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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失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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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的门齐齐打开,从里面冒出一个个惊恐的脑袋,纳闷地朝外看。
发生了什么事?
沈先生在人前向来注重涵养,喜怒不形于色,能被激怒成这样,阮棠也是个人才了。
沈致一回头,他们慌忙齐齐缩回去,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阮棠满头虚汗地朝他走了两步就停下来,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敢再朝前。
他走过来一把捉了她的手:“跟我来。”
阮棠被拖得接连几个踉跄,在绝望中回头想求助丁丁,而她除了一脸“自求多福”的表情,完全无动于衷。
他大步流星地朝前走,一路走向了最里面的练习室,停下来,阮棠就这么被推了进去。
她看到他把门的反锁落上,打了个哆嗦:“你要干什么?”
沈致指向镜子前的长椅。
她得令小跑过去坐下,然后抬着头,可怜兮兮地看他。
“你为什么生气?”到现在她还疑惑着。
沈致拒绝沟通,挑着她的毛病:“公司没给你安排过仪态课吗,你这是什么坐相?”
阮棠委屈地挺胸收腹,打开了双肩,眼睛依旧眨巴眨巴地试图博取他的同情。
沈致不为所动,径自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拾起茶几上的剧本。
“从第一幕开始背。”
竟然一本正经地检查起了她的背诵进度。
阮棠明知道他是借题发挥,敢怒不敢言,一梗脖子,洋洋洒洒地背了十几页。
沈致的脸上才稍稍好看一点。
阮棠别的方面也许不靠谱,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还不错,那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态度都十分端正。就算是演不喜欢的电影,她也会认真准备。
换成别人,都是人在剧组里,才临时把第二天要拍的部分的台词背好。
而这剧本才到了她手里一天,已经写满了批注了。
“可以了。”沈致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把剧本放下。
阮棠趁着这个时候给他顺顺毛:“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呀,提示一下吧?”
“你这么聪明,猜猜看。”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似乎还在刚才的情绪中没出来。
“你是不是怕我又给公司惹麻烦呀?”她绞尽脑汁,只能想到这个,从长椅上溜下来,坐到他旁边,攀着他的胳膊讨好道,“我刚才就是个小想法而已,还没真的去行动。”
沈致脸冷着,被她摇了几下,有融化的趋势。
阮棠偷眼看他,趁热打铁:“你今晚还要去二环那边吗,我陪你一起去加班?”
“阮棠你不要来这一套。”他板着脸掰开她的手。
她笑嘻嘻地欣赏他假正经的样子:“哪一套?”
“你还是没懂问题出在哪里。”他推开她锲而不舍攀上来的爪子,“给公司带来麻烦还是其次。怎么你一个女孩子这么随便,艾舟喜欢谁,你就要去跟谁在一起?”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
阮棠不禁莫名其妙,他怎么好像她爸爸一样,连这个也操心?
不对,就连阮霖也不会管到这个份上吧,她高中谈的那些不靠谱的男朋友就没见他管过。
“这又怎么了,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就完全是想气艾舟呢?”她说。
沈致眼睛一瞪:“你还想气谁?”
“没,没想气谁啊。”阮棠摸摸鼻子,“我的意思是,我本来就挺喜欢宁皓的,不全是为了赌气。”
想一想,那么多迷妹们日思夜想的小鲜肉,每天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棠姐姐的喊,不要太带感。
气氛忽然之间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好,好。”沈致点着头。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阮棠很纳闷,这个答案也没让他满意?
还没想明白,沈致又指了指她刚才坐过的长凳:“坐回去。”
怎么又生气了?
阮棠百思不得其解地站了起来,昂首挺胸地坐回了原位。
“接着背。”沈致命令道。
阮棠照背不误,没几句就被他打断了。
“对手角色的台词呢?”
“……这个不用背啊。”阮棠觉得沈致很过分了,简直刁钻。
但他一句“端正你的态度”,让她立刻闭上了嘴。
剧本被他扔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接住。
他走到门前开锁,丢下一句话:“我明天再来检查。”
一脚跨出去,就跟趴在门边听墙角的丁丁,打了个照面。
丁丁讪讪地打招呼:“沈、沈先生。”
沈致从她身边走过,直接回了办公室。
她急忙跑进去,看到阮棠还好好地在那边坐着,情绪也算稳定,才松了口气:“没事吧?”
