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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章 血鏖皋兰(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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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坡上的呴犁湖越看越惊心,他放眼而望,最初冲锋的那路汉军已绕回汉骑圆阵中,然而却有更多汉军一拨拨接上,仿佛潮水般连绵不绝,将浑邪王的人马连续切断。
浑邪的部众哪经历过这般反复不断的冲击,眼见同伴死伤惨重,他们狂躁起来,以箭对箭追着汉军乱跑。坡上的浑邪王子苏恐部众亏损太多,赶紧鸣角约退己方人马回返高地前。
折兰王怒道:“莫退,我们人多,一齐上。休屠王,你部且绕到汉军后方。”
呴犁湖厉声说:“不错!四面围攻,看那个汉将军还能玩出什么手段!”
四下里的匈奴人得令,一齐呼啸而上,卢胡、折兰二部人马分击汉军左右侧,浑邪部则继续掠汉骑正面锋芒。
一轮游击完毕,仆多率部正欲回阵,忽闻马蹄、杀声大起,满野的匈奴兵前涌而来。而汉军鼓声大改,他转头朝主阵望去,果然见令旗骤变。
“将军令我部继续左绕迎敌!”
他挥旗呼应,率部暂不回阵,所驰路线弧度更大。前方已有另一部听从主阵令迎上卢胡王部攻来的人马。几轮□□连射后,却在那边与匈奴人陷入胶着,无法及时撤离。
仆多部越驰越近,前方汉骑却不见有动,仆多急得在马上狂吼:“前面何部?还不快回阵!校尉旗手都死了么?”话刚落音,前方黄红相间的旗帜应声而倒。
他一愣,骂道:“再不撤开,我们的人就撞上了!”仿佛应他言语,前方果然嘶声狂起、人倒马翻。后至的纵队撞上前锋骑兵,一时间混乱不堪。
仆多大悔,闭嘴不敢再言,生怕自己又是口出成真。
远在主阵中的霍去病亦心中一沉,转头急传帅令。平时演练虽早料到此节,但实况中汉军折损之大却仍在他意料之外。他所创车悬阵之要诀便是快,每梯队对敌冲击后转向外围,形成滚动攻势将敌军打蒙,但胶着停滞却正是此阵大忌。
左侧交锋处撞在一起的汉军人马至少翻了数十骑,仆多挥令后续的汉骑减速,自己驰至前方怒骂道:“你们校尉呢?快撤开,莫坏了将军的阵势!”
几名汉骑一指前方,原来他们的官长已落入卢胡王部先锋包围中,旗兵便是在那处身亡。
仆多急喝了己部一曲掩护,自己率众上前轮射数番,这才解了校尉蒙裕等人之围。他前望数眼,蒙裕部令旗正被践踏于匈奴马蹄下,却是夺不回来了。
他们二部人马在原地一番胶着,其后第三纵队已掠毕浑邪部前锋,正转朝这方滚来。仆多大呼:“蒙校尉,你部随我部速退!”
汉军左侧阵形一番惊险折损,总算又恢复了正常游阵之态。霍去病暗松口气,转首右望,那里的车悬游阵也已启动形成滚动攻势,不断冲击着折兰王部。车悬阵不停转动,数轮过去,各处匈奴先锋被绞得或所剩无多,或知难而退。
车悬阵不过初试锋芒,便显示出了惊人威力,但汉军如今已是疲倦之师,敌我人数又悬殊过大,再战却是难度加倍。
霍去病传令将游阵慢慢缩回,他心中明白战事远未结束,匈奴人非但顽勇,且十分强韧,他们稍作休整,正俟机作二次反扑。
匈奴兵团首次猛攻并未得利,本该绕后的休屠军亦迟迟不见,折兰王不由大怒:“休屠王莫不是怕了?你的人为何不上前?”
呴犁湖瞧休屠王面起怒意,生怕二人吵起来,忙道:“那个汉将军的阵法太古怪,即便我们四面围攻亦无济于事。”
他此言倒是不假,几王已亲眼瞧见了车悬阵的威力。卢胡王急道:“横竖打都是折损过大,还不如我们所有人一冲而上!”
呴犁湖阴恻恻道:“不急。他这阵,动则活,停则死。我们从一侧入手,卡住游走的汉骑,教他转不起来。”
“此事交与我!”折兰王仗着带来的人数众多,连拨三千人攻去汉军右侧,“可休屠部亦须有所动作。”
休屠王怒哼道:“我亲去督战。”率众打马便走。
不多时,匈奴二次猛攻开始,汉军的车悬阵亦随之而转。只是右侧敌军人数比其他方位多出数倍不止,游阵锋芒不够,杀伤之威便大减,右翼更被折兰王部不断压缩。
霍去病知晓匈奴之意,是要以此为楔口深入破阵,于是他便令双倍骑队同出。此举虽增补了游阵战力,只是人一多,前方便渐渐胶着不能洄游。
忽然高坡上的匈奴鼓声旗帜变幻,折兰王部人马随即队形大改,成一锥形疾驰直插而来。
汉军大张□□,欲以急雨般的箭矢威吓对方,顺势打乱其队伍。中箭落马的匈奴人不计其数,余者却毫无畏惧,便似得了死令那般继续猛冲。
汉军主阵中众人看得心惊:“将军,要令游队停止出击否?”
霍去病心念急转,猛喝道:“不,不能停!右侧游队按原路线而行,不可滞留!”众人遵令行事,心中却知保全右阵已无望。
折兰王的人马源源不绝冲来,不多时便逼近了汉军本阵。但骠骑将军之策却也起了成效,经过汉军游骑继续切向攻击的削弱,冲到阵前的匈奴人数因此少了许多。
只是此刻汉军右侧游阵已破,被折兰王部人马揳入其中,那里混乱一片。汉骑各部在原地被动相抗,亦未能形成钳阵以夹攻敌军。
霍去病不断传令,增调高不识一部支援右侧,折兰王亦发觉他的企图,同样增派左都尉率部疾驰上前,以扩大先锋撕开的阵口。两支锐骑载卷黄沙滚滚,从不同方位急冲向一处,仿佛在竞赛般,只因谁最先到达,谁便掌握地形与先机。
高不识边驰边大呼:“加鞭全速向前!”众军士狂抽鞭绳,直将马臀抽得渗出血痕、马唇扯得撕裂。极速之下,有人腿软夹不住马背,栽落于地,又被随后驰来的铁蹄践踏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