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漈》淼*刀

10、第81-90节

　　——八十一——
　　“但是，你是我的人。”

　　还没顾得上被丢进垃圾桶的书本就被幸村拉上了摩天轮，桐江绿像是一只没有意识的木偶，只是一昧坐着，但还是刻意将自己和幸村的距离拉开到最远。

　　粉色的、画满了糖果的摩天轮转满三圈，我们就可以安全着陆。
　　到时候，让我逃离吧，逃离有你的气息的地方。

　　——八十二——
　　“呵呵~”人畜无害的笑容早就是幸村精市的绝对法宝，百试不爽，“怎么，小绿不喜欢摩天轮吗？”
　　“不是，只是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坐过这个……”她的头埋得很低，幸村看不清她的表情。
　　“哎？”笑意闪过，幸村漂亮的双眸渐渐严肃了起来，“小绿知道吗，我有一个妹妹，她现在在东京念中等部。”
　　“不……我不知道……”她不敢抬头，只是怕幸村看到她在哭。
　　“她是个很缠人的小家伙呢~”说到妹妹，幸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同以往的温柔，“总喜欢要我带她来坐摩天轮。”
　　“……”桐江绿不语，幸村精市，你想说什么。
　　“呵呵~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特别爱坐摩天轮的理由，你知道她回答什么吗？”不等她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她说，因为摩天轮是承载幸福的盒子，尤其是在外面画满了糖果的粉红色摩天轮，就像是在糖盒里，是最甜的幸福呢。”
　　“……”桐江绿抬起头，幸村对她红红的眼圈多少有些错愕。

　　桐江绿，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呐……”连自己都惊异的沙哑的嗓音，竟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谢谢你，幸村学长。”
　　“呵呵~~”笑容代替错愕，幸村站起身，显得专为情侣设计的、本来就不宽敞的包箱更加狭小。

　　他走到蜷缩在角落里的桐江绿身边，小包厢里的气氛暧昧不明开来。

　　桐江绿哭红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仰头看到幸村精致的笑容，不明所以地抓紧了落在椅子上的衣角，有些胆怯地低下了头。

　　“小绿，看着我。”幸村慢慢蹲下，握起桐江绿揉捏衣角的手，双眼紧紧注视着她，坚定的令她没有勇气再反抗，只得抬起头来，“以后，我来保护小绿，好吗？”

　　“！”桐江绿瞪大了眼睛，灰色的瞳孔清晰地映出幸村温柔的笑脸，喉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她扑进幸村的怀里大哭起来。

　　幸村精市抱着桐江绿，觉得心里一阵绞痛。

　　“哭出来就好。”

　　三圈结束，可是我们谁也没能安全着陆。

　　——八十三——
　　不顾周围人惊异的目光，幸村精市把桐江绿抱出摩天轮，而她只是像只受伤的小猫般蜷缩在自己怀里不停地哭。

　　树丛后有一只长椅，四周围没什么人，幸村把桐江绿放到椅子上，转身去找手帕：“来，把脸擦擦，哭成小花猫可就不漂亮了~”

　　“漂亮”这个词对每个女生的作用率是百分之百，桐江绿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推开幸村：“对、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幸村摆摆手，用手帕轻轻地帮桐江绿拭泪，“小绿心里有很多事吧，如果可以的话，告诉我，让我帮你分担可以吗？”

　　沉默是个淘气任性的孩子，总是不定时地出现。

　　“呵~算了。如果小绿现在不想说的话，那我可以等到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幸村站起身，“呐~我现在去买只冰淇淋给小绿吧，哭太久一定累了，小绿想吃什么口味的？草莓好不好？”

　　突然停住了脚步。幸村顺着自己的右手看到被紧紧拽住的袖口。

　　“我……”像是下定了最大决心，桐江绿深呼吸，说话的音调有几分颤抖，“我懂事起，爸爸妈妈就都一直很忙……”

　　幸村微笑着坐下，做好了当聆听者的准备。

　　——八十四——
　　那天下午天空很晴朗，游乐园里的人，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全部都沉溺在欢乐当中。

　　所以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树丛后的长椅上，蓝发少年的微笑，以及那个把头埋得很低很低的女孩的无助与颤抖。

　　桐江绿的语序很乱，因为激动和哭泣的哽咽根本没什么条理可言，但幸村仍旧很耐心地听着，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温柔的笑容中多了些别的情感。

　　——八十五——
　　只有五、六岁大的时候，父母就很少出现在身边。

　　唯有每天呆在偌大的房子里，或是呆望空荡荡的天花板，或是倚在落地窗前用眼睛捕捉外面根本看不到的风。

　　紧紧抱着跟自己一样大的泰迪熊，那是爸爸妈妈送的五岁生日礼物，妄想从上面找到他们的味道。可是那只泰迪熊上只有柔软剂的香味。

　　跟自己生活的是少言寡语的保姆，自始至终只会说“小姐，不可以那样做。”

