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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最佳搭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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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片场,剧组外面影影绰绰地站了好几个女孩,一看到房车经过,就是一阵骚.动。黄柏羽下车,只是朝她们挥手示意了一下,女孩们便发出了震车欲聋的尖叫声。黄柏羽的粉丝几乎每天都有人过来探班,不过她们还算守规矩,倒不至于会给剧组带来多大的困扰。
临进剧组的时候,江晚回头看了一眼,她是真的羡慕。
“CUT,江老师休息一下。”已经接连NG了三次,黄柏羽表情有点丧,徐导走到他旁边讲戏,“其实挺好的,但有些细节,包括情绪方面,似乎可以更好一点。你之前已经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妹,大家都认为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包括你自己曾经也是这么看的。这个苏千雪,是你半道上捡回来的,你觉得你对她只是怜惜。现在苏千雪被人挟持住了,你忽然发现,你对她的感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这个情绪,你好好再揣摩一下。”
黄柏羽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他简直陷入噩梦之中,之前奖项求而不得的阴影,又如影随行地笼罩在他头上,摧毁他的信心。
小助理递了一瓶水给黄柏羽,黄柏羽喝了一口就砸到了地上,暴躁异常,连他平日十分爱惜的人设都不要了。
田也病急乱投医,跑到江晚这边:“江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您能不能过去帮忙劝劝?”
凡是以“不情之请”为开头的请求,总是让人一头黑线。
江晚很为难:“我不擅长安慰别人。”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以前她当新人的时候,演得不好的话导演就直接开骂,找不到灯光找不到机位导演就直接叫你滚回家,方才徐导的话已经尽量委婉了。
“请您帮帮忙,这也是节约您和大家的时间。”
沈霆只给了江晚一个月的时间,她比任何人都紧张这部戏的进度。
江晚硬着头皮:“我试试吧。”
黄柏羽正坐在一株榕树下纳凉,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虽说剧组一共可能几百号人,但其实其他人和主角有壁,一般群演是不大可能和主演搭得上话的。黄柏羽心情不好,除了徐导之外,也并没有人敢上去说些什么。
结果江晚一屁股就坐下来了。
黄柏羽本来也不是多谦和的人,一开口就意存讥讽:“你来干什么?作为交口称赞的实力派演员来教我如何演戏?”
江晚也不恼,她摇了摇头:“能说的徐导方才都已经说了。我坐在这里纳凉还不行吗?这里你坐得,旁人就坐不得了吗?”
过了一会远程,黄柏羽自己忍不住:“是不是真的很差?”
“并没有。”
黄柏羽哼了一声:“说实话,我扛得住。年轻人,不要像徐导那么油滑。”
“我说的是实话,没有很差,及格以上。”
黄柏羽被这话给噎了一下,这个江晚,还真是实诚人,说的也是赤.裸.裸的大实话,就连摆盘的修饰都没有了。
黄柏羽良久良久都没有说话。
江晚用胳膊捅了他一下:“徐导那么循循善诱你听不进去,要别人说实话,说了实话你又给别人摆脸色,你这样的爱豆,这么难伺候,是怎么爬上最想嫁的男明星第一名的?喏,她们还天天在剧组外面等几个小时,只为了看你一眼。”
黄柏羽恼羞成怒,脸都气红了:“喂,老实人,你今天的实话已经超标了。”
“真小气。”
“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也不是我自己想来的。”
黄柏羽一猜就中,咬牙切齿道:“田也!”
“他也是为了你好。不过他要是知道我这么不会安慰人的话,估计现在也已经后悔了。”
“你平时说话都是这般的吗?”
