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故犯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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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寻一路迎着狂风暴雨，跑回学校，直奔宿舍，意料之中地浑身湿透了。
他一摸裤兜——
操！钥匙呢？
走廊外面风雨交加，砚寻站在走廊，甩了甩头发的水珠，拿着手机打电话。
蒋思南的声音从手机里头传来，偷偷摸摸道：“怎么了？我正开会呢！”
砚寻：“开什么会？赶紧回来给我开门要紧。”
蒋思南：“走不开，咱们班主任在报告厅门口盯梢呢！今晚咱们校长亲自主持会议，昨天是高一年级会议，今天是轮到咱们了。”
砚寻：“要多长时间？”
蒋思南：“谁知道啊？一共三个主题，一个主题分三部分，一个部分有十个要点，掰开了揉碎了，也是够叽歪的了。”
砚寻冻得脑仁直疼，“行了不跟你说了，尽量早点儿吧。”
……
……
蒋思南开完会回来，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他一回来就见到砚寻靠着墙坐在地上，虽然坐姿挺帅的，但是模样是史无前例的一身狼狈。
蒋思南“噗嗤”一声，笑得肆无忌惮。
砚寻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把上衣脱下来直接甩他身上，说：“笑你大爷！”
“哎我操！”蒋思南躲开的同时身手敏捷地把衣服接住，“我身上是干净的！”
砚寻不耐道：“开门。”
……
……
这晚一整夜都在下雨，直到清晨6点左右才渐渐停歇。
早上起来，一开门，空气中即刻灌入一股潮湿与清新，淡又凉的气息扑鼻而来，走廊都被雨水给打湿了个遍，地面还积了一层水渍。
可见昨晚的连夜雨，攻势有多猛烈。
忱书收拾了一下，把倪梓还有另外两位同寝室的同学给叫醒。
出门的时候，倪梓站在走廊，面朝天空，虔诚地做了个深呼吸，念了一句精简版的《岳阳楼记》——
“登斯楼也，心旷神怡，宠辱皆忘，把酒临风，喜洋洋矣。”
忱书从她旁边经过，直接念了句结语：“吾谁与归？”然后提醒道：“赶紧的，要迟到了。”
……
……
今天上午上完课，忱书去了图书馆，待了一两个小时，手机就响了，是一窜号码，没见过的号码。
她刚把手机贴上耳朵，对面就开口问了：“冉忱书么？”
声音有点耳熟。
忱书应道：“我是，你是哪位？”
那边说：“我是蒋思南，你记得我吧？”
忱书想了想，想起来之后道：“……记得。”
蒋思南笑了声，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在学校么？”
“我在。”
“那什么……”蒋思南犹豫了一下，说：“砚寻去你们学校了，你见到他了么？”
“没有，我在图书馆。”
“他昨晚淋了雨，今天早上就发烧了，让他好好待着他非不听，上午上完课吃完药躺了一会儿就跑出去了，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忱书半天没吭声，蒋思南喂了好几声。
她这才反应过来，应道：“嗯，我听着。”
蒋思南以为信号不好，于是重复一遍：“他昨晚淋了雨，今天早上就发烧了，让他好好待着他非不听……”
“我知道了。”忱书只好打断他，接着又问：“他来多久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不让我跟着，我想着半个小时他应该已经过去了，所以才给你打电话问一问。”
“嗯，我知道了。”
……
……
忱书把东西收进书包里，将书包甩上背，出来坐电梯下楼，她盯着电梯缓慢下降跳跃的层数，隐隐有些着急。
砚寻就坐在学校门口的花坛边上，垂着脸，细碎的额发垂落下来，覆盖了眉睫。
“砚寻？”
忱书喊了他一声，他抬起脑袋看过来，直愣愣的，忽然冲她淡淡一笑，她跑过去，伸手往他的额头一探，真的挺烫的。
可能是发烧的原因，他一双幽沉眸子氤氲着一层水雾，显得非常无辜。
忱书说：“你发烧了？”
砚寻头昏脑涨的，反应有点慢，看了她一会儿之后才慢慢点头。
“发烧了不好好休息，你过来干什么？”
忱书的语气有些淡，砚寻愣了一下，脑袋有点沉，没力气说话，干脆抿着嘴不作声。
“……”
她问：“要去医院么？”
“可以……不去么？”
砚寻的声音低沉且无力，听在她耳朵里，有一种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感觉。
忱书扶着他起来，说：“那我送你回家。”
“家里没人……”
“……”
……
……
最后，她扶着砚寻直接坐出租车回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没人，因为比平时早了许多，这个时间梁知笙应该去商场买菜了。
