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陈长生[狐妖小红娘×择天记]》退红

18、浣溪沙.18

　　有个人，从春雨朦胧中赶来。那个人是个男人。他长得不甚好看，却也并不难看。他身着一身道服，两袖清风，踏着地面上的积水而来。
　　然而，
　　他的脚下不曾被沾湿。

　　一个中年道人来到了一座极高的青峰前面。他站在山脚，望向那高不可攀的山顶。
　　有什么生人来到了这里。

　　他去走那九百九十级的台阶。
　　虽然很高，但其实不算高。他慢悠悠地走上去，却又好像在瞬时间到达了山顶。

　　真很简单，但是又不简单。
　　因为他是前国教学院的院长商行舟，也是隐居山野的计道人。

　　那么到底是谁会来到这个旧庙呢？已经有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来这里又是什么目的呢？这里有的只是一屋藏书、两个道童和一位道人。

　　无需担心，无需害怕。
　　道袍飘飘如仙，商行舟进入了西宁旧庙里。古钟之下，野井之旁，有三个人在看书。两个是他的弟子，一个则是从未见过的小姑娘。

　　似乎是听见他的脚步声了，小姑娘回过头来。扎着马尾，素颜的小姑娘。
　　他明明没有见到过这张脸，却又无比熟悉着。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二弟子陈长生的脸。

　　不过怎么可能呢？那颗剧毒的果子只有一颗。

　　“师父。” 长生也看见了，他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去扯余人的衣服。两个人放下手中的道藏，俯首作揖。
　　陈长生望着那名装扮普通的道人，心中生出无数复杂的情绪来。

　　商行舟对于她是坏人，是顶坏顶坏的人。所以无论是哪个他，都让陈长生非常难过。
　　但是长生，他还只有十二岁，他还不知道造成他悲惨模样的罪魁祸首之一便是商行舟。他还十分地爱戴着他的师父。他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名是商行舟。
　　陈长生很难过，也很开心。至少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么地险恶。

　　她很郑重地放下书卷，起身，行礼作揖，再拜。
　　“在下陈可道。”

　　商行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小小年纪的姑娘居然会对他如此郑重地行礼。他微微醒神，点头，说：“我姓计，你叫我一声计道人便可。”
　　陈长生没有应，她甚至没有抬起头来。
　　在长生和余人带着奇怪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才微微抬眼。

　　“计道人好。”
　　骗人的。

　　*

　　听明了陈长生的来意后，商行舟瞥眼问她，说：“这残册可没有多少人知道。”
　　“可您却拥有它。” 陈长生不卑不亢地道。
　　此刻她内心平静，似乎面前的那个人并不是被她痛恨的商行舟，而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不简单。” 这句不简单到底是在说谁？说他自己？还是陈长生？亦或是两者都是？
　　旧人的大海将被新的海浪给填满，可你永远也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是否还有过去的海水。

　　“记得下次还回来。” 离去的时候，商行舟虽没有抬头，没有看她，却说了话。
　　陈长生立定，也不去看对方，只是盯着地面上那一串攀爬的黑色的蚂蚁。她提起了裙摆，小心翼翼地跨了过去。
　　她没有回答，然而商行舟却仿佛得到了答案。
　　她跨越了一条小小的蚂蚁的溪流，跨越了几十年间的恩怨情仇，跨越了前世今生的爱恨纠葛。

　　再见。
　　再见。
　　她只能说这个，也只会说这个。

　　商行舟成为了平时那个沉默的模样，他刚打算端起茶杯来饮一口山间茶叶的茶水。却看见一片新绿的叶子从树上慢悠悠地落了下来，然后落进了他的茶杯里面。
　　树叶很新，也很绿。

　　“真是，人老了。”

作者有话说

　　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