“也没有。”江晚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听说‘请将没有激将能’,随便试试。”没用的话就拉倒,也没有任何损失。
江晚眼睛里藏着些许戏谑的笑意,但并没有什么恶意,黄柏羽也觉得自己有点M的特质,他好话听多了,这会儿倒心平气和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有些不在状态。都说这一行,有些人是祖师爷赏饭吃的,旁人拍马都赶不上。”
“你想太多了,专注一点,没有什么不能胜任的。”
黄柏羽转过头去看她。
江晚正了正颜色:“你是近年来难得一遇的古偶天选之人,从外形上,很少有人能比你更适合的了。我知道你也为了这个角色做了很多的努力,武打身段格外漂亮,有好几次吊威亚受伤了,也都不吭声。你拍戏的时候不迟到不早退,不提额外的条件,其实我很佩服你。只要你拍戏的时候心无旁骛,驾驭这个角色自然绰绰有余了。虽说电视比不电影的艺术成就更长久,但经典作品,也是一代人的记忆。”
黄柏羽被说得微微一怔,他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江晚朝她微微一笑。诚挚的话语比其他什么都更有打动人心的力量,这一刻黄柏羽热血沸腾:“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成就一部作品吧。”
“嗯,一起加油。”
接下来的拍摄,黄柏羽彻底抛开了那些有的没的杂念,他是标准的体验派,这一回他彻彻底底地入戏了。
在那个错综复杂的墓穴里,方佩玉(黄柏羽饰)和苏千雪(江晚)历经艰险,一路破了各种机关,眼看着就要得到传说中的宝藏了,这时候苏千雪却不见了。
有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飘了过来:“站住!”
黄柏羽停住了脚,他的手立刻按在了剑柄上。
“方少侠,你瞧清楚这里面的是谁,也许就能把手中的剑放下了。”
是苏千雪,匕首就离她纤细的脖颈不到一寸。削铁如泥的一把匕首,正泛着凛冽的寒光,一不小心就能将人捅个窟窿。那个蒙面人浑不在意地拿着它把玩,刀锋过处,几缕青丝落了下来。
江晚不敢妄动,到了这步田地,她还算镇定,只是小幅度地摆了摆头,示意黄柏羽不要听他们的。
蒙面歹徒立马就察觉到了,他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来。江晚被扯得头皮生痛,她咬紧牙关,并不吭声。
“据说方少侠的剑出鞘必见血,我胆子小,你的宝剑,就暂时由我保管吧。”
黄柏羽痛得嘴唇都轻颤了一下,他二话不说就解下了佩剑,随手扔到了地上。这把武林中闻名遐迩的宝剑,方佩玉从不离手的师门佩剑,像是一把破铜烂铁一般,被丢弃在那里。
江晚只觉得撕裂一般的心痛,过往的一切开始在脑子里面闪现,她心潮起伏,忽然,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了。
黄柏羽心也像是跟着被剜去了一块一般,手上青筋暴起。
贼人冷眼旁观:“方少侠稍安勿躁。”
蒙面贼人另有一名同伙,他飞身过来,将那把剑掣在手上。
江晚忽然开口,语声格外清冷:“剑自然是好剑。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贼人心里嘀咕了一下,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道:“没想到你这个小丫鬟还挺有用处的。不过我们却是有些信不过,还是得验验货。”
江晚惊呼:“不要!”她的眼神既犹豫又不安。
