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断续光[刀剑乱舞]》长空无双

14、壹肆

　　主将的心理座谈会一片鸡飞狗跳。

　　要让嗜酒如命的次郎发表什么喝酒危害的讲话，实在就是天方夜谭。虽说不知主将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叫次郎乖乖站到演讲台上，但本来就没人在意实质性内容的会议拐到崩溃的走向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实。要是座谈会能乖乖开到最后，那才是奇事。

　　反正丢人现眼的不是自己，众刀剑都颇有种微妙的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幸灾乐祸之感。

　　被主将折腾过的刀剑还不算少，虽说是因为阴暗面的寄生以致黑化现象出现确实理亏，主将快刀斩乱麻大动干戈把苗头扼杀也无可厚非，但用的方式……实在叫人连吐槽都无力。

　　某种意义上，一期觉得主将真是一个神奇的存在。除了分分秒突破天际的脑洞之外，她诡异且层出不穷但偏偏就是能奏效的手段，也格外稀奇。

　　看上去是聒噪胆小不靠谱的爱哭鬼，抽风起来总有呆到深处天然黑的表现，正经起来却又足够冷静霸道说一不二，偏偏都不是伪装——她是连伪装都觉得懒的存在——那些极其矛盾的性格就是那么奇迹般共存于她的身体之中，最终造就了这位独特的审神者。

　　一期一振或许是本丸最了解主将的刀剑。主将付诸在他身上的独一无二的信任他能感觉到，在她身边的时间长了，自然也能窥探到不少真实。他的同僚们对主将的认识不够，那种不靠谱的感官又先入为主，很难意识到为什么那么弱小的审神者能带领着这个本丸在如此艰难的战场中存活下来。但他是真的知道主将或许是位很强大很可怕的存在……至于为何要加上“或许”这个词？大概是因为她不靠谱的时间实在是太过长了些。

　　仔细想想，有时候为什么明明对主将的作为嗤之以鼻，但又不自觉地去参与那些蠢爆了的行动？为什么明明以身为刀剑的冷漠俯视着审神者，但又难以拒绝她所提出的任何丢脸行为？作为主人的那一位，实在是光凭存在本身就足以动摇她的刀剑啊——可惜刀剑们太过自负，并未有这种意识，或者说，完全忽略了这种可能。

　　一期对于主将没有任何恶感。他的心性本就极温和极容易满足，能与弟弟们相见已经是最大的快乐了，见到主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时，本能地就会报以宽容理解的心情，更别说审神者的理念与作为都叫他觉得赞同。

　　晚上是对新太刀的欢迎会。

　　一串弟弟眨着星星眼到一期面前问可不可以放烟花的时候，他毫无抵抗力地同意了。反正是夏季嘛，近来本丸又急于扩张战力频繁出战捞刀也有些疲惫，难得的一件开心事正好来个花火大会。所以与长谷部一沟通，听说仓库的烟花存量不足的时候，毫不犹豫放开了主将的钱袋拜托清光带着藤四郎家的短刀们去一趟万屋……实在是本丸靠谱的刀剑太少。

　　买买买！主将大手一挥十分豪爽。手上根本攒不下小判，政府发的那点可怜工资早就拿来买御守了，她随时随地处在倾家荡产的边缘，反正做惯了穷逼也没体会过有钱的滋味。

　　本丸很久没有这么闹腾了。对于新太刀是否能融入集体，一期毫不怀疑。毕竟三日月殿光凭着一张脸就能刷爆别人的好感了，更别提个性也是温和率直的，但凡与他交谈过的，很难不被他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吧。

　　一期一振凑了会儿热闹，近距离观瞻了那位殿下的风姿后，悄无声息离开，走进后院。

　　主将的院落在本丸的正后方。绕过风景秀丽别致的中庭有一个不小的池塘，与常见的和式庭院精致禅意的风格不同，这边的景致略显粗糙，但更有大气的风范。夏种荷花冬栽水仙，算是主将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一期走进院落的时候正好看到正坐在檐下安静赏烟花的身影。主将一动不动的时候很能唬人。枫树还是青翠的，那柔软的影子在拉门上倒映出斑驳的影，烟花炸开的火光在主将年轻的脸上跳动，她的眼中闪烁着笑意，那是明亮如星子的光芒。

　　视线扫到一期时，她很明显怔了下，随即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但她忘了自己坐太久腿早僵了，忽然伸直马上就失了平衡，腿一软屁股朝地迅速砸了个眼泪汪汪。

　　一期一振毫无意外，不敢让她再有什么动作，快走几步走过去立到走廊边。

　　主将一边抽气一边把手垫到屁股上揉揉：“嘤嘤嘤好痛……”

　　“小心点。”一期叹息道。

　　主将含着两泡眼泪，可怜兮兮道：“一期怎么来了？”

