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童话》淳于酒

11、初恋

　　他想听实话，徐猎说了实话。
　　以他们的态度，及现在的关系，总结起来不过是“顺其自然”四个字。
　　话说到这里刚刚好。
　　但陈蜀鹤没管住嘴，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么？那个……讨人喜欢什么的……”

　　糟糕，好像又说蠢话了。
　　然而现实对话不是微信，撤不回了，陈蜀鹤只好故作淡定。
　　反正尬着尬着就习惯了。
　　“当然是真的。”徐猎笑着道，“你还有没有点帅哥的自觉啊？”
　　“有，但不完全有。”陈蜀鹤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没几个女生喜欢我，但是特别招同性，所以有点神经过敏。”
　　最后一句是自嘲，也是解释。
　　“可以理解，”徐猎点点头道，“毕竟我也是同性。”
　　眼下氛围正好，陈蜀鹤也比较放松，便自然地问道：“对了，你真的是同性恋吗？”
　　徐猎似乎迟疑了下，道：“应该，不算吧。”
　　“你是直男？”陈蜀鹤怀疑地看着他，“那上次你那个高中同学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真的跟他谈过恋爱吗？”
　　而且直男干嘛之前要说什么“不保证”，好像随时有可能会弯一样，听起来好奇怪。
　　他没帅到可以让直男不掰自弯吧。

　　“没有。”徐猎轻声道，“他追过我，后来我跟他表白，他拒绝了。”
　　陈蜀鹤听糊涂了，问：“谁追谁？谁跟谁表白？谁拒绝谁？”
　　“一开始是他表白，我拒绝了。但是他锲而不舍追了我几个月，等我跟他表白的时候，他拒绝了。”
　　那是晚自习间隙，少年夏聪站在花坛边，脸上半明半暗，听到他的话愣了下，意味不明地笑道：真没想到，追你这么容易啊。
　　少年徐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太难。
　　‘可是抱歉啊，我是个直男。’
　　少年从阴影里走出来，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挂着几分刺眼的讥笑。
　　这是一开始徐猎拒绝对方的理由，转眼就被对方还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陈蜀鹤也懵了。
　　“拒绝也没关系，但是……”徐猎皱了皱眉，似乎想起来依然不太开心，“很快全班都知道我跟他表白过，很多人当面嘲讽我，重现我跟他表白的场景，把我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夸张地念出来。”
　　“太过分了！不接受就算了，怎么还当笑料说给别人听？”
　　陈蜀鹤有点生气。
　　虽然被基佬表白是件挺困扰的事，但他可从来不干这么没品的事……等等，他有点糊涂了，那个人不是自己追的徐猎吗？
　　“我这才知道，他之所以追我，对我大献殷勤，只是为了让我‘露出原型’，证明我是个gay.”
　　说到这里，徐猎语气有些低落。
　　陈蜀鹤感觉心被轻轻揪了下。
　　就像看到被抢走玩具而垂头丧气的大狗狗，让人想摸摸头。
　　Gay怎么了？
　　一样是娘生父母养的，谁还不是血肉之躯，gay就该被欺骗感情、被所有人嘲笑吗？

　　“可是，”徐猎顿了下，自嘲道，“在那之前，我其实是个直男。至少我自己觉得是。”
　　陈蜀鹤：“……”
　　徐猎笑了下：“没办法，我确实太好追了。”
　　陈蜀鹤：“qaq”

　　太惨了。

　　“你这什么表情？”徐猎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什么大事，不见到他我都想不起来。”
　　怎么可能不是大事。
　　初恋对谁来说不是意义重大，那必然是刻骨铭心的痛。
　　陈蜀鹤怜爱地看着他：“没关系，大多数人的初恋都是失败的，你不过是比别人更曲折一点。”
　　“……”徐猎疑惑道，“你觉得他是我初恋？”
　　“难道不是？”
　　“不是啊。”
　　因为说是高中同学，高中如果跟女孩子谈过恋爱，那应该不会被怀疑是gay……
　　陈蜀鹤就想当然以为是初恋了。
　　“哦……”他心情复杂，“你初恋在初中啊？”
　　有个正在上初中的小表弟好像就被家长翻出了写给小女孩的情书。
　　上学的时候觉得多数同学都挺老实的，然而毕业后随便听听八卦，才发现好像全世界都在偷偷早恋。
　　就他一个人老实巴交地在题海里狗刨。
　　酸了酸了。

　　然而，徐猎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不是，小学六年级。”
　　陈蜀鹤：“……”
　　“我那时候长得高，是我们班最高的，加上收拾得有点小帅，就有个初中部的小姐姐追我。”
　　陈蜀鹤：“……”
　　“我觉得她字写得很好看，唱歌又好听，就答应了。”
　　陈蜀鹤欲言又止。
　　但他顽强地忍住了，决定先吃完这瓜，问道：“后来呢？”
　　“后来她说上初三了，要全力以赴准备中考，所以跟我分手了。”徐猎笑了笑，露出些无奈的神色。
　　“再后来我才知道，她一直以为我是同级生，知道真相后怀疑人生，把跟我交往的事当作黑历史。”
　　陈蜀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