“方少侠,你是诚实君子,要是玩吊包之类的把戏,可是折损了你自己的名头。”那人向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只听“呛”的一声,利刃出鞘,寒光逼得人睁不开眼睛。挟持了江晚的贼人兴许只是眯了一下眼,又兴许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便觉得脖子一凉,手里的匕首划过肌肤,割下了一片衣角。
江晚就势往旁边一滚,黄柏羽飞身扑出救人,要不是贼人逃命时匆忙间落下宝剑,这柄师门宝剑,兴许就落入旁人之手了。
血,像一朵朵红梅在眼前炸开。
黄柏羽抱着江晚,握剑的这双手从来干燥稳定,这时竟在微微发抖。
江晚勉力向他微笑:“我没事。”
这时小师妹终于带人赶了过来。刚刚经过一场厮杀的古墓尸骸遍野,小师妹一看到黄柏羽就奔了过来:“师兄!师……兄。”
江晚轻轻地挣了一下。
黄柏羽握着江晚的手。
小师妹的视线盯着他们的手,难过得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其他人也都噤声。
望着从小就一块长大的小师妹,黄柏羽眼睛里有了片刻的不舍,抱歉,以及遗憾,他紧攥着江晚的手:“师妹,这位苏姑姑是我身边极重要的人。”
“CUT,完美,两位老师辛苦了。”徐导带头鼓起掌来,片场一改之前的阴霾,气氛一片热烈。一部好的作品,离不开所有台前幕后人员的努力。而一个演员的荣耀时刻莫过于此,那一刻心里的满足感,当真是难以言表。
结束今天的戏份之后,黄柏羽特意请江晚吃饭,说要表示一下感谢。
“这个,您太客气了。论指导,一切都是徐导的调.教之功。其他老师,也都是老戏骨,大家才能配合得这么好。”
“就是同事之间吃顿饭,你怕什么。沈霆那边,我去和他说。”
“不关他的事。”
“之后咱们还有那么多的对手戏,联络一下感情呗。”
江晚难以推拒,笑:“这要是被你的粉丝拍到了,那我会被炮火攻击呀。”
“本人二十有余,正值青春,就算谈场恋爱,也没人能说什么。”黄柏羽通过玻璃的倒影,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就算被拍到了,我牺牲一下,配合你炒一下绯闻,对你也是百利无一害啊。”
“不敢不敢,敬谢不敏。饭还是可以吃的,炒作就免了。我怕无福享受这样的红利。”
江晚和黄柏羽在二楼包厢吃饭,田也和江晚的助理窝在门口入口处,肩负着望风的工作。江晚的小助理一边大块朵颐,一边感叹说:“现在人手一个手机,逮到点新闻就往营销号那边爆料,哪里还需要狗仔啊?”
“还需要再点一些吗?”田也对江晚的小助理很客气,“咱们吃咱们的,他们聊他们的。”
黄柏羽进店的时候,一路都戴着鸭舌帽,大墨镜,他鬼鬼祟祟,走几步便问江晚:“他们是认出我了吗?他们怎么一直往这里看?”
江晚没好气地说:“当然往咱们这边看啊,谁打扮成这样会不被看啊?”
“这也不能怪我啊。”黄柏羽摊摊手,“这不是你怕被拍照吗?怕被媒体报章乱写吗?我又不怕。”
“行行行,咱们吃了饭就走。速战速决。”
哪知道黄柏羽一打开话匣子来,简直就是个话唠。说好的高冷男神呢?
江晚在那边切牛排,好不容易切好了自己的那份,黄柏羽就把他没切的那份递过来:“劳驾,帮个忙。”
“黄少,看来你真的需要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助手。要是您上厕所忘了带厕纸,也有人分分钟可以帮你递上。”
怪不得拍个戏,每天都要带上六七个人,看来是出来生活需要。
“我也自力更生过,不过失败了。家里的人说好了,要拍戏可以,其他的,得按他们的配置来。我也很苦恼。”
这话太臭屁了,江晚简直恨不得往他英俊无匹的脸上揍上一拳。
“这……你真是直率得让人无言以对。”
“交朋友,就贵在坦诚嘛。我的朋友不多,不过从今天起,你也能算上一个了。”说完,扬了扬眉毛,一副你应该觉得很荣幸的样子。
“承蒙青眼,不胜惶恐。你交朋友,都是这么随便的吗?”
