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还君明珠（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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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底还是欠缺了一点什么。
没有跨过去，而心头的那点可怜，也很快便散去了。
是啊，从小，她就没有什么强烈的感情。
即便在沈家，即便被从沈家赶出来，她也没有过太多的心绪起伏，好像——她麻木了一般。
小燕子被关进了地牢，这是一座堪称完美的行宫，就连地牢刑具，都不一而足。
而乾隆自从小燕子被关进地牢后，也是病了一场，若非苏白替他续命，这出门在外，自然不如宫里，也就清减了不少。
小燕子关押了，云清格格却没少。
不错，流落花街柳巷的白梅回来了，自然是由她继续做云清格格的位子。太后也对这个真正的皇家骨肉抱着怜惜，因此这位白梅一进宫，便得了许多人的喜欢。
就是苏白，也把山东府的许多孝敬锦缎都送了过去。
乾隆就更不用说了,对这位白梅是既怜惜又心疼，恨不得立刻回到紫禁城，把所有的好东西都弥补给白梅。
事情似乎告一段落。
而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大明湖的景色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柔美，反而像是充满了各种讽刺，乾隆见了就眼疼，再加上他确实身子不好。
这江南也游够了，一路上刺客，小燕子的事情，闹了个头大如斗。乾隆想着，好好回到宫中，调养着身子，再来一桩桩解决。
临走的时候，倒是苏白多了句嘴。
“小燕子还在地牢，陛下，真的要一并带走吗？”她若有所指，毕竟，这带了小燕子回去，云清格格的事，又该何解？
乾隆也未叹气，之前不知道白梅的事情，他还肯为了小燕子叹口气，至少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还对她有些父女之情，再怎么说，她也算不上死罪，可是一旦知道了白梅之事，一提到小燕子，他就感到一股股的恶心。
“是了，这样的人带回去有何用处？就留在山东大牢里，处个罪名，秋后问斩罢了。”
苏白眼睛闪了闪，事到如今，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太过戏剧化了。她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因着夜间下起了滂沱大雨，一行人便最后宿了一宿。
这座行宫很大，但是地牢，却很小，用来装一个小燕子，也已经是绰绰有余。苏白带了一点吃食，去看这个原身的敌人。
如她所料，小燕子算得上是个聪明人，想来她也猜到了自己即将迎来的结局，却也没有哭闹，接过了苏白的食盒，一径吃了起来。
食盒里是一些肉菜，很简单，可是这位从前的格格却吃得很香。
一边吃一边自说自话：“你相信吗，我还吃过沙呢，那是小时候卖艺——”
说着也不看苏白，一直往下说着关于自己的经历：“卖艺的时候被鞭子抽，被人骂，没挣到钱，就别想吃饭，最开始，我吃的都是沙子饭，你知道这样的日子吗？”
“你不会知道的，你是乌拉那拉氏的贵女，又怎么会知道卖艺的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有一天，我实在受不了了，那个领头的跟别人打架，受了伤。我就去服侍他，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趁着他无法动弹，就把他给了结了。那年我才十岁，后来我碰见了胡芝草，我跟她相依为命，我教她卖艺……”
“呸！”
连日的关押拷打，她的大眼睛挂在脸上，显得更加地大了，她吐出嘴里的鸡骨头，呸的一声，又好像咬牙切齿，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滔天的恨意。
“可惜我养了一条白眼狼，那个胡芝草，我呸！亏我还当她是姐妹。”
苏白站在那里，从上而下，她分明感觉到她语气里闪过一丝狡黠，很快，非常快，可是，这并不能骗过她的耳朵。
她打断了絮絮叨叨的小燕子：“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小燕子这才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再看了苏白一眼，那一眼，充满震惊。
“除非通过母机，小世界之间是没有通道的，你，到底是如何来？”
苏白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静静地问出她在这个小世界唯一的问题：“说吧。”
一灯如豆，火烛微微地摇晃。
小燕子眨了眨眼睛，忽然从那双眼里，流淌出一行眼泪来，不错，她早就怀疑过，宫中有穿越者，只是之前她从没有考虑过愚蠢的皇后会是穿越者。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皇后也是个穿越者，而且她的术语，在她听不懂的范畴内。
