察天花板。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吊钩,问:“这是什么东西?”
薇拉感觉好了一点,但是身体还是瑟瑟发抖。她哆嗦着说:“那不是用来挂吊灯的吗?——我以为那是挂吊灯的。”
“吊灯?在卧室里?”
“这不是有钱人的房子吗?他们在哪都能挂吊灯。如果他们想,他们可以在猪圈里挂吊灯。”布洛尔警长说。
菲利普哈哈笑了起来:“胖子,我还真喜欢上你了。”
他们轮流喝着菲利普拿来的那瓶酒,气氛显得松快了些。突然,阿姆斯特朗医生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说:“法官人呢?”
四个人面面相觑。
“他——他不是在图书室——”布洛尔迟疑地说。
“在薇拉大声尖叫之后?”
不祥的感觉萦绕在他们心间。他们下楼走向图书室,阿姆斯特朗大声喊着:“沃格雷夫,沃格雷夫?”没有回答,房子里死一样的寂静。他们推开图书室的大门,全都僵立住了。
沃格雷夫法官正披着红色的袍子、戴着假发,像一个正在庭审的法官一样端坐在椅子上——除了他眉间的一点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