“我这个人吧,一般一般,还算凑合吧。”江晚将切好的牛排递给黄柏羽,黄柏羽吃了一口,“这里的牛排还行,大概也就六分吧。”
大众点评上评分4.8的牛排在黄大少眼里也就及格而已。
好在江晚只是普通人,她觉得这里面的牛排嫩而多汁,不过她懒得多说话,只是“唔”了一声作为应答。
“其实你这个人很奇怪,说敬业吧也算敬业,你拍戏从来不迟到,拍落水戏什么的也不用替身。”
说到落水戏,江晚忽然抬头,看了黄柏羽一眼。
黄柏羽“嘿嘿”地笑了一下:“误会误会,纯属误伤。说不敬业吧也算不上敬业,三天两头请假,既不是跑通告,又不是拍广告,整天临时请假,耽误大家的事儿。”
“这一点确实抱歉。其中有不足以向外人道的理由。”
“连朋友也不能说?”
“这是你单方面的,目前我只能把你列入待考察期。比如说,我就很不了解你,之前的时候高冷得要命,平时和剧组的人少有来往,和剧里的女演员避之唯恐不及。这么多年来,一点绯闻都没有。网上的腐女姐姐们,已经帮你拉郎拉了一车了。今天呢,又忽然竹筒倒豆子,什么都往外面倒。你说你矛不矛盾?”
“不矛盾啊。谁会和一般同事说东道西的。剧组的演员,对于我来说,就只是一般同事而已。平时补觉都来不及,哪来的精力来应付他们?稍一搭理,就跟唐一宁那样粘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唐一宁也算是运气好,本来橙娱也不待见她了,眼见要糊了,现在记者招待会一开,公司不得不装模作样地给一些资源。她以前欺负你,欺负得很厉害吗?”
“何止是欺负得厉害?简直是把你踩在脚上还要再踏几脚的地步。”这事江晚心里憋得太狠了,这么多的委屈这么多的辛酸,这时恨不得一股脑都倾倒出来,也顾不上与黄柏羽算不上深交,“三年前,我和她在同一个剧组拍戏,她是剧中的女一号,我当时争取到了一个重要的女配,我本来以为,我们算是旧识,她就算不帮我一把,也不会背面里搞什么小动作。哪料这部小制作播出后效果不错,她水涨船高,知名度大涨,我的角色也有人关注了,这个时候网上开始铺天盖地我的黑料,我不但没从这部戏捞到任何好处,反而被黑得很惨很惨。很多人都说,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不要同她一般计较。说得这般容易,我那些日子白白受的那些委屈,这些年我失去了那么多机会,有谁可以赔给我吗?”
三年呵,当时她二十五岁,正是女明星最黄金的年龄。
“先前只知道她矫揉造作,没想到她竟这般可恶。这样的人才,不去演个宫心计可惜了啊。那种夏迎春,一进去就被打死的那种,你对她还算是挺仁慈的了。其实每次听到这样的故事,我都在心里面琢磨,他们这些人损人不利己,到底图什么?”
“被害妄想症吧。”牛排照例是配红酒,黄柏羽点了餐厅最贵的,江晚喝了小半杯,也变得话唠起来,“你要是感兴趣的话,你去问问,她一定乐意和你说。”
“嘿,你别以为她没试过?可把我恶心坏了。”
江晚就在那边笑:“那咱们得干一杯,庆祝你虎口余生。”
“原来剧组故事这么精彩啊,你还有什么血泪故事没有,现在通通一并说出来。”
江晚笑骂:“你有没有人性啊,把别人的血泪故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是一种气度。能将当年的故事当作笑谈的,那都是幸存者中的成功者。这可是好兆头。”
“但愿如此吧。”
“你没什么要说的了?那换我说了。”
“停,你还没有问过我感不感兴趣呢?”