忱书扶着砚寻进了冉小弟的屋子躺着，然后在药箱里找了退烧药出来，又倒了杯水端进去。
砚寻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昏昏欲睡。
忱书拍了拍他的手臂，说：“吃了药再睡。”
砚寻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忱书喊了他两声，他才慢慢睁开眼皮，让她扶着自己坐起来，他看着半个指甲盖那么大颗的退烧药片，狠狠地皱了下眉，拿着药片扔进嘴里，迅速喝了口温开水咽下去，接着又连喝了几口。
这反应，是不喜欢吃药么？
忱书扶着他再次躺下，给他盖上被子。
砚寻吃了药之后，药效发作，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多时就睡着了，呼吸渐渐地均匀徐稳。
忱书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臂搁在书桌上撑着下巴，目光落在他脸上，端详着他。
眉目清隽，鼻挺唇薄，唇色偏淡，灯影下的脸部线条明快俊逸，略带着青涩的秀气。
这种偏文质彬彬的长相，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会跟人家打架的类型，眉宇之间的神态却那么嚣张，这人这么这样？
忱书轻敲着桌面，一时思绪缥缈。
不喜欢吃包括韭菜在内的一切味道重的食物……
……
啊，对了！
医院有消毒水的味道，所以不想去医院，药片有很重的药味，所以不喜欢吃药。
是这样么？
……真是个挑剔的人物。
半个小时左右，梁知笙回来了。
忱书听到客厅的动静，马上站起来跑出去，喊道：“舅舅。”
梁知笙见到她时，颇为惊讶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
忱书过去帮忙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起拿到厨房，接着把樱桃装在果篮里清洗，她扭头看了一眼梁知笙，他正蹲在冰箱前拿东西。
忱书犹豫了片刻，说：“舅舅……”
“嗯？”梁知笙拿了把红椒出来，说：“红椒炒牛肉片，怎么样？”
她愣着点头，道：“好。”
梁知笙把红椒放在瓷盘里，忽然问：“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砚寻来了……”
“……”
梁知笙微微地一愣，“是么？怎么没见到他？”
“他发烧了……”
“……”
梁知笙又是一愣，“怎么发烧了？”
发烧……不带去医院，怎么带咱们家来了……这话他消了音，没问出口。
忱书眼睛盯着果篮里的樱桃，说：“听说是淋了雨。”
“这样啊？”
“嗯，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梁知笙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淡淡说：“那就让他好好睡着。”
忱书：“……”
期间，忱书分神留意着砚寻的状态，还发着烧，但是没有之前那么烫，而且睡得很沉。
……
……
晚上，冉小弟风风火火地回来的时候，梁知笙提醒道：“小点儿声，砚寻在睡觉。”
“砚寻在睡觉？”冉小弟猛一愣，拔腿就往房间跑，瞄了一眼，迅速关上房门，出来时说：“没有啊，怎么没见到他在啊？”
忱书刚想站起来过去确认事情的真伪。
梁知笙放下筷子，问：“你往哪儿看呢？”
“我姐房间啊！”
“……”
“……”
冉小弟理所应当的态度以及显得理应如此的说词，令人……无言以对，无以言表。
忱书坐了回来，不言不语，继续扒饭。
梁知笙已然放弃了对他的思想教育，只说：“饿了吧，吃饭吧。”
忱书忽然问：“要不要去叫醒他，让他起来吃饭？”
“让他睡着吧，”梁知笙搅了搅汤，说：“饿了的话自然会醒的。”
冉小弟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在我屋里头睡？他要是一直没醒，晚上我睡哪儿啊？”
梁知笙抬起眼来看着他，“你不是对砚寻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么？是时候报答他了。”
冉小弟：“……”
忱书也道：“这么久以来，你一直是戴罪之身，那么今晚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别睡得太沉，照顾一下砚寻，他发烧了，半夜说不定会复烧。”
冉小弟：“……”
梁知笙进了厨房，趁着舅舅暂时走开了，冉小弟凑过来，神秘兮兮问：“姐，是你把砚寻带回来的？”
忱书喝汤的动作稍微一顿，说：“是他自己非要过来的。”
“那你就把他给带回家了？”冉小弟将信将疑：“你不是对他没什么好感么？”
