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夜香木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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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觉得近日来神清气爽，连以往的心疾都好了不少，不再动不动就闷得疼痛。
而且最让他欣喜的是，他终于在最近脑子清朗，分清了他对阿合和锦儿的感情。
阿合就像他的梦中仙子，为他带来了好运，他仰慕她的容颜，感激她的陪伴，但是那终究不是爱。
自始至终，他爱的，就只有织锦一个人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前几日，许久不曾出现过的那个梦境又再次出现。
开满遍山的血红色花朵，还有那团白光里的黑雾，只是还不等他害怕，便有一个人影缓缓落在了他的身旁。
他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隐约记得是一个身姿凹凸有致的少女，身穿着一袭白色衣裳，十分好看。
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梦中仙子。因为没有那股让他心驰神往的花香。
那少女走进白光里，清冷温和的嗓音随之流出：
“妒妖，我受人所托。”
那团黑雾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叶知秋却莫名从中感觉到了悲意。
黑雾说：“是夜香木兰吧？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她。这个蠢货爱惨了叶知秋。”
“你呢，又何尝不蠢？”
妒妖一哽，声音骤然落寞下来：“堕仙大人，我甘愿。动手吧。”
在堕仙面前，他没有自称本座的资格。
少女抬起纤纤素手，放进黑雾里，黑雾没有挣扎，雾气凝了凝便骤然消散，没有一点预兆。
就在黑雾消散的一刹那，叶知秋明显感觉自己脑子震了一下，然后脚下血红色的花朵，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变白，蔓延至远方。
他听不懂少女和黑雾的对话，就像他不懂为什么这团黑雾老是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一样。
白裙少女回过身来，走到他面前，叶知秋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却听见她说：
“妒妖与夜香木兰都是痴儿，你很幸运。”
他正想说些什么，却徒然惊醒。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梦里见过那团黑雾，脑袋也一天比一天清明，整个人如同新生。
最近他都没有去夜合的院子，因为听鸢儿说，织锦夜夜哭得厉害，他心疼得紧，觉得自己这段时日十分糊涂，伤了织锦的心。
因此，他一直陪着织锦，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与织锦呆在一起了。
“夫君，若是有空，还是去看看夜合吧，突然冷落了她，怕是会如我之前这般伤心的。”在温存中，织锦有些同情起夜合来。
她并不是个狠毒的人，虽然最开始恨夜合得不行，但终归夜合并未做其他出格的事，十分安分，她也就淡了恨的心思。
只是依旧不想见到她，不然总觉得会撩拨到心里那根弦，无端地想要落泪。
叶知秋拥着织锦，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为夫明白的。这段日子委屈娘子，是为夫的错。”
织锦轻笑一声，至少她知道叶知秋心里有她，疼她，就够了。
与织锦温存够了的叶知秋想起织锦的话，倒也觉得自己冷落了夜合，想去夜合的院子里坐一坐，却发现夜合并不在屋子里，想来应该是出去散心去了。
罢了，下次再来吧，只是，他却一点也没有了在这里过夜的心思。
对于这个变化，叶知秋并没有在意。
青丝断的门外，挂着今日休憩的牌子，大门紧闭。
鲮鲤将那一缕乌黑柔亮的青丝收好放入情丝阁，再到前厅看向注视着桌上那盆夜香木兰的主子悉茗。
“主子，你为什么说夜合和妒妖都是痴儿呢？鲮鲤不懂。”
悉茗用手指点了点夜香木兰挂在花瓣上的水珠，额间的堕仙印记变得有些暗红。她语气很淡：
“妒妖想吞噬叶知秋是有错，但他前几次真的是斗不过夜合才被束缚的吗？要知道，连夜合的真元都困不住他多久的。”
“主子的意思是...妒妖是故意被夜合束缚住的？”鲮鲤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世间能困住人的，只有情。”