黄柏羽霸道地:“我乐意说,是你的荣幸。一换一,大家谁都不吃亏。”
江晚耸耸肩:“算了,聊天不收你聊天费。”江晚看黄柏羽打算长篇大论的样子,就替他倒了一杯清水。
“先润润喉。”
“我有一个长辈,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看电影,听戏。她是个标准的美人儿,早年留过洋,气质更是大方出众。她想去片场当演员来着,可是那个年代,哪里容得了家里出一个戏子?执意不许,后来她便嫁人生子,很长时间都落落寡欢。后来我高中的时候,她便去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潜移默化的影响,高中后我便毅然考了表演系,当时跌破所有人的眼镜。有人问我父亲,我是什么专业,我父亲从来不提,顶多只说学校的名称。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拿到奖项,我要成为华人演员的TOP,我要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我要让父亲觉得,我这个决定不是出于任性,而是出于我对自己人生的慎重选择。可惜,到底是没能拿到什么奖项。“
“你这是魔怔了。有时候这些还真就是玄学。拍戏的时候心无杂念,尽力就好,能不能得奖就看天意。”
“是评审。”
江晚大笑:“对,是评审。祝黄柏羽先生早日得到评审委员的青睐。”
黄柏羽把酒杯当话筒,在那边模拟得奖致词:“谢谢妈妈把我生得这么好。长得帅不是我的错。谢谢评审能看到好看皮囊下的才华。”
江晚笑喷:“评审听了想都会怀疑人生,当时投票的时候是被外星人挟持了吗?如果是,请眨眨眼睛。”
“原来你很会说话嘛。刚进剧组第一次碰面的时候,还给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吓死我了。”
“彼此彼此,大家眼镜都碎了一地,也不要再互相揭老底了。”
“我喜欢和你说话,加个微信吧。”
江晚和黄柏羽郑重地互留微信,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可见在剧组日子何等无聊透顶,逮着个人就能叭叭说个不停,彼此树洞的欲望都得到了满足。
下楼的时候,田也和小助理已经撑得瘫在椅子上不动了。他们总共消灭了两客牛排,四份炸鸡,两份薯条,期间饮料续杯无数。这一顿,自然是黄柏羽买单。
江晚和黄柏羽总算是开始熟悉起来,偶尔在酒店上遇上,也会聊上几句。
“又又又收到花了?”
“嗯。”一大早,就有花店里的过来送花,千篇一律的玫瑰,俗是俗了点,用来妆点房间还是不用的。
江晚对外号称他们冷战了嘛,虽然沈霆坚称自己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但是,做戏为了逼真,江晚这边肯定是不能轻易原谅的。
沈霆每天送花,自然也是装装样子。
不过他们这么做作一番,倒是真的引起许多人关注。不少人在背地里窃窃私语,说这位江小姐果然是沈总心尖上的人,不但力捧,还天天送花讨美人欢心。江晚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呵,她们一边议论,一边心里泛酸,听得人牙根都疼。
“好老土哦。”黄柏羽看到那一大捧火红的玫瑰也觉得不大舒服,“他要真的有心,人早就过来了。”
江晚脱口而出:“他工作忙。”
“知道知道,工作狂嘛。少了他,橙娱就不转了。傻丫头,不要看到花儿就被骗了。还是得看……”
田也恨不得掩上黄柏羽的嘴,他赶紧截断他的话头:“江小姐,不好意思,我家柏羽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徐导今天说什么来着,古老师昨天把剧本又润色了一遍,咱们得赶紧熟悉熟悉台词。江小姐,回见了您。”
田也半推半搡,几乎是恳求黄柏羽不要乱说话。
黄柏羽用口型对江晚说:“别犯傻。”
江晚也用口型应道:“知道了。”
因为连日送花,房间里面简直成了玫瑰的海洋。红色玫瑰花早就被用俗了,但江晚喜欢它的热烈,显得生机勃勃的。
江晚除了在片场偶尔需要助理递个水,拿个剧本什么的,平时她都自己应付。收工到了酒店,小助理就可以干自己的事儿了。
江晚到酒店习惯先冲个澡,不要看他们在剧组里面穿得光鲜亮丽的,那些戏服,有时候都穿了好几天了。衣服天天送去干洗,这几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有洁癖的人在剧组里面会很难过。
江晚打开电视,越是一个人,越喜欢拿电视当个背景音。江晚偶尔也转转台,看看其他同行的作品。
手机震动了两次。
江晚这才发现,微信上已经有好几条未条消息。而这些,居然是沈霆主动发过来的。
“收到花了吗?”
