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考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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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齐弥很大程度动摇了裴无臻，但他在离去时还是尽最大可能控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沿途遇上些看守的人员，也只会以为他是又一次在齐弥面前碰了软钉子愤而离去，顶多会默默嘀咕两句猜测裴无臻还能有多久的耐心。
陌笺将自己的打算通过契约告知给了白瑞，收到后者保证掩护好且一定会照看好齐弥之后陌笺顺着裴无臻离去的路线跟上去。
天色已经不早了，夕阳带来的红色洒满红城，城内人人草木皆兵，连开店摆摊的都没几个，零星几个还纷纷被身穿甲胄的官兵占据了。
裴无臻从地牢出来后遇上了城主府出来的青年，后者穿着白色军师服摇着羽扇，站在两丈开外的台阶之上笑得和善，“少城主又去见齐小姐了？”
裴无臻心里憋着火，理智使他强压着脾气站在原地踢了下台阶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对。”
青年的目光从他面上溜过，顿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您知道的，齐小姐在我们红城都是以聪慧机敏出了名，更是齐族幕后军师一般身份的二把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扭转她的想法。”
裴无臻听出他有未尽之语，抬眼定定看着他，“依晏军师而言，我该怎么做？”
“晏某岂敢对少城主指手画脚？”晏衡以羽扇遮面只露出一双眼尾泛红还缀着一滴朱砂痣的狭长眼睛来，“看少城主每日都为那齐小姐愁得焦头烂额，晏某倒是有那么一点点建议，少城主可要听上一听？”
裴无臻：“说来听听。”
陌笺就站在距离两人三丈之外的位置，敛息之术早被她运用得出神入化，即使这个看上去毫无修为但让陌笺有些不好感觉的晏衡也没能察觉。
相反，她还能仔细端详此人。
晏衡的容貌哪怕在修真界里也属于上等，以如此友好的姿态同人说话的时候会以极大限度增加对方的信任度，对方也就会下意识听从，最开始不可避免露出些排斥现在又忍不住听取意见的裴无臻就是最好的例子。
晏衡的衣服虽然设置了不少法阵但相隔如此之近陌笺还是能分辨出这不是普普通通的绸缎而是一件防御类灵器，不是那种一次性消耗品而是只要穿戴者身负灵气便可一直张开防御的类型。使用灵器的门槛最低也得是金丹期，但实际修为尚不可知。
晏衡正在对着裴无臻细细说着他口中所谓的办法，后者听得越发认真，陌笺却在晏衡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但一瞬间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还没抓住就溜掉了。
直到陌笺看见了那双被眼尾潮红和眼角泪痣氤氲下泛着水光的桃花眼。
晏无秀。
出身天魔宗却转修剑的晏无秀与此人相似度不算太多，最像的还是那双眼睛，若用曼珠沙华盖住那抹泪痣，相似度会再多几分。
晏无秀，晏衡，巧合一般的姓氏，陌笺心下又确信了几分自己的猜测。
陌笺再次看过去，就发现了对方施展魅术的痕迹。可惜其所习功法比不过晏无秀所学，举手投足不如晏无秀那般浑然天成，晏衡更多是依靠他那人畜无害又不落俗套的长相。
虽然很想将晏无秀拉过来进行一场近距离的比对，但陌笺不曾与他互换过任何联络信物。再者，即使有信物也不会立即让晏无秀千里迢迢奔赴此地就为了她短暂的兴趣。
“……这些日子你对她的好大家都有目共睹，现在少城主最好是先晾着她，就像因为别的事不小心遗忘了她一样，同时伙食也不必特意让那红城酒楼和时昼酒楼的厨子每次都做个满汉全席送过去。且过几日，哪怕是为了饱腹和生计，她都会对你摇尾乞怜。”
陌笺敏锐发现，在晏衡说到“摇尾乞怜”四个字的时候裴无臻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背在身后的手也下意识握了一瞬又立即松开。
她不由微微敛起眸，看来裴无臻并不是齐弥所见所想的那般简单。
裴无臻面上露出些微动容，略略沉吟后开口：“所以这几日我最好不去地牢见她，是这意思吗？”
晏衡弯着笑了下，“依照晏某多日观察，齐小姐看似柔弱却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但这样的人一旦有弱点就很容易攻破，软硬兼施更能得到她的真心。”
他摇了摇羽扇，面上仍然是那般和善，“当然最终决定如何那都是少城主的事。咱们城主先前就同你有过协议，齐弥归你，齐栾归我们。”
“我说过不许将手伸到小弥那一层。”听见晏衡提起齐栾裴无臻就忍不住冷笑了下，但根本没有一丝被监视的惊怒，“放心，齐栾我并不想要，不过是让她倒戈的说辞罢了。”
晏衡道：“少城主放心，仅此一次。”
“哼。”裴无臻说罢往外走，“我可不想请音仙子出面，希望你说到做到。”
