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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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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镇国公府。太阳刚从天际线爬出来,饭桌上摆了几碟精致的点心。
镇国公特意喊了心一陪自己用早饭,一坐下,他就关切地问:“烈儿,最近是不是缺钱花?”
“……”心一刚往嘴里塞了个山药包子,闻言差点噎着,尴尬地问:“爹,是不是来宝跟您说了什么?”
镇国公神神秘秘地掏出了两张银票,笑眯眯地放在桌上,道:“这是爹的积蓄,不走账房的,你随便用。”
“爹,我……”心一瞟了瞟银票上的数字,说不出拒绝的话。五千两!这个数字太让人心动了!要是他有了这些钱,就可以在那个拍卖场买下好多东西了。
“要是不够,你再跟爹说。”镇国公道,“爹平时用不上银钱,手里多少存了一些。”
“够、够了……”心一忙道,说完就发现自己不要脸地接受了老爹的接济,他羞愧不已,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道,“爹,这些就算我借的,我以后会还给您的。”
“借?”镇国公一怔,“你要跟爹算账?”
“不是不是……”心一赶紧换了个没那么见外的说法,“我是说,我会想办法给家里挣钱的。”
镇国公摇了摇头,笑了,道:“也罢,随你折腾吧。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这座镇国公府都是你的,你能挣就给自己将来挣点,挣不了也不会饿着。”
心一低下头,飞快地往嘴里塞食物。老爹的这句话,直戳到他心肺里去了。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会好好对待日渐老去的镇国公,坚决不能有负人子的身份。
一大早到了天海书院,心一立刻去找沈放咨询赚钱的法子。沈放摸了摸脑袋,一脸为难地道:“我平时都是家里给的……不过我兄长有官职在身,每个月都能领到月俸,咱们将来要挣钱也是像他那样吧,找个官做什么的?”
心一摇摇头:“不行,我要挣大钱。”
“要不,您问问谢小姐?”
冷不防又听到这个名字,心一有些疑惑:“她还懂这个?”那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还会懂挣钱这么务实的事儿?
“虽然谢小姐的父亲明侯两袖清风不沾俗务,但她娘亲是河洛的长公主,不但家里有钱,而且特别会赚钱!”沈放道,“谢小姐随了她娘亲,从几年前开始,她就和帝都的金铺有合作,经常给他们画一些首饰图样,金铺就打着她的名号把那些首饰卖出去,挣来的银子两边分红。谢小姐虽然不像慕小姐出生于首富之家,却挺会挣钱的呢!”
她会画画?怪不得她昨晚抢拍下了那支大周朝的步摇,原来是带回去琢磨图样呢!
不过,听完沈放的话,心一更惆怅了。慕纯是帝都首富的女儿,靠爹吃饭都比整个天海书院的学生过得好,何况她读书又厉害,而谢凌容虽然性格讨厌,自个儿却挺有本事的,这么一比较,出身更显赫的心一反倒成了最没用的那个。
“这可不行!”心一暗暗道,他要挣钱给爹用,要给镇国公府长脸!
一整天,谢凌容都没有来找心一问情况,估计她也知道,帝都的世家子弟这么多,只有区区一个晚上,心一未必能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她不来问,心一倒是主动问了她的侍女桃子,得到了一个情报。
那个地下拍卖场每三天就会举办一次拍卖会,心一得了一万两银子的本金,去那里逛了好几回。不过他长了心眼,不再像第一天那样什么都买了,而是专挑那种容易出手的东西下手。除了一种东西之外,那就是榴莲果,心一莫名喜欢上了这种水果,后来特意又买了几个回去吃。
过了数十日,心一渐渐变成了那个地下拍卖场最受欢迎的客人。他几乎每场拍卖会都会来,只要来了就一定会花钱,实在太让幕后的老板们喜欢了。可惜的是,心一虽然花了不少钱,却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情况,也没有神秘人找上门来。不管怎么看,这个藏在农家饭庄里的拍卖场无非就是会卖点平时市面上不容易见到的玩意儿,虽然不太合大胤律法,但也不算罪大恶极。
眼看这天晚上的拍卖会就要结束了,心一竟然什么都没买。今天没有榴莲果,也没见着其他稀奇玩意儿,客人的数量明显减少了许多,中途还有人陆续离场。心一勉强坚持到拍卖会结束,意兴阑珊地出了门。
这个农家饭庄离东城门不远,门口就是出城的大道。心一站在路边,隐约还能看见城楼上巡逻的士兵。劳师父驾了马车过来,他正要上车,不经注意到旁边有辆马车在路边停了很久了。
现在是深夜,城门就快关了,大街上门户紧闭,连他们这些逗留在外的人也等不及要赶回家。饭庄早就打烊了,拍卖会也结束了,这个客人不急着回家,不知去了哪里?心一四处望了望,眼角微微一动,看见某个隐蔽的屋檐下站着两个人影。
夜色昏暗,心一只能依稀看到那里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身材臃肿些,就是心一第一次来这里时和他搭话的人。他来了这个拍卖场好几次,几乎每次都能看见这位大叔,但印象中好像没见对方真的买下过什么东西。
