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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气难消 ...

  •   丁聆没做声,任她抱了一会便将人推开,而后用清冷的声音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樊姣舒的手上和胸前似乎还残留着丁聆的温度,她看着丁聆退开一步,眼睛有些迷茫:“我想要与你一起生活,有什么不对么?”

      丁聆白色的衣衫被汗水透湿而变得透明,隐约呈现出衣衫内部姣好的曲线,让樊姣舒感觉有些口干舌燥。她在脑中莫名想象着丁聆衣衫尽褪的模样,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境地中,可与她头脑中的火热不同,现实中丁聆用那好看的唇,却说着最近乎薄情的话:“你是盗墓者,而我是守墓人,你有什么资格想与我一起?”

      冰冷的话语刺激着樊姣舒的神经,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承认丁聆说的对,盗墓本就是令人不齿的事,可天生的倔强让她不肯低头,错也要错到底:“你可知现在是法治社会,没有人能被允许无缘由的杀人的?你在墓里无人能管,若是到了外面,故意杀人是要判死刑的,到时候你还有这番自信自己可以逍遥么?”

      墓中一片死寂,让樊姣舒一度怀疑这里面只有她们两个活物,而实际上还有一池子锦鲤。她看见丁聆神色依旧,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丝毫动摇,心中不由得有些气恼,又有点心虚。她还是有些赌气,可看着丁聆柔弱又强硬的态度又心软起来,语气也放轻了些:“你在这里待得久了,外面早与以前大不相同,而你又未出去过,我是在担心你。”

      她靠近一步,想要去拥抱丁聆,可她进一步,丁聆便退一步,让她牙根又痒痒起来:“你……”

      “你根本就不懂这意味着什么。能否出去另说,而我,也只想守着这座陵墓罢了。”

      丁聆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令樊姣舒有些猝不及防,而那薄薄的唇还在继续轻吐着:“这里有我存在的唯一意义。所以你不要再靠近了。”

      “啪!”

      一声脆响让两个人都愣了愣,樊姣舒先缓过神来,却仍然生着气,嘴上硬道:“别傻了!一座埋着死人的坟墓让你有什么留恋?属于你的时代吗?早就过去了!不存在了!后晋已经没了!你要永远待在这座毫无生气又瘆人的死人巢穴里吗?!”

      樊姣舒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气急败坏地看着歪着头的丁聆,丁聆的脸上还有五个红红的指印,却闷不吭声地看向地面。

      她没想打她的,只是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宁愿守着个死人也不愿与自己一起时,心中莫可名状的愤怒便突然爆发出来,连带着之前压抑着的恐慌与绝望一起,全部化作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丁聆的脸上。

      打完便后悔了,樊姣舒咬着牙,不想让丁聆看到自己一丝一毫的脆弱,她有自己的坚持和底线,即使面前站着的是亲生父母她也不会服软。

      半晌,丁聆抬起头来,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和决绝,让樊姣舒刚有些平息的怒火又升了上去,在心中酝酿了好久的道歉的话语也被咽回肚子里。她听见丁聆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萍水相逢入墓中,你该庆幸我没杀了你。若不想有如那三人一样的结局,我劝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之中。”

      樊姣舒突然很想笑,是啊,本就是丁聆手下留情才给自己一条活路,想杀了自己不是分分钟的事么,何须跟自己浪费口舌。丁聆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虽不知缘由,却也让她在墓中不再无措,而如今这份好早已成了泡影,两个相识未到两天的人从相杀到相惜,又从相惜到了决裂,变化之快让她措手不及。

      她慢慢解下背上的白没,将它丢给丁聆,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我好,但我奉劝你一句:放不下过去的人,永远不会有未来。”

      眼中酸涩难耐,还没走出几步,樊姣舒整个人便又陷入了眩晕之中。这次她没有抵抗,任由虚世界拉拽着她,进入到回忆的世界里。

      还是那座议政殿,但令樊姣舒惊讶的是,圣人看上去似乎苍老了许多,而朝臣们看着变化并不大。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虚世界中看见圣人时,自己曾经在心里面想的话。