“总不能把他仍在路边，慈悲为怀的善德我还是有的。”她大言不惭之后，慢慢把汤给喝了。
冉小弟赞同道：“那也是。”
……
……
十点多钟的时候，冉小弟洗了澡就睡下了，今天玩了一整个下午的LOL，把精力都消费光了。
忱书看他那副精神匮乏的模样就知道，让他照顾砚寻，简直所托非人。
这个时间，梁知笙也已经进屋了。
忱书干脆开着房门亮着灯，坐在床上看书，一直到接近十二点钟，她终于支撑不住，躺下睡了。
……
……
砚寻半夜就醒了，醒过来感觉口干舌燥的，摸着黑伸手碰到桌上的玻璃杯，端过来直接喝了。
房间的门没有关紧，从屋外漏进来一丝光亮。
砚寻下床开门，出来之后，发现是隔壁房间的灯投射过来的。
不出所料的话，隔壁房间应该是……
他赤着脚走过去之后，靠着门框，一眼就看见她躺在床上睡着了，床边还放着本书，至于为什么她睡觉时不关灯不关门，他没去多想。
砚寻在门口坐下来，脑袋靠着门框，目光注视着她，一门心思全然绕在她身上，根本没去注意自己的举动是否合乎情理，或者说，是否……吓人。
忱书睡得比较浅，心系着砚寻还在发烧的事情，半夜里自动就醒了，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撑着床坐起来，脸一抬眼睛望向门口，她猛吓一跳……
这时间这地点，此情此景，震人心肺。
砚寻对自己的作为丝毫无愧于心甚至有些喜悦，因为她醒了。
忱书吓了一跳之后是一阵尴尬，急忙转过身背对着他整理乱糟糟的头发。
“你怎么……”
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砚寻一时愣着，看着她动作轻缓地拨弄着长发，轻声笑了笑，直到她自己感觉整齐了之后，才转过来。
她一转过来，看见他还坐在地上，一时无奈：“别坐地上，地上凉。”
忱书穿了鞋，过去把他扶起来，顺便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已经退烧了。
在她心里，他属于病患，很虚弱，他没吃晚饭，很虚弱，他在半夜醒过来……实在是很虚弱。
……但其实他身强体壮，发着烧跟她比赛跑步，估计都能跑赢她。
砚寻拿下她的手，顺势将她的手紧紧握在了自己手心里，黑眸里闪着微茫，抿着唇忍着愉悦的情绪。
——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忱书立马抽回自己的手，并后退两步，她终于反应过来——
大意了，睡觉怎么可以不关门呢？
要是他欲行不轨……
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这一点也不夸张。
……
砚寻对于自己不甚君子的行为并没有感到有何不妥。
他对她确实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心思，但是绝不会真的冒犯她，还有，他是知道自己挺流氓的，一直都知道。
这一点思想觉悟他是有的。
“我有点饿。”他微微垂着脸，前额的碎发遮住了眼睫。
忱书默不作声，转身去了厨房，把放在冰箱里煮好的瘦肉粥拿出来，放在炉子上加热。
砚寻跟着她过来，站在厨房门口，不声不响地看着她的侧脸。
忱书搅拌着锅里的粥，说：“你去外面坐着等。”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直接就走进来了，站在她身侧，留着距离，但是不远。
砚寻拿着旁边的水壶和玻璃杯倒了点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张嘴说：“忱书，我想……”
“别想。”她直接打断他的念想，不管他想什么。
“就一下，不会很久的。”
“……”
忱书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整个人被他搂进怀里，他微微俯着身，下巴搁在她肩上。
忽如其来的惊人发展，让她愣住了，浑身僵着不敢动弹。
“……”
“……”
时间仿佛穿越了几个次元，转了一圈，终于回归现实。
砚寻放开她之后，面对着她，忽的冲她缓缓露出一笑，忱书一口气憋在心里，酝酿好的怒气，被他这么一笑，已经气沉丹田，怒不起来……
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扭头出去了。
忱书：“……”
明知犯规故犯规，事后再来表歉意，有违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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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故犯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