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经年》甜慕思

1、经年

　　手中的球棒将面前最后一只丧尸的头砸个粉碎后，他右手一松，手中弯曲变形的金属球棒“哐啷”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结束了吗。
　　他靠着墙壁，一点一点滑到地上。
　　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紧张感缓解的瞬间，体感又一次占据了脑海。
　　饥饿、口渴、疼痛。
　　刚刚无休止的挥棒动作，大概已经耗尽了身体里残存的最后一丝能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想要缓解一下口渴感；右腿上的伤口，又一次疼痛起来。
　　食物、水，一切可以用以维生的物资，全部都用完了。
　　那唯一可以称得上是抵抗丧尸的武器，金属球棒，在刚才已经极尽它的功能，彻底废掉了。
　　伤腿上的伤口，也因为长时间的不处理，严重感染。
　　“这是可以维持一周的物资。”对方避开了他的眼神，“鬼龙……抱歉！”
　　他还记得对方面对他时迟疑的语气，以及离开时坚决的步伐。
　　说到底，曾经的人类最强战士，受伤之后也只能被当做残废品，被曾经的队友当做累赘抛弃掉这样一个注定的结局吧。
　　就这么结束了吗，自己的生命。
　　自己这短暂的一生啊。
　　或许是已经如此笃定自己的未来，又或许是身体状况的极度恶化，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自己的往日。
　　所谓，走马灯。
　　他平凡地过着自己的校园生活。
　　然后认识了他。
　　不情愿的被他拉入队伍，然后慢慢磨合，最后两个人终于克服了一切，在那个的夜晚，深情相拥。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眼前永远停留在和他相拥的这一幕啊。
　　再然后，丧尸危机爆发。
　　他们立下永远在一起的誓言，但那誓言在末日的葬歌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莲巳被感染了。
　　他曾经担心过对方会不会因为身体略差一筹，在末日无法好好的生存，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莲巳的葬礼很简单。
　　当他奇怪对方穿着队服出现时，他有些诧异。
　　“我觉得这个最合适。”
　　对方一句话简简单单打消了他的疑惑。
　　“是吗，莲巳老爷这么说的话，那就这样吧。”
　　他们依旧像那个夜晚一样，像普通的恋人一样，相拥。
　　然后，对方像他点点头示意。
　　“开始吧，鬼龙。”
　　“好。”
　　过程中，他没说一句话，仅仅是一次一次的，用铲子将土盖到对方的身上。
　　他看着莲巳身上的红月队服。
　　那是自己为他缝制的。
　　他看着莲巳合十的双手。
　　佛教家的孩子吗。
　　没能和你度过那些情侣们口中浪漫的圣诞节，好可惜啊。
　　他看着莲巳现在舒缓下来的眉间。
　　果然，皱起来的时候，感觉更像你啊。
　　最后，他看着莲巳浅绿色的眼睛。
　　“鬼龙。”
　　皱着眉一声不吭的他，动作一僵。
　　“晚安。”
　　像极了那个夜晚，那句云淡风轻的道别。
　　听到后，他心头的某个东西突然一松。

　　那个夜晚，没有人知道一身土的鬼龙红郎去了哪里，更没有人知道，他刚刚失去了一切。

　　在那之后，鬼龙红郎凭借强壮的身体，走在反抗丧尸的第一线。
　　人类最强的称号也从那时开始流行。
　　最强吗。
　　他突然想起，自己和莲巳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梦之咲最强”
　　他曾这么形容过自己。

　　不过谁又能想到，人类最强最终落到这般地步。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死在对抗丧尸的战场上，然后在感染之际像莲巳一样坦然的了结自己的性命。
　　然而……
　　他望向那条伤腿。
　　这一切居然会拜人类集团的内讧所赐。
　　而自己，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栋荒废的建筑中。

　　门又被打开了。
　　废弃已久的铁皮门，在水泥地面上划过，发出划破耳膜般刺耳的噪声。
　　又是丧尸吗。
　　半昏过去的鬼龙，又一次举起手中弯折的球棒。
　　战到最后一刻。
　　他想撑起身，却因力道不足跌倒在地。
　　这副样子，可不能给老板看到啊。
　　他提了提精神，再次举起了球棒。
　　然后，丧尸独有的，缓慢的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
　　视野已经变成红色。
　　眼睛已经干涩极了，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影子。
　　对方极重的呼吸声一点点迫近。
　　能够隐约听到粘液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来吧。
　　挥下球棒的瞬间，动作停了下来。
　　自己因为长时间的缺水缺食力气不足，已经使不出力气了。
　　糟糕了。
　　就这么结束了吗，莲巳。
　　眼中的对方，还有自己，动作都慢了无数倍，像是慢放电影一样。
　　对方的手伸了过来。
　　是一只已经变成黑色的手。
　　那只手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成为丧尸前，对方一定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莲巳。
　　对方向他扑了过来。
　　将他撞倒在地。
　　依对方的体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极度虚弱，大概是不会被如此轻易地撞倒吧。
　　然后，对方的嘴唇凑近了他的脖颈。
　　这是丧尸最常做的，将别人变成自己同类的方法。
　　鬼龙的耳边浮现起莲巳的那句道别。
　　手中的球棒，再一次挥到空中。
　　下一刻，听到玻璃制品碎掉的声音。
　　一副碎掉的银边眼镜。
　　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注意到了这个。
　　大概是玻璃碎片扎到了对方，那只丧尸痛苦的挣扎起来。
　　已经无法喊叫，只能发出嘶嘶的悲鸣。
　　想要再补上一击的鬼龙，注意到了对方的衣服。
　　熟悉的。
　　他自制的。
　　“是你吗……”
　　长久不开口，让他的声音嘶哑了许多。
　　他的喉咙又干又哑，但他最后还是吐出那两个字。
　　“莲巳。”
　　对方的动作一滞，然后更猛烈的扑向了他的方向。
　　是你啊。
　　注意到对方的牙齿早已被拔个精光，他突然想到最近流行起来的一种通过虐待丧尸的减压方法。
　　这样的丧尸，完全失去了攻击性。
　　生前绝望的死去，死后连人的尊严都不复存在，却还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许多丧尸，在被玩弄的过程中消耗掉他们的第二次生命。
　　那群家伙。
　　“莲巳”身上的伤口很多，许多可以看到已经变色的骨头。
　　遭遇这样的对待……
　　还逃了出来。
　　他抱住了“莲巳”。
　　对方在被抱住的瞬间安静了下来。
　　然后，回抱住他。
　　鬼龙楞了一下。
　　丧尸是没有大脑的。
　　那大概是，本能吧。
　　对方再一次靠近了他的脖颈。
　　然后，落下一个吻。
　　“晚安。”

　　后记
　　许多年后，人类终于战胜了丧尸。
　　我作为特派记者，被派到曾经那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看到眼前的一切，总编那句“不要乱走啊”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能感受到的只有震撼。
　　在这片土地上，人类曾和丧尸怎样搏斗过。
　　果然没有呢，那种奇迹。
　　人类曾经称之为爱那种的东西。
　　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直到我推开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