　　“近侍的职责啊。”

　　前面有长谷部跟烛台切看着，不会出什么事。作为近侍，当然要待在主将身边。

　　“哎呀，一期尼就是太较真了呀！”主将忽然兴奋道，“这种时候，应该陪弟弟们一起的嘛！我一个人发发呆也很有意思，不要人陪的啦！”

　　一期一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说起来，主将其实很少参加类似的活动。节日也好，庆典也好，欢迎会也好，除了开座谈会的时候押着刀剑们必须参加，其余的活动她也只是露个面个就闪身。就任审神者以来，她从未回过现世，连万屋这种地方都不曾踏足。据她自己的说法，是宅惯了不耐烦闹腾场面，但在一期眼中，她似乎是本能地在控制自己与刀剑们的距离。

　　她一直顽固地维持着自己的步调。

　　尊重刀剑付丧神的存在方式，但又对付丧神本身没有足够的敬畏；极度爱惜自己的刀剑，但除了不允许堕化与碎刀外，不干预刀剑们的任何生活形态。关于次郎的戒酒行动——很多刀剑心里都清楚的啊，这件玩笑事其实在帮助次郎融入本丸呢。

　　“多美的烟花啊。”主将终于揉好屁股，看着天际忍不住赞叹道。

　　她看着看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物一般，双手合十一拍，蓦地转头看向走廊下的近侍：“一期，你看三日月是把怎样的刀呢？”

　　藤四郎家的太刀兄长被问得一愣。

　　然后他笑了笑：“抱歉……我并不熟悉啊。”

　　“第一印象呢？”主将认真道。

　　一期犹豫了一下：“……美？”

　　主将捂住脸哀嚎了一下：“所以说嘛，看脸又不是我的错……光看着那张脸就根本拒绝不了什么嘛！嘤嘤嘤原则算什么，坚持算什么……他能在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一期满头问号。这话每个词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不懂了。

　　主将忽然抽风般嘻嘻嘻笑起来，好半天慢慢挪下捂脸的手，极憧憬的表情，一双眼睛亮得出奇：“可是，是真的很想知道啊……”

　　“……能叫他停留在这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

　　厚樫山被检非违使标记，战场的难度系数上升的不是一丁半点，正巧已带回三日月，那个历史节点就暂且放放。由一期一振带领的一队暂且接手墨俣，二队休息了一天被派遣去战国时代寻太郎太刀与岩融了。

　　本来得给新刀临时编个队先提升等级熟练战力。正巧鲶尾带着骨喰以及今剑小夜还在织丰时代慢吞吞磨等级，就顺便将三日月编入队中了。

　　“郊游去吧！”主将再次大手一挥，还无比殷切，“爷爷玩儿得开心啊~”

　　实际上……满是回忆呢。

　　这个时代，到处都是记忆的剪影。当然三日月对此是毫无想法的，看到旧时的风景并未叫他有伤感亦或是沉重的心情，反而觉得十分欣喜与满足。

　　有时候在传送的时间日冕仪旁撞上准备出阵的队伍，因为鹤丸对他一直有好奇心在，所以对他的情绪非常敏感：“哎呀呀，三日月今日的心情也很好呢。”

　　在一队矮小的短刀胁差之中，鹤立的身影显得格外高挑。他也就笑笑打声招呼：“早呀。”

　　织丰时代的溯行军并不太强，但是溯行军据点之间的地形比较复杂，在三日月进队之前，听说换谁做队长带队都没用，一直玩儿着沟沟乐，当然换了三日月带队……依然还是沟沟乐。

　　对此：“哈哈哈，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鉴于主将天天哀嚎着玉刚不足，所以踩点比较多的是越前这个节点。就算走错路，也能顺路带点资源回去。

　　“三日月先生，今天也要麻烦你了！”鲶尾每天早上都报到得很积极。

　　鲶尾来本丸的时间比较早，骨喰就要晚得多了。据说主将曾经卡骨喰卡得死去活来，太刀没资源赌，只能赌个短刀胁差解解馋，毕竟当时连平野跟厚都还久久不来。结果资源丢掉一大把，仓库丢了一堆的废刀，骨喰依旧不来，主将被逼天天在锻刀室躺尸当咸鱼。

　　幸运值低到这份上，无怪乎被称黑鬼。偷渡欧洲永远都只是个梦。

　　大概正是因为得来不易，所以更为珍惜，再加上主将素来对小短裤们宠爱备至，在本丸这么紧张的日常中，还能放任三队优哉游哉升级就足见偏袒。

　　“与小朋友们的相处看上去很愉快啊。”莺丸来找他喝茶时，笑眯眯道。

　　“哈哈哈，是呢，”三日月眼中的笑意如波纹般弥散，“被保护了呢——这种体验可不常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