“喜欢吗?”
“你在剧组还顺利吗?”
这还是沈霆第一次过问江晚的拍摄进度,江晚心里嘀咕了一下,分不清他这是随口一句关心,还是想提前叫她回去。
“还好。满室芬芳,有助睡眠。”
沈霆看到这条微信笑了一下。
他发信息有点慢,江晚过了两三分钟才看到他回过来的消息。
“你可以提要求,我这边可以尽量配合。”
毕竟,要不是他跑去今霄买醉,两人合作不至于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沈霆是个勇于自省的人,而且难得的,并不迁怒他人。
“那可以漫天要价吗?”
“如果你任务完成好的话,可以酌情考虑。”
沈霆回复得一本正经,仿佛是在搞商务谈判似的。这让江晚的态度立马端正许多,她恭恭敬敬地回道:“您这边暂时花继续这么送着,再过二十多天,你派司机过来接我就成。”
说是冷战一个月,其实这也是江晚替自己争取到的最佳缓冲时间。到时候戏也拍得差不多了,至于那个任务嘛,尽人事,听天命,想必沈霆也无话可说。
江晚现在有大求于人,人在矮檐下,嘴巴自然得甜一点:“你身体好些了吗?老爷子最近还好吗?”
“我自然是没什么事。老爷子倒是问起了你。还有宋嫂,一直念叨着让你早点回去。”
“我也想念宋嫂的厨艺了。需要我打个电话给老爷子吗?”
这回对面停顿了许久才发来消息。
“算了。”
江晚懂沈霆的意思,本来就是做戏,真的付出了感情可就不好了。江晚忽然觉得有些累,在剧组演戏时你进入角色,投入感情,出了戏,你就能超脱其中。而她在姜家就不同。老爷子的好,宋嫂的好,都是实打实的。
他们对她的好,这么的珍贵,却注定只能是竹篮打水。她什么都回报不了,甚至于,她对他们所说的话,很多都不是真实的。
江晚很惭愧。
沈霆似乎也有些意兴阑珊,回了那条消息之后便不再说话了。夜里,江晚对着这一室的玫瑰发了一会儿呆。
在剧组的日子过得飞快,江晚和黄柏羽也越来越熟了,两人放飞自我之后,发现彼此还挺合拍的。
这一天,剧组放饭。江晚跑到黄柏羽房车上用饭,房车里面有空调,这在剧组简直就是皇帝级的享受。当演员就是这一点特别苦,大夏天拍古装,衣服穿了五六层厚,有时候刚一上妆,汗就下来了。五六十度的棚内温度,实在让人够呛。
虽然主演的盒饭是特别定制的,但盒饭就是盒饭,永远不可能有大厨的手艺。黄柏羽苦夏,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江晚就不一样了,她饿,她得吃饭。
黄柏羽忍不住说:“我很少看到女明星饭吃得你这么多的。”微博上有很多女明星在那边晒厨艺,晒美食,其实大多都是摆拍而已,有些明星为了瘦,长年累月不吃米饭,不吃碳水化合物,偶尔吃点火锅还要过水,基本上告别了口腹之欲。
江晚脸小,就算是摄像机怼着拍也不怕:“我饿啊,不然一会儿吊威亚,啪叽一下撞到你身上,怎么办?”
武侠剧吊威亚真的是吊到吐,就算是黄柏羽这样的成年健康男子,在上面吊一整天,偶尔也会腿脚酸软,眼前直冒金星。
“能作为饭桶,这也需要天赋。”黄柏羽看江晚吃得这么香,忍不住也抽了双筷子,他也不吃自己的盒饭,偏偏将筷子伸进江晚的饭盒里,“这不就是普通的黄瓜吗?”