这时,有一个人从屋檐下走了出来,是个青衣小帽打扮的侍从。侍从回到饭庄,没多久就驾来一辆马车出来接那位大叔,然后得儿得儿往东城门的方向去了。
“少爷。”劳师父见心一发呆,忍不住开口催促。心一这段时间乖了不少,除了热衷买买买,倒没再干什么出格的事。劳师父和来宝重新开始了轮休,这几日心一身边只有一个人,可不能让他乱来。
听到劳师父的声音,心一回过神来,赶紧上了马车。劳师父正要挥鞭,他从帘子里探出头来,扬了扬下巴,道:“劳师父,跟上去看看。”
劳师父出身行伍,自然注意到了心一刚才的眼神,他有些迟疑,道:“少爷,现在很晚了……”
“没事。”心一道,“快到关城门的时间了,现在出城的人肯定要赶回来,咱们也能赶上的。”
劳师父稍稍犹豫,但最后还是从了心一的吩咐。
马车悄悄驶出了城门,远远地跟着前面那两个人。不知不觉间,两辆马车离帝都城池越来越远,而前面的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或掉头的意思,依然孜孜不倦地沿着官道往前跑。
帝都东面有一座连绵数里的山脉,是这座都城的天然防护。最近的一个关隘在烟霞岭,那座山的北面便是桃山。进入荒无人烟的山区,劳师父不止一次劝心一掉头,但都被兴致正浓的心一拒绝了。
月亮渐渐爬上了夜空的最高处,帝都的城门肯定早就关了。前面那辆马车一直驶到了烟霞岭附近,四周万籁无声,为了心一的安全,劳师父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却也因此失去了那辆车的踪迹。
“吁。”劳师父停在了一个进山的岔路口,四下望了望,对车里的心一道,“少爷,咱们跟不上了。”
心一探出头来,左右摇晃着脑袋观察了一下,皱着眉头问:“这是哪儿?”
“此处是烟霞岭,再往前便出烟海关了。”劳师父道,“这里有条岔路进山,不过前面只有一片乱葬岗,那里什么都没有,咱们还是别去了。现在是半夜了,您再不回去,我就没法跟镇国公交代了。”
心一望了一眼前面黑黢黢的高大山脉,有些无奈:“那咱们回去吧。”
他坐回了漆黑的车厢里,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烟海关?乱葬岗?那位大叔马不停蹄地来到这里,要么是打算出关,要么是打算进山,无论哪种选择,都不适合大半夜进行吧?
劳师父急着把心一带回城里,驾着马车就跑,速度比来时快了很多。刚往回走了一半,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一堆密集的火把从官道上陆陆续续晃了出来。劳师父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只见一列军容肃然的士兵策马而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领头的那人头戴钢盔,身披铠甲,约莫三四十岁,夹紧马腹来到劳师父面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劳师父那双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微微一眯,并不急着回答,而是问了一句:“城防军?”
“没错!我是城防军统领柴敬。”那人道,“近日,帝都有不明身份的暴徒出没,晚上城门一关,严禁任何人出入!你们为何挑在这个时候进城?车里是什么人?快快出来!”
“不得无礼!”劳师父喝道,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递给那人,“车上是镇国公府的世子。”
看到那块标明了镇国公府侍卫的牌子,柴敬微微一怔,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他略一思索,动作利落地下了马,朝马车里施了一礼,道:“城防军统领柴敬,见过世子爷。”
心一在车里没有出声,但他早就从马蹄声里听出这伙人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他不太愿意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只怕泄露了踪迹,本想让劳师父全权处理。没想到那人主动上前问安,他只好掀开了帘子的一角,露出半张脸来。
城防军外出巡逻,每个士兵手上都举着一支火把。在火光的照射下,士兵们身上的铁铠泛着森冷的气息。心一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又落在马车前的柴敬身上,道:“柴统领不必多礼,我们现在可以进城吗?”
“既然是世子爷,在下自然不敢阻拦。”柴敬用最快的速度瞟了一眼心一,似乎在确定他的身份,然后道,“夜路危险,便让在下护送世子爷回去吧。”
“有劳。”劳师父抓紧了缰绳,回头嘱咐心一,“少爷坐好。”
他一扬鞭,士兵们便自动散开了,给马车让道。劳师父驾着马车,稳稳当当地往城门方向赶去。柴敬上了马,朝下属们挥手示意,数十位士兵迅速跟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将车上的人围在了队伍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