晏衡站在原地目送裴无臻远去，声音微扬：“少城主多虑了，城主与晏某人都不想劳音仙子大驾的。”
音仙子。陌笺被这三个字钉在了原地。
会是音渺吗？
此事是四月前开始的，距离音渺获救已经过了好几年，若真是她从时间上也是来得及的。但她作为天音阁阁主候选参与这种事是没道理也是说不通的。
中间怕是有什么消息被她遗漏了。
陌笺抬脚向裴无臻走去，路过晏衡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后者正以羽扇遮面只露出那双弯成了月牙的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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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无臻去往的地方是齐府，陌笺站在宅邸门前看了好一会终于辨认出匾额下方属于齐府的印记，齐弥的衣角上也有同样记号，看来这就是齐弥和齐栾的家了。
陌笺跟着裴无臻七拐八拐穿过照壁回廊路过主宅后绕进了后宅东面的小院子。
院子里只有一个人在，陌笺在踏过院门的时候脚步微停，发现是名金丹大圆满的修士后慢慢踏进院内，远远看着院中坐在树下仰头赏花的人。
红衣广袖，侧颜精致，美则美矣，就是没有人的鲜活气，像个假人。
但从气息及修为来看，应是个活人。
“音仙子。”裴无臻走得近了轻轻唤她一声，怕唤重了这人就能立马羽化登仙。
音仙子便转过头来看着他，“你来了。”
不是音渺。
左右再近一点与在此处也没什么区别，陌笺就势靠在院墙边静静看着。
裴无臻看着音仙子没有任何情绪的脸，要说的话一时堵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
久久等不来裴无臻的话，音仙子稍稍偏了偏头，用鼻音“嗯？”了一声。
裴无臻立即垂下眼睫，不知为何避开了齐弥的话转而说起出地牢时遇见的晏衡：“无臻自知不该打扰，但确实没办法了。小弥一直不肯应我，晏先生就给我支了个招说是先冷落小弥一段时日。不知音仙子怎么看？”
音仙子垂了垂眼，鸦黑的睫羽又长又卷，“你想用这个方法吗？”她再抬眸，剔透的眼眸将裴无臻看得有些出神，“以你这些日子回来转述的情况来看，你若做了，她会彻底恨你，而你也别想真的得到她。”
“我也这么觉得。”裴无臻失落地坐在石凳上，伸手捂住眼睛，“她现在还没恨得彻底只是因为她哥哥还在外边，齐家其他人她不见得真在乎。”
“在乎应是在乎的，不然她也不会对被族人背叛一事如此介怀。”音仙子一语罢，低头捧着茶杯，冰冷的茶水立时变得温热，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茶确实是好茶。”
裴无臻松开捂眼的手，下意识露出浅浅笑意，“自然，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
“记得这叫雾中花。”音渺垂着眼盯着茶水看，“若你想按照既定计划进行最好是按兵不动，若有别的想法那就得早点打算了。”
“毕竟，齐栾还有半月就该回来了。”若有人偷偷报信，齐栾也该收到了。
裴无臻霍然起身，他在原地来回踱步走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音仙子，“仙子，若发展成最坏的可能，你有几分把握胜过晏衡？”
“他是金丹初期，而我是金丹大圆满，只要不是冒着自爆危险拼命的话至少七成。”
“我想想，我再想想。”裴无臻往自己住的那个院子走，“音仙子，再给我点时间。”
后者懒懒散散地应了声。
裴无臻走了，他所住院子就在音仙子的旁边，他进院后往右一拐去了旁边那间。
而正中那间神识一扫便知是女子闺房，按照他对齐弥的沉迷程度来看或许这个院子就是齐弥的住所。
陌笺却没立即跟过去，因为她觉得这个音仙子比裴无臻更重要，于是她保持原样继续靠在音仙子所在的院墙边。
音仙子维持着捧茶的姿势久久不动，久到裴无臻已经在着人上晚膳了音仙子还是没动。
树上的花瓣被风一吹落了音仙子满头满身，直到花瓣飘进再次冷却的茶水中，音仙子缓缓眨了眨眼，唇角绽出一抹与其气质不符的娇艳笑容来，“——我知道。”
她的右手在茶杯的边缘抚了抚，半阖的眼眸露出些许亮光，不再如先前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你这是想一网打尽呢，衡。”
衡，自然而然就让人联想到方才裴无臻提起的两个字，晏衡。
赵城主的军师晏衡，晏姓在裴无臻出地牢时陌笺已经知晓，在这里又恰好从裴无臻的嘴里听见了此人的全名，所有的巧合扑面而来糊了陌笺一脸。
太容易了，容易到她怀疑这后面有个推手，就等着她来探查。
音仙子的金丹大圆满应当无误，晏衡的金丹初期却有待验证。
这两人明显有问题，齐弥那边看上去是被这两人交给了裴无臻决定，他们却在殊途同归地将裴无臻引向一条路，无论是主观意识还是客观条件，近几日都分身乏术无法去看齐弥。
所以，他们要对齐弥做什么？
陌笺看向裴无臻所在方位，要同此人接触看看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