“喂,你筷子上有口水。”
黄柏羽一边将黄瓜闪电夹进嘴里,一边在那边鼓着嘴巴说话:“这筷子是新的,我也没嫌弃上面有你的口水啊。”
“那我真的谢谢你哦。”
黄柏羽脸皮一向很厚:“不客气。这黄瓜其实滋味也一般般。”他打开自己的饭盒,“喏,为了补偿你,你想吃什么尽管挑。”
“免了。”江晚喝了半杯冰水,“饭菜不合口味,你大可以去叫餐啊。”反正黄柏羽也不差钱。
“我宁可不吃。”
“你也会怕别人说嫌话啊?”
“我进剧组之前,所有人都料定了我不能吃苦,倘若我真的额外要求了,这便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想,日后要合作,便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了。”黄柏羽用手指轻轻地敲铝盒罐子,房车里面回荡着叮叮咚咚的声音,空洞悦耳,“更何况,我进这行之前,家里面也有人认定我绝对吃不了这个苦。我一定要证明,他们是错的。”
黄柏羽入这一行,其实是憋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知道了。他们都是肉眼凡胎,看不出你好看外表下的才华。”江晚喜欢在夏天里面吃拍黄瓜,盒饭里面还剩了不少,她一一挑出来,挑给黄柏羽,“奖励你黄瓜若干。”
黄柏羽也是真不嫌弃,他一边吃一边笑:“表现得好,会有小红花吗?”
“不但有小红花,还可以奖励你一颗糖果。”江晚拿过黄柏羽的饭盒,象征性地夹了几筷子青菜,“粒粒皆辛苦啊,同学。”
“我有罪。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所以罚我在这里挥汗如雨。”
江晚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吐槽他:“农民伯伯在土里刨食,一年到头的收入,也许还不及你在片场一天的收入。”
“这不能怪我啊。术业有专攻,大家各守自己的职业。我做不了农民,农民也拍不了戏嘛。何况,这是万恶的资本家硬拿这些钱给我,钱是他们自愿给的。”
随着影视行业的水涨船高,演员们也迎来了片酬的大涨。黄柏羽作为当红小生,确实有投资人追着喊着求着让他演戏,开出的价码也很优厚。只不过黄柏羽不差钱,他挑戏的准则全看心情。凡是入得了他的眼缘的,降价演出也是可以的。
像是现在在拍的这部戏,就远比行情低了四成。
橙娱的制作人说了,全剧的三分之二都要花在后期和制作上。
江晚听了直想踹他:“不要来戳小透明演员的心了。”
“你现在还靠片酬过活吗?”
江晚想都不想就说:“不靠片酬靠什么?”
黄柏羽把饭盒重重扣上,吃了几根黄瓜,便当是吃过一顿午饭了。他盯着江晚左看右看:“不是吗?沈霆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江晚忍不住道:“就兴你有演员梦,就不准我们也有理想了?我的目标是想当一个好演员,我想当影后。”
“啪啪啪”,黄柏羽在那边热烈捧场。他竖起拇指:“够真实,敢说真话。每次看到那些入围的演员在那边说,得奖随缘,我就在那边想,放屁。对,我就是酸了。不想当影帝的演员不是好演员,不想当影后的饭桶不是好饭桶。”
江晚气得瞪眼,一个劲地戳他腰眼:“你说,你说,谁是饭桶?”
黄柏羽只是一个劲地躲,他又怕痒,整个人像毛猴一样吱吱乱叫,江晚笑得饭都快喷出来了。过了一会儿,黄柏羽举手求饶:“哎呦哎呦,没有人是饭桶。我错了我错了,田也是饭桶。”
一直默默待在角落啃便当的田也无辜中了一箭,被他的大老板钦点为饭桶一枚,他喝了一口水,含着泪把那口饭咽下去了。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妙趣横生。江晚坐着安静地喝了几口水,忽然又问道:“你和沈霆很熟吗?”
