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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嵛次山以东，吴老村。
义庄。
山野之中，夜晚降临之后，仅有月光照耀大地。
义庄前突兀的高耸着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满天的枝叶几乎将整个义庄上空遮住，
当月亮被浓密的遮住，便连这唯一的光源也失去了。
整个义庄伸手不见五指。
江月馨点了一根蜡烛，放在中间去了一条腿的木桌上。
义庄里大多数尸体没有棺材的，都是一床防腐的干草席裹了了事。花得起钱买棺材，就不会停在义庄了。
几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摆在两边，等待有人认领，或者到了每月十五的夜里一起埋葬。
这些尸体个个面色发黑，看起来应该是病死或者横死。在这个山林富饶的千江流，甚少自然灾害，靠山吃山，钻进山里就能找到吃的。反而死于疾病、修士争斗和妖物祸害的更多。
江月馨除了怕高，最怕的就是鬼。看着地面的尸体总觉得瘆得慌，好似下一秒这些尸体就要跳起来，举着双手露出獠牙；或者下一秒就钻出披头散发的白衣贞子……想想都打了个寒颤。
老肖对她的这种恐惧心理完全无法理解：【你说鬼魂么？那种吹口灵气都要散的玩意儿，怕是见了你这个筑基修士要吓得瑟瑟发抖。】
这么胆小愚蠢的人是怎么被凝阳仙君选为继承人的呢？资质好有什么用？心性还不如他！
江月馨不知道老肖在腹诽自己，十二分警惕的观察着护法灵阵。
“这根灵纹怎么移动了？”江月馨看着地上的阵法，这是自己按照传承记忆的图样，在老肖的指导下刻画的。她不懂阵法，但绘画一道还尚可。
【这根灵纹是为阵法输入灵气的通道之一，灵纹往这边移动，定是有人在地底以发起攻击……主人只需……然后……】
江月馨不懂得阵法的原理，更不知道这个阵法到底可以抵御多强的攻击，是以不敢掉以轻心，一直坐在阵图中心处，听老肖在脑海里为她解释每一根灵纹的作用，以及它们组合在一起之后的变化原理。
老肖于阵法一道仅次于紫晏，自学成才，学艺道路上异常曲折，非常懂得阵法新手常见的症结在何处。再加上他也曾开设地火洞道场，有过教导徒弟的经验，很是懂得如何将阵法入门讲得通俗易懂，稍微有点悟性资质的，就该能学到许多了。
江月馨……
她虽然根骨甚好，在修行上有毅力能吃苦，也有悟性。但看着地面上的不规则几何图形……她每句话都能听懂，组合在一起就懵了。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参加艺考上了大学毕业工作了，还得在这里兢兢业业的做几何作业？
还有这个阵法的灵气计算也太反人类了啊！
这个阵法口诀完全不懂什么意思啊！
老肖自告奋勇道：【阵法一道确实有些难度，我也是琢磨了千年才学了仙君的几分功力。不过我在炼心阵里意外发现一种计算更快的法子，结合仙君处所学，总结了一套秘法，主人，今日我便把这秘法传授于主人！】
老肖语气有点像急着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自己新产品的创业者，还带着点无人欣赏终于找到半个知音的兴致勃勃。
江月馨听了他说的话，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只得怀着狐疑听了他的讲解。
听完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炼心阵里面的东西大多就是自己前世记忆映射的梦境，这个炼心阵的“方便计算阵法灵气数量”的秘法，对她来说也熟悉的很——这不是高数吗！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修炼虽然很难，但她有神识，可以内视，能清楚的看见自己丹田的灵力一点点的增加，很是有趣。修炼剑法也好玩得很。而传承中的炼丹她也看到过，她前世爱做糕点，炼丹可比做糕点更有意思。
凝阳仙君留给她的传承样样都有趣。
唯独这个阵法……传承都在她脑海里了，却只能照葫芦画瓢，每一个阵法都有无数种变化效果，没弄懂其内涵本质的意义，看这些变化江月馨只觉得脑门疼——凝阳仙君的传承比老肖教的还难无数倍，比她学过的微积分都还更难！
救命啊——