　　长大一点了，慢慢知道为什么父母不能陪在自己身边。

　　七岁的时候，他们出差，临行前告诉自己一定要乖。

　　然后自己就努力做个乖巧的好孩子。只为他们不要忘记她的存在。

　　十二岁，以优异的成绩升上青学中等部，不爱争夺，不爱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读书，做老师的乖乖女、优秀的年级第一。

　　辞退了保姆，开始独立生活。

　　除了在电视和书本上看到过外从没去过游乐园，小时候也没有嫌其他孩子那样和父母一起开过碰碰车。

　　顶着全校NO.1的成绩考入立海大附属高中。

　　每个月拿着父母打到信用卡里的钱买很多很多的书跟CD。
　　然后在某些夜晚躲在窗户的死角里，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听CD，听着听着就流下了眼泪。
　　每个星期都会接到他们的电话，已经麻木地应付了九年
　　每年的新年、圣诞和生日总是收到从不同国家寄出的礼物，每次都扔掉然后不停地哭。

　　在书桌上摆着唯一的全家福，就算是每天看都无法想象自己的父母现在是什么模样。

　　比其他人更加努力十倍百倍地学习，只是为了做最优秀的女儿，能让父母骄傲，然后注意到自己。

　　她害怕被抛弃。

　　分隔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安，每天呆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听到自己寂寞的脚步声都会吓得钻到桌子底下不住地发抖。

　　一个人，一直孤单地成长到十六岁。

　　——八十六——
　　“虽然他们没时间管我，甚至没时间爱我……”桐江绿把头埋进膝盖，“但我还是……爱他们……很爱很爱……”

　　幸村感觉那个瞬间好象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深深得刺进了自己的心窝，恶狠狠地触痛了内心的柔软。

　　——八十七——
　　神奈川终于彻底进入冬季了。

　　傍晚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寒冷，立海一行人在约定的地点等待他们的部长。切原和丸井不住得揉搓着因为短袖衫而暴露在晚风中的胳膊。没想到会突然变得这么冷。

　　众人惊奇地发现，幸村精市的微笑依旧，只是他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桐江绿的左手。

　　并且没有一点想要放开的意思。

　　桐江绿躲在幸村身后，害怕其他人看到她失魂落魄的表情。

　　——八十八——
　　一抹诡异的弧度爬上仁王雅治的嘴角。

　　“噗哩~”仿佛是发现了猎物般的，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狡黠。

　　“雅治，你很久没发出过这个声音了啊！”巴士上稍微暖和过来的丸井大呼小叫着，有谁要倒霉了吗？

　　仁王雅治把头转向窗外。

　　只有他看见了，从鬼屋出来的时候，身后树丛另一边的女孩，在蓝发少年怀中轻轻抽泣。

　　——八十九——
　　入夜。

　　桐江绿呆呆地用左手撑住下巴，面前摊开的化学习题已经有15分钟没再做一道，但并非因为题目太难。

　　脑海里不断出现的片段是下午幸村明媚的笑脸，令身为女生的桐江绿都有些自惭形秽。

　　清醒过来后就是无限的懊恼——“啊啊我为什么会那样呐！”

　　“趴在精市的怀里哭？”

　　桐江绿的脸红得像番茄——“天呐！真太丢脸了！”

　　羞愧万分地把头埋进习题集里，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对幸村精市的称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自动变成了“精市”。

　　幸村呆坐在房间里，CD机里响着《Show Me The Meaning Of Being Lonely》，是三天前从桐江绿那里借来的后街男孩旧专辑。

　　——九十——
　　《飘》说：毕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

　　桐江绿早上起得很早，连自己都不清楚原因，幸村下楼时，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丝躲闪。

　　“小绿小绿！”江野琪文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教室，桐江绿正誊抄历史笔记，可总不能集中精力。
　　“怎么了？”索性放下笔，难得有耐性地询问。
　　“你跟我来！”琪文拽起桐江绿的手二话不说就往外冲，“是有关你家幸村精市的！”
　　“啊？”我家？

　　公示栏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江野琪文不顾周遭女生的埋怨硬是挤到了最前面。

　　“你看你看！”琪文指着高高的公示栏摇晃着身边的桐江绿。
　　“我看不清……”这块公示栏不是用来发布成绩的吗？成绩？难道？

　　桐江绿微微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上面的字。但只看到第二行就完全呆住了。

　　高三抽检成绩公布
　　第一名 高三A班 幸村精市
　　……

　　“小绿看不清楚公示栏吗？”幸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桐江绿的身边，周围那些刚刚还在拥挤的女生面对王子时瞬间淑女起来，自动让出一条道，“下午我带小绿去医院验光看看吧。”

　　小绿？
　　医院？
　　验光？
　　我带小绿去验医院验光？

　　四周的女生开锅似的议论起来，不断有人冲着事发点指指点点。

　　桐江绿看到幸村仍旧扬着一张灿若夏花的温柔笑脸，顿时感觉到脑袋好象“轰——”的一声炸开了。

　　幸村的笑容竟多了一丝恶作剧般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