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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簪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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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她还是天书时,从小跟着酒令楼老板学习经商之道,完全没有后宅生活的经验。
当初抢了簪子,也不过是听说那是给王妃的东西。田素见它如此好看,独此一份的东西该属于自己的,这才抢了来。
为何就这么一件事,便说她的命丢在四尾凤簪上了?这四尾凤簪有何含义?
田素此时才真正觉得,原来拥有了陆北毅,成了陆北毅怀中娇宠,也并不就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问的。
若是此刻有爵卿在她身旁,哪里轮得到这个女人来掌掴于她?
不,若是有爵卿在身旁,总归什么都是会提醒于她,不至于让她懵懂无知的。
毕竟得以成为陆北毅的枕边娇宠,的确是太让他得意忘形了。
元倾乐见田素没有答话,深吸一口气平静了心情,觉得该是让田素死个明白,于是就檀木桌旁坐下继续道:
“这四尾凤簪,乃是皇家所赐,只有历代明媒正娶的正王妃可以佩戴,别说你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野女人,就是其他侧王妃一旦佩戴,皆是大不敬的死罪。更何况......”
元倾乐低下身,将断了的两截簪子捡起来掂量了一下,笑了:“还将它弄断了。”
“这不是我弄断的!”田素下意识替自己辩护了一句,心下警惕,看来这王妃不是个省油的灯,怪自己太掉以轻心了。
元倾乐歪了歪头,望进田素愤恨的眸子里,无辜地瞪大双眼:“戴在你发间摔坏的,不是你弄断的,莫非还是本王妃不成?”
“你......”
站起身子拍了拍宫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元倾乐冷冷地看了被哽得说不出话的田素一眼,握紧了手中的断簪:
“别指望王爷会因为宠你而救你,因为你从来都未曾真正了解过王爷。”
话音落,也不管田素是什么反应,转身径直离开了。
剩下田素捂着红肿的脸颊愣了半晌,颤巍巍地起身,急忙朝门外冲去。
她要去青丝断找宁爵卿!如果是宁爵卿,一定有办法救她的!
她亵渎了皇家恩赐,王爷就算再宠她,面对这种事情,也一定不会帮她。
能帮她的只有青丝断,只有宁爵卿!
被元倾乐留下来注意田素动向的小丫环很快将田素出门的事情禀告给了她,元倾乐望着铜镜里收拾得干净娇俏的容颜,不置一言。
“王妃娘娘,要不要将人抓回来?”见元倾乐不说话,小丫环小心翼翼地问道。
元倾乐再左右看了几眼,满意地放下铜镜,勾起唇角,声音平淡又肯定:“不用,她会回来的。”
就算不回来,陆北毅也会亲自带人将她抓回来。
王爷蛰伏这么多年,怎么会容忍这么一个败笔出现在王府里呢?
当初带她回来,也不全是因为她惊为天人的容貌,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她与陆北毅二人知道。
最近陆北毅有些冷落了田素,又天天去酒令楼逍遥自在,也是因为暗自调查了田素之后,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做戏的身份罢了。
“你们派一个人去酒令楼,将今日的事告诉王爷一声。另外,去准备一下,本王妃要进宫。”元倾乐朝身后挥了挥手,丫环们依言退下准备了。
这簪子既然断了,总要在皇家还不知道的时候主动请罪,再找个替罪羊平息下来吧?
不然等到皇家知道问罪的时候,他们王府的罪过反而更大。
田素跑了最好,那就是她畏罪潜逃的证据。
而田素依靠着自己良好的记性,迅速找到了长安街,她记得,上次宁爵卿带她来的青丝断,便是在这靠近街尾的位置。
她要找到青丝断,问一问上次那位悉茗姑娘,宁爵卿去哪里了,那条命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她挥霍完了?
然而她在长安街来来回回转悠了好几圈,每一家店面名字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却愣住了。
怎么会没有?没有青丝断?!
停在原本记忆中那家青丝断的位置,田素只见到一条宽阔的长廊,延伸到另外一条街上去。
嘴唇微微颤抖,田素一把抓住一个过路人的手臂,恶狠狠地问道:
“你知不知道青丝断在哪儿!那家当铺青丝断!”
