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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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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一直都记得,那一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雨,又是打雷,又是闪电。
好在盛夏的雨都下不长。
等那一阵乌云被风吹远,太阳就冒出了头。
她从窗户往外看,地面上,草丛上,树叶上都布满水滴,反射着雨后的阳光,天空碧蓝,映出条超级鲜明的彩虹,一向采光不足的小屋都亮亮的。
她开了窗,被洗过的花草香,清新地扑面而来,她有些贪婪地大口呼吸。虽然才来省城两天,可她已经开始怀念乡间的空气了。
“小雨,帮我去买瓶酱油!”
是黄妈妈在门外叫她。
黄妈妈是江家资历最老的保姆。据说江家大儿子出生前她就在江家服务,主要管厨房,负责江家四口人的饮食。
而她妈妈是资历最浅的保姆,负责打扫卫生,才干了三个月。
江家人心地好,听说她妈妈还有个读初二的女儿在乡下当留守儿童,便说反正江家房子大,不在乎多个人,就让她妈妈叫她过来一起住。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当然开心得要命,一放暑假就收拾东西上来了。
虽然江家不计较她白吃白住,可她不是喜欢占便宜的人。放假反正有空,她就求了黄妈妈有事叫自己。
*****
去超市的路她昨天已经会认,穿过一条两侧栽满四季桂的卵石路,上了水泥路,再沿人行道走几分钟就到了。
她快乐地甩着拿来做样子的酱油瓶,吧嗒吧嗒顺着卵石路朝前走,却突然看见前方路的中央,有一团小小的东西。
湿嗒嗒黑乎乎,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
走近一看,原来是只小麻雀。
她在乡下长大,自然不会怕只死鸟,更不会对这些意外死去的动物有什么悲秋伤春的闲情。所以,她就当没看见一样,跨过去了。
可走了几步,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小麻雀安静地趟在卵石上,就在路的中间,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块颜色深些的卵石。
她往回走了两步,用脚尖轻轻把小麻雀踢到路边。
这样总不会再有人一脚踩上去了吧。
*****
有旧瓶子做样子,酱油买得很顺利。
她开开心心地拎着新酱油往回走,再经过小径时,却发现刚才那只小麻雀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站在原地,她十分不解。
难道这么高级的小区里也有野猫?
还是她记错了地点?弯下腰沿着四季桂树根,她又仔细找了找,仍是不见踪迹,正想直起腰说算了,耳朵里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有些奇怪的声音,她愣了愣,发现那声音是从密集的树丛后传来的。
她趴在树丛边,透过树叶间大大小小的空隙,朝里看,就看见了一个少年。
苍白的少年垂着乌黑的发,掩住了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还有紧抿的薄唇。
他正用手里的钥匙掘地。雨后的土很松,他挖得也快,一会儿工夫,地上就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坑。
柳雨心里奇怪极了,这样好看的男孩子,在地上挖个坑作什么?他总不会是在玩藏玻璃的游戏吧?
她瞪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看见他挖了一阵,从旁边揪了些树叶铺到坑里,然后双手从旁边的地上捧起了什么。
他的皮肤好白,手指长得像小树的嫩枝,掌心里有一团小小黑黑的湿湿,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竟然就是刚才那只死掉的小麻雀。
看不全他的脸,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手动作很轻很轻,像是怕把一只睡着的鸟儿吵醒一样。放好小麻雀后,他看了几眼,又揪了几片绿叶一枚枚仔细地放进坑里。
随后他动作快起来,掩上土,又压了几块卵石,这才拍了拍手,猛地站了起来。
好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