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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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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 何曾惧
“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青州知府吟唱着安石先生的诗句,表情满是惬意。没办法不惬意,二十年的女儿红,香醇四溢,桌子上的美食满满登登的摆了一桌。青州下连淹五县如何,青州府流离失所将近几万人又如何,灾民连粥水都吃不到又如何?
谁也不能阻止知府大人喝酒吟诗……
“大人,布政使大人怎么说?”身边的幕僚问着,他们大人担心流民起乱子,便直接去胡大人住处讨个法子,看大人这态度,应该是讨到了?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从青州守备那里借兵,给了我一道手令,啊。”知府大人吧唧嘴,“这女儿红喝起来还是没有梨花冻干来的烈。”
“这可不,梨花冻干是要用上好的精制青州白米配上初春晒干的梨花才能制成的,听说酿这种酒,二十斤白米才能酿成一斤出来,当然是又贵又稀少,也只有大人您这种身份的人才能喝得起。”身边的幕僚夸赞着。
“啧,可惜青州水灾,再想喝到这梨花冻干想必难了……”知府大人露出愁容,在听说青州府水祸的时候他并未担心,在知道流民四起之时,他按照布政使大人的吩咐之后也安下心来,到是现在他脸上露出愁容,因为他可能喝不到美味的梨花冻干了。
“大人这有何难?”幕僚凑上前去,“青州府五个县都遭灾了,这时候肯定有大量田户要卖田,大人何不……嘿嘿”幕僚嘿嘿一笑,“上好的水田往往要十几两银子一亩,不过大灾之后么,这田能有四五两就不错了。”
“哎,上好的水田即便是折损了,被淤泥所覆盖,也不至于四五两银子一亩吧。”知府惊奇道。
“这价钱么,不就是大人说几两那就是几两,区区几个贱民,大人买他们田地是给他们面子。”幕僚笑着道。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张先生果然深得我意。”知府大人大笑,接着对幕僚道:“那我的梨花冻干就拜托先生了。”
“岂敢岂敢。”幕僚笑着道,“九月霪霖谷欲登,稻芽连穗水漫塍。大人你就等着我的梨花冻干以及无边无际的金色稻海吧。”
现在的青州便是一块肥肉,谁都想从他身上咬几口。
灾民算什么?水患更不算什么,人心之毒甚于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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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燃起来的时候,林河正坐在萧如晦身边,橘红色的暖光照着他的侧脸,即便现在的林河年岁不大,但是稍离远些的人群,还有人偷偷看着他。萧如晦看了眼林河,叹了句确实……
然后他听到林河道:“这样下去不行,你镇的他们一时,但是没有粮食的话,你……他们会闹起来的,这边人还是多了。”
萧如晦叹口气,脸上露出愁容,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确定,那么现在他真的确定了,林河这次是真的想帮他。
想到之前他因为林河被父皇惩罚,又想到林河因为自己去漠北吃沙子吃了三年。
萧如晦摸了摸胸口,有点不自在。
“实在不行,我先带着书信到青州守备那边借粮,毕竟他还要看看定国公的面子。”林河咬牙道。比起文官起来,大多数武官都是勋贵,彼此之前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的。作为老牌贵族,定国公的人脉关系自然是十分强大的。
明面上多多少少的人都会卖他一个面子,不过文武分家,若是林河当真这么做了,以武将的身份来说是绝对不合适的,甚至因为萧如晦是皇子的原因,可能还会卷入皇子夺嫡的纷争之中。
官位前途丢了都算好的,万一命给丢了。
萧如晦转过头看向林河,他知道这青州府后面的是谁吗?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现任的恒阳侯乃是陛下年少时的好友,定国公在朝中更是国之柱梁的人物,凭着这些,林河便有了不站队的资本,对于林河这类人来说,掺和进来也不会得到更多,站错了到是会引来杀身之祸。
现在因为一个幼年时候害他离京三年的人,而去趟这趟浑水,说是没脑子已经是收敛了,骂他蠢货简直是恰如其分。
所以?他知道他说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吗?这个蠢货!
萧如晦突然明白当初定国公为什么要带他去漠北了,这样蠢的人,也只有在漠北,定国公才能护得住他吧……
“蠢货。”萧如晦嘴里念叨出声。
林河:???(完全搞不懂为毛被骂??)
“哎,不行吗?至少要把眼前给撑过去。”林河嘟囔着,他对政治并不敏感,更擅长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萧如晦看着林河,原本他是不想说的,既然……
“东南巡按于世明。”萧如晦说了一个名字。“他现在就在青州。”
“于大人?”林河喃喃,这京城有两大人物十分出名,一个是恒阳侯侯大人,十足的纨绔子弟还怕老婆。另一位呗就是这位于大人,听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别人送礼能给他丢出去,家里的俸禄大部分拿出去周济穷人,平日里的花销有时候还要靠着他娘子跟女儿的针线活补贴。
有人敬他有人爱他,也有人恨他入骨。
上一世的林河这时候并未注意到萧如晦,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解决的,他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是完美的解决了的,太子与大皇子全都受到了申斥,青州府上上下下的官员被换了个遍,而萧如晦被赏了不少东西,并且被封在燕地,成了郡王。
后续便是一连串的皇子封王包括大皇子在内,都被皇帝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封了爵位。
当然具体的缘由,林河当时并没有注意,他当时因为一场绑架,脸上被刻满刀痕,养了半年伤,再后来便被定国公带到西北。
林河摸着脸,似乎还能感觉到自己脸上那种斑驳不平的触感,想到新生的红色肌肤与白色肌肤交错混杂,以及那一道一道的白色刀疤,清晰而又明显。
“怎么?”萧如晦看着怔怔出神的林河。在灾民中生活了几天,再怎么讲究的人也会变得随意,林河倒也干脆,直接用一根布条将头发束住,长长的发丝拂过他的面庞,即便萧如晦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林河实在是一个很俊朗的少年郎,与自己的阴柔长相比较起来,他则充满着少年人独有的俊朗。
“想到一些事。”林河语气平静,随后将话题转回之前的,“如果是于大人的话,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是的。”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将于世明引到这青州府来,他将是一把剑,一把刺向太子以及大皇子的剑,也是将自己表现完美呈现给父皇的最佳人选。
一个绝对不会被收买的人说的话,往往要比萧如晦这样的皇子的话要来的可信的多。
林河拨了拨柴火,看了眼萧如晦,随即又低下头。
他还是自己遇到的长明。
走一步看三步。
明明现在的萧如晦衣衫褴褛,处处污渍,但是林河却觉得现在他无比耀眼,耀眼到让林河忍不住思索,自己真的配得上她吗?
“林河?嗯?”
“抱歉。”林河回过神来,看着萧如晦苦笑:“抱歉,没帮上你什么忙。”
萧如晦不懂,会有人因为没有帮上忙而自责吗?
而他……
而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萧如晦看着林河:“你帮了我很多了。”他并非敷衍,若是当时的林河不出手,他到是未必会死,但是伤肯定会更重。
林河笑笑。
他想要的并非是萧如晦几句道谢的话语,而是将萧如晦完完全全的保护好。
她所在之处,便是他心安之处。
“休息吧,我来守夜。”林河给火堆加了点柴,火舌一下子腾的很高。
林河守着萧如晦,守着他恬静的面容,也守着他的心。
腾高的火舌照亮周围,也让林河看清周围人的面容。
那个人……
林河眉头一下子皱的死紧。
林河这一生,能记住的人不多,除了亲朋好友之外,能让他记住的便是他的仇人了。
谁能对一个在自己脸上划了三十一刀的人视而不见?
林河做不到,他也不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