那过路人被田素红肿的脸和泛红癫狂的眼睛吓了一跳,半晌才咽了咽口水,视线,瞟了一眼不远处那家虚掩着门的小店,以及那柳秀古朴的店名
——青丝断。
明明,就在她身后,这位姑娘...找不到?
过路人颤巍巍地抬手指向青丝断,声音满是不确定:“就在...那里啊...”
田素顺着过路人的手指向望过去,却只见那一条连接其他街道的宽阔道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你骗我!”田素怒意起,满脸狰狞,哪里还有半分娇美的样子。
过路人被吓得不轻,连忙挣脱了田素的手,匆忙忙跑掉了。
田素不信邪,既然那过路人说这大道这里是青丝断,那小小障眼法,她穿过去便该找到青丝断了!
毫不迟疑地抬脚往大路走,一路却没有任何阻碍,待到穿过这宽广巷子,田素便发现她来到了另一条街上。
这巷子,是真的?
田素回头再次从巷子穿回去,果然又回到长安街上,她扭过头,神色复杂。
她似乎,永远也找不到青丝断了。
也永远也找不回她的爵卿了。
悉茗坐在柜台里,冷冷看着田素像个疯子一样在她设下的结界中来来回回穿梭,勾起淡淡的嘲意。
这就是自私的代价。
这个因为得意忘形惹出来的代价,需要她自己去赔,没有人会帮她买账。
“主子,宁公子的青丝我已经整理好了。”鲮鲤端着空盘子从后院出来,对柜台里的悉茗笑道。
见悉茗饶有兴致地望着门外,鲮鲤也循着目光望过去,看见了那个在当众撒泼的疯子:
“那个...不是天书公子吗?他疯得这样快?”
“天书本来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疯子。”悉茗收回视线,缓步走到檀木桌旁,用银簪挑燃香炉里的熏香,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青丝断:
“她心高气傲,总想着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该是她的,久而久之,心便已经扭曲了。一旦她遭遇了打击,颠覆她的认知,知道她所依靠的无法依靠,所喜爱的无法得到,所拥有的全部失去。心有七窍,一时七窍皆堵,自然是会疯的。”
鲮鲤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怜悯地看了被官兵围起来的那个少女,一时又觉得她正应了那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长安街作为长安城里最繁华的街道,素日里达官贵人经过也是很多的,因此早便有人报了官,将这大街撒泼的女人围了起来。
“小鲤,别看了。”悉茗放下银簪,眼也没抬,一派漠然的样子:“她有一块玉佩,在没死之前,取回来吧。”
鲮鲤一愣,随即点头应下。
这大概就是她刚才始终想不通的,为什么在宁公子失去青丝即将消散的时候,主子敛眸低喃了一句‘我们会再见的,爵卿’的原因吧?
毕竟主子并不是会说大话的人,更不是没事会关注一块普通玉佩的人。
“情丝阁里的数量也够了,这些年你照看得很好。”悉茗抬眸望着鲮鲤灵动的眸子,继续嘱咐:“办好这件事后,便将青丝收进虚空吧。”
“主子准备动身了?”鲮鲤歪着头想了想,便知道了主子的意思。
悉茗点点头,看着门外已经恢复平静的街道,天书已经被抓走了。
“我们先去看看空青和蝉衣,便去弱水之滨。”
提起空青和蝉衣,鲮鲤的眼睛明显一亮,猛地点了点头,很是兴奋:“好!”
......
田素被官差抓回府衙关了起来,还没等审问为何当街闹事,又被陆北毅王爷派人提到了王府。
安静下来的她心里又出现一丝希冀,王爷出面要了她回王府,是不是因为舍不得她受苦?她就知道,王爷一定还是爱她的,元倾乐就是在吓唬她!
而暗门缓缓开启,那位她心心念念的男人逆着光走进来,步履沉稳,停在了她面前五步之遥。
因为逆着光,田素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听见他如酒令楼里羞辱还是天书的她时,那种嘲弄的、厌恶的声音:
“肮脏的野女人,险些坏了本王大事!”
“王爷,我是冤枉的!素儿是冤枉的!是元倾乐害我!”田素摇摇头,声嘶力竭地解释,只觉得满脸是泪,心痛非常。
陆北毅却并没有因此她的哭泣而有丝毫心软:“阿乐有没有害过你,本王心里清明。佩戴四尾凤簪还将凤簪摔碎的名头,你还是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