她不由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
那天她正在看电视剧还珠格格，而宿舍里突然降下一道紫色的雷电，她当场就穿越到了清朝。
而当她穿越成了一个苦命的小女孩，每天都在卖艺中度过。
当时，她的艺名叫做小雁。
她压根没有往其他的方面想，直到第一次见到胡芝草，胡芝草问了一句她的名字，到底是叫小雁，还是小燕子。
她才如遭雷击，彻底清醒。
她不是小雁，她是小燕子。
一切显得合理了。
她不是来受苦的，她是来享福的，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她是小燕子。
她对还珠格格的原著，电视剧，耳熟能详，几乎到了倒背如流的境界，让她做小燕子，她一定会做的比原来的小燕子更好，更彻底。
所以——
所以她的确做得很彻底，她千方百计来到济南，找到这户人家，尽管这一次，大明湖畔不再是夏雨荷而是白莲，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潜伏进去，做了白梅的丫鬟，低声下气，占尽先机。
终于在白莲死后，她得到了这个机会。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让人来分享这个格格的位子，这一切，都是她的。
只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她沉醉在小燕子的角色里，她用力地扮演着，直到她再也脱不开小燕子这层皮。
“你叫什么？”苏白问道，也许紫色的雷电是母机出了故障，如果她知道这个无辜人的名字，兴许还有补救的可能。
毕竟，谁穿越后，都想做主角呐。
“名字……对……我的名字，我叫什么？”小燕子抓着自己的头发，大眼睛闭紧了，又睁开，她胡乱地抠着墙壁，“我的名字在哪里？我到底叫什么啊？”
苏白忽而也笑了，心头一震空虚攫取了自己。
电光火石间，她透过小燕子，似乎也看到有一个女人，披散着长长的头发，嘴里喃喃自语：“我是谁，我——我是谁……”
那一声声的自问，透彻心扉。
那个女人是谁？
一个名字像是鱼儿一般浮上心头：“芳华……”
她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女人，竟又鬼使神差叫出了这个名字。
画面不断闪烁，仿佛信号便要断开一般，在前一秒，那个女子缓缓回过头来，那张脸，风华绝代，似曾相识。
苏白扶着墙壁，揉了揉额头。
她就像浑身被一道雷电贯穿了一样，久久无法站立。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她会看到这样的片段，继而痛彻心扉？
这一夜，她过得格外难受，见到李凤麟有过的额头刺痛又似乎回来了，如同伴随着心跳一般，一直在一阵阵地痛着。
入夜，乾隆服了药，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停歇了，因着这几日都是苏白在身边伺候，乾隆见她出去了回来便有些心神不宁，也知道这几日皇后伺候着自己，白天又要去陪着太后说话，着实不太容易，便挥了挥手，颇有些动容：“是朕自私了，皇后今晚休息吧，总也是最后一晚。”
苏白扶了抚额头，想着回房去动用一下上层能量来抵御一下，会不会好些。因为沈建伟说过，她缺少了某些信息流，即便回去，也无法长久活下去。
难道是这缺失的信息流的关系？
一时间苏白便也没有推辞，她的确需要去理一理混乱的意识海，那里面又有无数的信息流碎片在骚动。
乾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这一阵总是容易动容，如今看着皇后的背影，只觉得她也清减了几分。
从前是他，看错了人。
是他，错信于人。
苏白很快拿出修仙界世界的一段修仙资料，她的识海中，那块筑基的云海缭绕处，充斥着雷电闪光，隐隐有突破的前兆。
但又有奇怪的碎片，围绕着那片云雾，不肯离去。
她捏住那段修仙口诀，一遍遍念着那心法，又不断凝聚心神，一切又聚集在她看到的那个画面上。
电光大涨，从空气中凝成实体，劈到了苏白的头顶上。
如果有人此刻闯进来，必定会看到最玄幻的一幕，这位宫装女子的头顶，竟然是五色雷电，且根根粗如墙柱，盘踞在她头顶，只怕一道一闪下来，这位女子便要香消玉殒。
上次乾隆三观修正后遗留在通道中的上层能量被苏白又取用一空，她全神贯注，额头也凝结了无数的汗珠，那个叫做芳华的女子，仍旧在她脑海中披散着头发，大声念着，我是谁，我是谁……
与之前相比，此刻的苏白已经能够做到稳如泰山地面对这个女子的残影。
上层能量顿时被倾注到识海之中，那个画面也不断加深，延长。
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八十……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还君明珠（十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