      看来圣人是真的要不行了。

      据史书记载,桓康帝十九登基,享年卅五,华锦生于桓康元年,享年十五,也就是说圣人死于华锦之后一年。

      而皇后信氏卒于桓康七年。

      如果说之前的华锦只有七岁,圣人二十六,那现在圣人也绝不超过三十。

      可到底是什么让圣人的身体衰退得如此迅速呢?甚至还在壮年时便已从内部开始腐坏。

      不懂,不知道,不清楚,这些谜团如同丝线一般缠绕在樊姣舒的脑海里,在某一点打了一个死结,而樊姣舒想要知道所有的事,就一定要将这个死结拆解开。

      画面中的华锦再一次打破了后宫不干政的规矩,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了议政殿。此时华锦比之前长高了许多,看上去至少大了三到四岁,却是把樊姣舒看愣了。之前还是小孩子,看不太分明,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华锦的样貌也在慢慢变化着,现在的样子紧紧揪住了樊姣舒的心。

      那分明就是自己的脸。

      十岁左右的华锦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下巴上嘟嘟的都是肉,鼻子嘴唇都小小的,而与此相比眼睛已经如现在一般大小了。华锦身上繁复的宫装看着十分坠人,可她已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顶着厚重的头饰端端正正地走了进来。

      “华锦见过阿爹,阿爹万安。”

      声音虽仍是稚嫩,却不再听得见以往的软糯,几年的宫廷生活俨然将她打造成了一位真正的公主。樊姣舒有些心痛,私心里,她还是更喜欢刚入宫时那个敢对圣人横眉冷对、小猫一样的孩子。

      圣人丝毫不在意底下议论纷纷的声音,慈爱地将华锦叫到身旁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明眼人已经看出,圣人对华锦的宠爱远超过其他子女,而原因也只有一个:华锦是先皇后的孩子。

      自皇后自尽过世,圣人便再未立后,后宫之主的位置也便一直空着,樊姣舒记得,桓康帝生平只此一后,至死都未另立他人。

      她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圣人对皇后是真爱啊。

      但华锦早夭,会是被其他皇嗣害死的么?历史上太多的血腥都是因夺位而起,而这个受宠超过其他皇嗣的华锦,也会走上这样的老路么?

      不怪樊姣舒怀疑,史书上关于华锦的生平事迹只有出生年份及死亡年份,最多再加上描述一下她有多受宠。圣宠有多少史书中并不详细,但这一座凌云城便已说明了一切。

      这次的场景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圣人早朝的样子,身边多了个华锦,樊姣舒很快便觉得无聊了。但忽然,她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而她并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那人身上披了铠甲,该是个武将的。

      “近日祁淄多次遭匈奴进犯,边关将士虽坚决抵抗,可仍受灾严重,民不聊生,众卿可有何解法?”

      圣人揉揉眉心,一脸疲乏。后晋与匈奴争夺祁淄近百年,无非就是想要夺取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时间久了,不说两朝统治者忧虑重重,最苦的仍是莫过于边关百姓。

      是击退他们还是将其融合,一直都是后晋早朝讨论的要点。为官三朝的老古板们仅凭着一腔热血和那所谓的文人傲骨便想啖其肉饮其血,以此来还百姓一个公道,可如此做法出力的并非他们,而是披着军甲疆场杀敌的将士。

      谁家儿郎非人哉,难道只有军户家的儿子非要去无辜送命么?老古板们空口白话,只因他们想一套做一套,去打仗的不是自己和自己的儿子们,若日后国家人手不足,非要所有男丁皆赴沙场,恐怕老古板们只会抱着圣人大腿痛哭涕零。

      新旧两派很快就着如何解决问题而争吵起来,圣人每日都要承受着耳边的噪音,不堪其扰时才会丢出一句退朝。可今日似乎不同往日,新派并未与旧派未费多少口舌便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出列道:“禀圣人,臣有话要说。”

      圣人眨眨眼睛,来了些精神头:“准。”

      那人得了准许,继续道:“臣今日欲向圣人推荐一人。此人自小习武,精通十八般武艺,亦精于军书理论及用人之道,但性情淡泊不愿入世,因而隐于山中数十年,世人皆无知于他。”

      他专注于圣人的表情,在那双眼睛里得到了继续的信号,便手一挥,叫出一人:“此人姓钟名远威,年卅二,臣向信人许了重金方才得了消息。远威听了朝中近况忧心不已,愿为后晋效力,不知圣人意下如何?”

      出列的钟远威正是刚刚樊姣舒看中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气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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