鲮鲤挠挠脑袋，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撇嘴：“主子，鲮鲤还是不太懂。”
悉茗不再回答鲮鲤，起身整理了一下青白相间的罗裙道：“鲮鲤，看好青丝断，我出去一会儿。”
言罢，便捧起桌上那盆夜香木兰往门外走去。
妒妖喜欢夜合，看惯了世间情仇的悉茗在梦境里一见到妒妖就知道了。
也因为这样，妒妖一点也没想过反抗悉茗。不是因为悉茗是堕仙，而是因为请悉茗来的人，是夜合。
因为喜欢夜合，妒妖就愈发嫉恨叶知秋，就越发想要吞噬掉他，占有他的身体。
在他看来，只要他有了叶知秋的身体，夜合就会喜欢他。
可惜夜合心心念念的，全部是叶知秋。最后连耗尽灵力剩下的原型，都央求悉茗帮她送到叶府去，试探那人心里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丁点她的位置。
夜合是痴儿，妒妖也是痴儿，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悉茗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敲开了叶府的大门。
“姑娘，请问你找谁？”打开门的小童被悉茗的容颜惊艳了一下，但好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期期艾艾地询问。
“叶知秋，我找叶知秋。”悉茗轻声开口，顿了顿，又道，“或许，还有织锦。”
小童被悉茗的容颜迷得有些懵，吞了吞口水，点头：“稍等，我去为姑娘通报。”
“就说关于夜合吧。”悉茗在小童背后添了一句。
叶知秋听了小童禀告的话，想了想，还是叫小童将那位姑娘迎进了书房。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熟悉花香，视线就随着花香落到了穿着青白衣裳这位姑娘手中捧着的那盆花上。
“敢问姑娘，这花，是什么花？”
他有些觉得这股花香像是梦里那位仙子身上的香气，让人觉得沉静安稳。
“此花唤作夜香木兰。”悉茗见叶知秋第一眼看的不是她而是这盆花，微微笑说道：
“夜姑娘说，仙子将病治好，自然是要回仙府复命的。留一株夜香木兰，叶公子挂念便留着，不挂念便扔了吧。”
叶知秋一愣，也不管悉茗做何想法了，转身就往夜合的院子跑去。
悉茗勾勾唇，将夜香木兰放在书桌上，起身去找织锦了。
她很轻易地找到了织锦的院子，进去时还看见织锦在沏茶。
看着她进来，织锦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姑娘你是？”
“是夜合叫我来的。”
“......夜合想做什么？”静默了一会儿，织锦放下手中的茶杯，端正坐着看向悉茗。
悉茗自顾自地一展裙摆坐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向织锦：“别紧张，她离开了。这是她临走前拜托我给你的。”
织锦狐疑地接过信，不管悉茗的起身离去，打开信细细往下看。
织锦姐姐，我是阿合。或许，我想你现在更喜欢叫我夜合。
阿合知道对你不住，但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夫君的药。
或许最开始是存了逗弄夫君的心思，但后来发现夫君一心一意全都是你之后，我反而钦佩他。
若不是他病了，也不会正眼瞧我，所以，织锦姐姐不要生夫君的气。
他与我在一块时，心里想的嘴里念的，可都是姐姐的名字。
如今夫君已然痊愈，阿合便离开了，对不起。
代我向夫君道个别吧，织锦姐姐，祝你们幸福。
落笔，夜合。
织锦看完信，虽然不知道夜合口中的病是什么，但她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没可能骗她什么，她竟然发现自己是信夜合的。
一直说着绝不原谅夜合的她，觉得眼睛莫名酸涩。
若夜合说的是真的，那她承受的难过，又比自己少得到哪里去呢？
她视作夫君的人，她的枕边人，一心一意爱着念着另一个女人。织锦觉得，换做自己是夜合，或许会比现在更难过，更怨恨她占了叶知秋的心，更别提留信祝福了。
可是夜合没有，在印象中，夜合总是微笑着的，那张娇媚容颜上看不到一点对她的怨恨。
后来，悉茗从来鲮鲤那里听说，叶知秋将那株夜香木兰摆在了书房最显眼的位置，除了他之外，不允许任何人碰。
那株夜香木兰被他照顾得很好。
夜合，你到最后一刻都想知道叶知秋心里有没有你，现在你日日陪着他，应该最清楚了吧？
或许他是全心全意只爱着织锦一人，任何人都抢不走，但你终究还是走进了他的心里。
这，大概就是你要的结果了吧？
悉茗端起清茶吮了一口，在冉冉檀香中阖眸沉思。
青丝断，再次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夜香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