“不说了,先回家吧。”阮棠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剧本,虽然嫌弃,但还是带上了它。
丁丁本来是想表扬表扬她的勤奋的:“回家还要看剧本呀?”
她生无可恋地投去一瞥:“你不说话公司也会给你发工资的。”
丁丁适时闭嘴。
阮棠这天熬到很晚才睡,她坐在被窝里,开着落地灯,边看剧本边等沈致回家,但一直没有等到他人。
将近凌晨沈致才从公司加完班回来,那时阮棠已经四仰八叉,睡得不省人事。
沈致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走到她床边,脚下哗啦啦的一响。
他低头看,是她随手扔在床下的剧本。
他弯下腰,拾起来放好,抬头再看,灯光下的少女酣睡着,暖黄的脸上微微泛红,她出了点汗,发丝凝结在额头上。
沈致伸手替她拂开,手腕一沉。
她小小的手搭了上来,顺着他的指骨,握住了他。
“沈致,别闹……”阮棠似乎醒了,叽叽咕咕了一阵,他静静观察着,才知道那是梦话。
但听到自己的名字,唇边不免挂了笑,她还是睡着的时候最乖。
他替她关了落地灯,想退出卧室,手指却被她牢牢地抓住,不愿意松开。
“不走,沈致,你还在生气吗?”
睡着的女孩子说话总带着天然的嗲,有一股甜甜的奶味。
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去洗澡。”他弯下腰,轻声说着,一点一点掰开了她的手指。
那是一种,清醒状态下的阮棠,不曾体会过的温柔。
次日早晨,阮棠醒过来的时候,沈致已经起了床。
厨房里飘来一缕勾人的香气,带着一点肉的焦香,阮棠就被这种味道叫醒的,流着哈喇子出了卧房,就看到穿着棉质T恤站在厨房里煎培根的沈致。
“……”阮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顺带着,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断层。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不欢而散吗,怎么一觉醒来,这个难伺候的少爷就换身田螺姑娘,在她家的厨房里做起了早餐?
沈致看见她,先说了声:“早。”
“……早。”阮棠别扭了一会儿,先去刷了个牙。
等她洗漱完毕,沈致已经做好了三明治,在切块,她坐到流离台后的小餐桌前,傻愣着看面前的盘子。
面包片煎得焦黄,闪着金色流光的芝士顺着培根和生菜流下三明治的切面。
“小心烫。”沈致又给她倒了杯牛奶。
以前的待遇最好也就是帮她煮好燕麦而已吧……
阮棠的嘴巴可以吞鸡蛋,他是不是在三明治里下了毒?
她犹豫着动不动,沈致催她:“怎么不吃?”
“哦……你说烫嘛。”她只能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拿起来放到嘴边,装模作样地吹了两口。
沈致看着她,一副“敢不吃我打死你”的表情,她亚历山大,视死如归地张嘴咬。
咔嚓。
酥脆不止是一种口感,还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在她的嘴里四溢开。毒药会这么好吃?
阮棠一怔,马上又咬了第二口。
“吃慢点。”脑袋被人拍了拍。
她吃得鼻子和脸颊上都是面包的碎屑,最后自顾自地舔了舔手指,没注意到面前的人目光深深地投过来。
沈致用手捻去了她脸上的残渣:“牛奶喝完。”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阮棠奇怪地捧着杯子,这个人的情绪,一阵一阵的,像雾像雨又像风。
而他只是拿起了她面前的空盘,放入了洗碗池,说了句:“喝完就去上课吧。”
阮棠把空杯子还给他,去换了衣服,也化了妆。
他们一同出门,从电梯下楼。
阮棠对着镜子检查着自己的仪容,听到沈致开口:“今天上完课,就直接回家。”
“嗯?”她投去疑问的目光,却看不懂他此刻的表情。
“我在家等你。”
“有件事,想跟你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