“认识,不太熟。”黄柏羽的语调不知不觉有些变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刚开始他不怎么说话,自然也玩不到一块去。小时候大家都皮啊,各种上蹿下跳,就差上房揭瓦了。各种出格的事,他都不做,但事后追责,总有他一份。谁叫他不吭声呢。”
“这样啊。”
“怎么了,心疼了?”黄柏羽笑。
“我什么也没说。你主观臆测,我可以发律师函的啊。”
“江晚工作室严正声明,黄先生的言论仅代表其个人观点。其个人行为,请勿上升友人。”黄柏羽笑呵呵地炮制出一个工作室声明出来,“怎么样?这个声明严谨不?”
“律师行要是你这个水平,早晚都得失业。”
“拜托,我可是兼修过法律的好吗?那些法律大拿经常在家里出入,像我这么聪明,耳濡目染之下,比那些三流律师只好不差。”
“我发现你是逮着机会就夸自己一遍。”
“你这么快就发现我的优点啦。只要天天夸我,咱们就能做好朋友了。”
“你在古代,一定是昏君。”
“昏君怎么啦?像是隋炀帝,王莽,那可都是风度翩翩的大美男啊。”
江晚“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
“像您这样写作文,每每都会离题万里。请继续,好吗?”
“我刚说到哪了,哦哦,说到他小时候性子孤僻嘛。长大了就好了许多。两家也算是世交,在生意上有来往,其实他算是能干。前几年,橙娱的状况很不好。沈伯母去世,姜伯父伤心过度,很多事情都没怎么处理,公司业绩也一落千丈。沈霆大四那年就到公司做事,毕竟年轻,要弹压公司的老臣哪有那么容易。他向来都有拼命三郎的美誉,这一点大哥都是交口称赞的。具体过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努力了六七年,现在公司业绩比以前可是强多了。”
江晚一想到他刻板的作息,那个硕大的办公桌上永远有处理不完的文件就一阵感慨。
“姜大小姐就比他聪明,好命得多了。舒舒服服地大学毕业,在公司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两年,最后甩甩袖子就走了。这个公司,全靠沈霆撑着。”
“君若姐,人很好呢。你这些也是道听途说,其实她学历好,待人也好。”
黄柏羽摇了摇头:“我的修养不允许我对一个女人做过多的评价。你呀,真的是单纯。”
黄柏羽似乎对姜君若语带保留。
在娱乐圈你被赞单纯,实际上并不是好话,这无疑是“笨”的代名词。
“你这是对女性有偏见。”
“我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说客套话,你现在想必也是知道的了。我也是姑且一说,你就姑且一听吧。反正啊,你在那个姜家,总有耳朵和眼睛,慢慢看呗。我对女性没有偏见,像你,在我看来,就比姜君若强上许多倍。”
黄柏羽掰着手指数江晚的优点:“比如说,你有上进心,这上进心也可以说是野心,这没什么不好的。你在剧组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就算得到什么名利,也都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的。这样的人,绝对值得敬佩。但国内有一些女性,她们一边大谈两性平等,一边恨不得男人做牛牛马,一边占尽了便宜,一边还占据了道德的高地,这个我就不能苟同了。”
“没想到这个话题也能引出你满腹牢骚。你这么多意见,怎么忍得住在微博上不乱说话的?”黄柏羽的微博除了广告就是自拍,每次一发自拍,底下的粉丝就嗷嗷地叫。
“这你就不懂了。用小号啊。”黄柏羽忍不住自曝小号一枚,“你看看,我这个小号,粉丝数已经上百万了。全是活粉。”
可惜江晚的兴趣全然不在这上面,她惊呼一声:“天啊,你这个小号性别是女的。底下一大票的人都叫你姐姐。姐姐,你真的太厉害了。”
江晚越想越觉得好笑,她实在控制不住,忍不住揉了揉笑得发疼的肚子。
“本末倒置。我……我这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嘛。我这个小号,也算是一呼百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