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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你是我的上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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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赫连清的轮椅停在她身旁……
客厅不大,冬日的余晖暖暖的斜照进来,将两人肩头拢上一层金色……
在不多的几次接触里,白鹭认识到,赫连清其实并不是多话之人,他更善于观察和聆听,然后仅凭寥寥数语,一击而中。
平时,针对杨祎的玩笑是如此。而今天,对于那历来以言辞犀利著称的班主任林舒婄,亦是如此。
从前,她只觉得赫连清温柔体贴、细心敏感,如今看来,他更兼具果决和坚定。
白鹭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一个人能够给另外一个人带来安全感,不是强壮的身体和妥帖的甜言蜜语,而是足够强大的内心。
白鹭全身都包裹在斜阳里,很暖,而更令她温暖的是和赫连清的目光。赫连清的目光幽幽的飘过来,揉入涓涓细流经由白鹭的双眼,悄悄淌入她的心田。直到白鹭害羞的别过脸去,他依然还是那样静静的望着她。
白鹭拧开饮料瓶,稍稍喝了一口,甜。
“那天,下那么大的雨,我没有送你回家。你后来……没事吧?”
赫连清收回目光,指尖搓了搓手背,那里还隐隐能看见多日输液而残留的细小针孔。
“还好。”他说,然后他再次看向白鹭。“那你呢?后来既然改变主意了,怎么没有回来找我?”
是呀,为什么呢?
白鹭这几天也一直在问自己。孩子是赫连清的,她既然留下了这个孩子,却为什么不敢来找赫连清呢?他爱这个孩子,为了孩子,他也一定会善待她。
可是,那天当白鹭看到杨祎,突然懂得了“残疾”这两个字有多重。她的心,忽然更乱了。
于是,她逃回了自己唯一熟悉的地方……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白鹭声音很低,像个犯错的孩子。
赫连清终于忍不住,探过身,用指尖碰了碰白鹭幼嫩的手背。
“白鹭,那天之前,是我不好,我把你逼得太紧,让你为难了。我不该因为一己私利而强迫你留下孩子,我向你道歉。甚至在刚才,我在你班主任那面前说的那番话,现在想来可能也没有及时征询你的同意,是否也太鲁莽了?”
白鹭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赫连清的嘴角划过一丝温暖的弧度,眼神里写着满满的欣慰。
“那今后,你自己有什么打算吗?”
看着白鹭再次把头深深的低下去,赫连清忽然好想搂住她那瘦弱的肩膀。
他沉吟了片刻,放下手刹,问白鹭。
“白鹭,我能坐过来吗?”
相比从轿车里转移下来,从轮椅转移到沙发要轻松的多。只是这个沙发很软,不易借力,赫连清几乎从未坐过,从轮椅上把自己挪到沙发上那一刹那,他自己心里也有些紧张。赫连清的胸腹之下就没有任何知觉,转移的瞬间无从依傍,只得赶紧用双手撑着身体的两侧,这样才能确保身体不会倾倒。然后,他根本也来不及看一眼绵软的双脚,便撑着自己向后坐进靠垫里。后背有了支撑,赫连清这才总算松一个口气,腾出手来去拽不着一力的双脚。而此时,拖鞋都已经被轮椅蹭掉了。
当赫连清弯下腰去捡拖鞋的时候,白鹭的小手也正在帮他捡另外一只,两人四目相望,忽然一并脸红。
赫连清将拖鞋从白鹭手上接过来,窝在膝盖上,边为自己绵软的脚趾套鞋,边道谢。
白鹭则望着他几乎对折的身体,心底里止不住的酸。
待到整理妥当,赫连清却有些后悔选择这样靠近白鹭。
此刻的他,几乎是半躺在沙发里,尽管双手努力支撑在身体两侧,也不过是一种坚|挺的假象。而白鹭,从小良好的舞蹈素养,让她形成一贯只坐三分的姿态。宽大的沙发,她紧绷着的身体只坐了一丁点,背后是诺大的留白。
望着白鹭细小的脊背,赫连清有些心疼,他说。
“白鹭,你要不要在沙发里靠着休息一下?”