老肖这次是真心想当老师，只因关押在琉芯灯中连个狱友都没有，确实是太无趣了：【主人可知，那紫晏魔君是赫赫有名的邪派阵法高手。主人学不会老主人的传承，如何布置空间阵法？如何逃出道侣的魔爪？想当年老主人打不过寒谷仙君，偏生又拉不下脸面求饶，每次都是带着琉芯灯以空间阵法逃之夭夭。】
老肖仗着老主人仙逝，大肆嘲讽，且隐射江月馨不通阵法，离家出走都找不到路。
江月馨：“……”
翻看过阵法篇、正在艰难入门的江月馨多多少也明白元清若的阵法十分厉害。能用阵法从千里之外把她从东海边拉到大陆西南，可不是一般阵法师能做到的。
江月馨道：“先教我把这阵法弄好再说。你看，这根纹路怎么又变浅了？”
老肖道：【主人不必担心，区区筑基期的小妖，不可能凭破掉阵法，除非灵石耗尽。不过灵石珍贵，主人不如放我出来，我定手到擒来，为主人出气，也能省一颗灵石。】
江月馨：“不。”
老肖：【属下已经签订了主仆契约，怎么可能对主人不利？属下真的已经痛改前非……】
江月馨：“呵呵，不。”
江月馨不懂阵法，也还弄不明白修行，更不知道这个契约是不是真的毫无漏洞。
但她懂人心。
这妖怪前两天还对她恨之入骨，欲将她杀之而后快，这两天又极尽讨好之能，可见心思深沉两面三刀，放出来是永远不可能的。关键时刻，谁知道他是帮忙还是捅她一刀？
“帮我盯紧阵法。如果今天我被这两只妖怪弄死，死之前我一定先把你烧了。”
老肖：【……好的。】
琉芯灯静静的立在江月馨的肩头，光芒暗淡，亮度不如烛光。
大风吹得屋外枝条摇曳、树叶碰撞。
江月馨心中一动，与她心神相连的琉芯灯便在阵法中央隐藏了起来。紫府中玉尺“嗡”的一声飞出来，罡气形如长剑，藏于她身后。
江月馨打开开义庄摇摇欲坠的破败大门走出去，回忆着之前练习控剑的感觉，剑罡越过结界，穿过树枝，未遇阻隔，一大片枝叶窸窸窣窣掉下来。
主干就像蜗牛被触碰到一样，“刷”一下缩回去，又有旁边的枝条涌来堵住。
江月馨很礼貌的询问道：“诶，树妖，你叫什么名字？我剑下不杀无名之辈。”
槐树妖怒道：“小贱人！想套出我等名号告知师长？休想！”
江月馨又是一剑斩断一根腰粗的树干，道：“怎么戏这么多呢？打架的时候大家互保姓名，这不是很正常的格斗礼仪吗？胡思乱想容易得老年痴呆。”
江月馨就是随便问问，纯粹是觉得输人不输阵，随便搭个话放点嘴炮。谁知道对方似乎对名字很是忌讳。这妖怪不可能没练过定魂术吧？说不得名字？
槐树妖进不去结界，只能在外被动挨打，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她的“法剑”。
“小贱人，便是你骂破了天，今日也逃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
穿山甲靠着结界外围从土里钻出来，道：“还是不行。这阵法布置严密，看起来像是有大宗门的阵图1。”
忽然瞥见只会玉尺到处砍树的江月馨，惊道：“她怎么会有飞剑？未到旋照期无法驾驭飞剑！她是不是隐藏了修为？”
穿山甲和槐树妖毕竟只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没有蜈蚣精等人见多识广，相差一个大境界，便是几百年的修为和见识。这里没有网络，获取知识不易，所知除了自己行万里路亲身经历，只能和少量妖物、精怪、邪修交换情报。
在他们的认知里，从未听说过筑基期能御剑的。若筑基期能御剑，岂不是筑基便能御剑飞行？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和他们交手得的这个少女，无论看灵力还是看法术的运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新手。
槐树妖羡慕嫉妒恨，道：“恐怕是他们师门给的特殊法宝。”
穿山甲道：“刚才还问你的名字，如此看来这女修必然来自大宗门，想要连死前为空间回溯留下咱们的相貌和名字，让师门为她报仇。”
江月馨隔着树枝嚷嚷：“原来还能这样吗？多谢告知，若我死了定然把你们的相貌留给我家长辈。”
空间回溯……顾名思义是能查看一个地方从前发生过的事，这倒是很稀奇呢！
……
……
……糟了！
如果真有空间回溯这种东西，元清若岂不是很容易就知道她曾经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江月馨想哭。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