白鹭笑着摇头,但还是不着痕迹的朝沙发里挪了挪,又将身子拧过来朝向赫连清,好让他能看见自己的脸。
无疑,白鹭是个体贴的姑娘,赫连清的心头很暖,那种想伸出手摸一摸她楚楚可人的小脸的悸动又来了。
他说。
“白鹭,人生不是一张考卷,并没有唯一正确的答案。”
后来,赫连清坐在白鹭的身边说了很多话,他的语调低柔而温和。较之深沉的宽慰,更像是低声倾诉式的告白。
赫连清说。
“白鹭,你的人生绝不会因为留下这个孩子而被彻底终结;但舍弃这个孩子,也不会必然迎来前程似锦的人生。他只是你人生中的一部分,无论在你人生的哪个阶段出现,都会给你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白鹭有些懵懂,但似乎能明白他的意思。
而赫连清很有耐心,静静的等待着,看着她慢慢思考。然后,又再次对她表示感谢。
“白鹭,我还是想谢谢你。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式来向你表达谢意,谢谢你让我能成为一个父亲。”
赫连清的语调总能让白鹭的心化成一团水,他使她觉得自己仿佛像是一个天使,将天大的珍宝送给了赫连清。对此,她有些羞怯,有些不敢当,茫然中,隐隐的又有些暖暖的甜。
最后,赫连清问白鹭。
“白鹭,如果我没有会意错,你真的愿意留下这个孩子,对吗?”
白鹭不自觉的点头,着了魔似的。
赫连清笑了。
“那么,我可不可以,把我们三个人的未来,规划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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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白鹭跟赫连清回忆起这一段的时候,说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仿佛是被赫连清那低沉柔和的嗓音催眠了似的,不知不觉便着了他的道。
“你知道么?就是当人们走到世界尽头的时候,赫然发现脚下没有了路。正一筹莫展,突然上帝出现,将大海一分为二,现出一条去往新世界的通途。上帝在天上遥遥的说,‘去吧,听从我的指引,信我者得永生’。”
“那我岂不是你的上帝?”赫连清宠溺的看着怀中的白鹭,挑着眉头问道。
白鹭伸出手,拉着赫连清的脖子,亲了又亲。
“对啊,我亲爱的主,现在我饿了,请赐给我粮食和水,阿门。”
赫连清被她逗笑,回吻她的额头,然后边从沙发里撑起身子,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知道了,我忠实的信徒,‘煮’夫亲自为你准备粮食和水,洗手作羹汤去了。”
白鹭适时的扶了他一把,看他慢悠悠转移到轮椅上,再帮他把双脚放回轮椅踏板上,幸福的笑容洋溢在整张小脸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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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是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眼下的白鹭正和赫连清坐在沙发上,第一次促膝长谈……
直到,赫连清再也坐不住,他那缓缓的诉说,几乎让白鹭的小脸红成了一颗小苹果。
赫连清笑笑,撑着自己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一直都斜斜的靠在白鹭的双腿上。他有些尴尬,腾出一只手去够,却有些摇晃,反倒惊动了白鹭。
白鹭问。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她似乎并不知道赫连清想做什么。
赫连清失笑,双手撑在两侧,扬了扬下巴。
“我的腿没什么肌肉,可能会有些硌人。”
白鹭抿着嘴角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其实一早她就想把腿挪开,起初觉得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可是只要她微微一动,那两条细弱的双腿便会失去依靠,继续瘫倒向她,而赫连清自己却根本觉察不出。
白鹭心里不舒服,想到她要是就这么让开,那双腿便会以极不自然的姿态垂坠在一旁。假如是一个正常人,恐怕会觉得非常难受,而他虽然没有知觉,该也是会不舒服的吧?
于是,白鹭没有挪开双腿,反而曾悄悄的伸手扶了扶。薄薄一层布料下,膝盖那处的骨骼略显突兀而硌手,腿部却反而软软的找不到一寸肌肉,似乎永远也捂不热,凉凉的。而这些,白鹭明白,赫连清自己也无能为力。
“没事。”她说。
忽然,喉咙里的酸意更胜,不自觉胃里翻涌,就是一阵干呕。
赫连清赶紧倒回沙发靠背,腾出手来轻拍白鹭的后背,又抽出白鹭手里的饮料,将瓶盖拧开来,递回给她。
“妊娠反应一直都这么厉害吗?”
白鹭灌了一口饮料,似乎好了一些。面露羞涩的点点头,小手不自觉的抚上了小腹。
“也不知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么折腾人。”
“他那是在向你这个爱折腾的小妈妈抗议,都快三个月了,还这么大运动量。”赫连清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眼神里满是担忧,大手始终在她背脊后温柔的轻拍。
尽管白鹭知道赫连清并不是责怪她,可她依然感到羞愧,喏喏的说了声“对不起。”
赫连清悄悄碰了碰她柔软的长发。
“我们明天去若兮那儿,仔细做个检查,好吗?”
白鹭点头,紧紧的搂着仍旧平坦的小腹,眼神里满满的自责,而更多的则是初为人母的柔软。
这种比冬日暖阳还要温存的情感,从白鹭的身体里不住的散发出来,沾染上赫连清的心尖,让他止不住悸动。
他忍不住问。
“我可以摸摸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