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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长老与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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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乌费尽周折,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司灵姆搬回了他的寝宫。所幸火有布置结界,否则事态就严重了。陆乌挥退所有侍从侍卫,将司灵姆平摊在大床上。她掏出从不离身的银针,“唰唰”几十针飞插在司灵姆布满伤口的身体上,好一番折腾,终于把大伤全都搞定。
陆乌看着眼前破烂的身体,心里感觉很难受。虽然一直都很讨厌这个死变态,但毕竟是因为自己之前重创过他,才导致他基本上没有什么自保之力。如果这人就这样被干掉了,这个世界一定会发生无法想象的混乱。归根究底,这一手都是她造成的,她“乌鸦”还真是不吉利呢。
陆乌收回银针,又仔细确认一遍司灵姆的伤。她默默转身,一步步走向大门。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容易给人带来麻烦,“父母”才会抛弃她,陆琳才会离开她?心痛的无法呼吸,陆乌按住自己的胸口,拼命忍住眼泪。她总以为自己没有错,她只是希望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却从没好好考虑过事情往往不可能全部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她是神之子,天之骄子,那又如何?她同样是灾星,扫把星,名副其实,她是一只乌鸦。
“我没看错吧,你也会有这么落寞的时候?”一个调侃意味十足的声音自陆乌身后传来,带着些微虚弱疲惫。
陆乌顿住,却不敢回头,她怕眼眶里积聚的泪水忍不住坠落。司灵姆撑起身体,浑身抽痛得龇牙咧嘴。“喂,受伤的是我好不好,你难过个什么劲!难不成…你在担心我?”
陆乌还是没有回头,她迈出沉重的步伐,眼前华丽的大门在摇晃,越来越近。她开始加快步伐,甚至小跑。只要跑出这扇门,她就会好受,她的心就不会这么痛。
司灵姆意识到陆乌的不对劲,却无法下床行动。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张,他想也没想,急声道:“陆乌,不要难过!”
陆乌一把拉住大门,身体却滞住。
“陆乌,不要难过!”“陆乌,不要难过!”“陆乌,不要难过!”…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温柔女声一直在脑海中回响,她再也承受不住,扶着木门大声痛苦。司灵姆心痛莫名,他一眨不眨看着陆乌哀伤的背影,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动心了?”库洛伊的声音出现在司灵姆脑中。
“臭小子,要你管!”司灵姆顿了顿,“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心里很难受。你可知道这种感觉?”
库洛伊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就在司灵姆以为他已经再一次封闭自己时,他闷声开了口:“无能为力,心如刀绞,恨不得将对方的伤痛转嫁道自己身上…这种感受,怎么会没有过。”
司灵姆不再回话,看着陆乌颤抖的双肩出神。若他能用有力的双手抚上它,它的主人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伤心难过了?
火怒气冲冲地回到府邸,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再出来。一个少年闻讯走来,蹙眉看着哀嚎连连的下人。这些倒霉鬼都作了火的出气筒,身上的布衣被烧得残破不全。少年吩咐随从把受伤的下人带去治疗,自己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母亲,谁把你气成这样?儿子替你报仇去!”少年大声说着,却得不到任何回音。
他想了想,接着敲门,“母亲,父亲又跑去找那个小梅了!”
门“唰”一下被猛地打开,“叫他给我死回来!!!”出现在门口的女人凶神恶煞,整一河东狮。少年笑嘻嘻地看着火,“我可没那本事,”他捏捏火的手,“母亲,到底出什么事了?”
火把少年拉进书房,关上门,还不忘厉声吩咐下人去准备搓衣板。她一巴掌拍在红木桌上,愤怒地大吼:“都是那只臭乌鸦,要不然我今天就把那个伪王给废了!”
少年刚喝的一口茶水全数喷了出来,“什么?你跑去杀王?”
火烦躁地坐下,“这有什么?他只是个伪王,昏君,窝囊废,歧视女人的变态!”
少年叹口气,这最后一条才是她发飙的主要原因吧!他走到母亲身边坐下,“怎么突然想到要杀他了?这又跟乌鸦有什么关系?”
火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小子对那女人念念不忘,我也不会煞费苦心地搞这么多事!”
少年愣了愣,垂头低声道:“母亲,别再这样了,我知道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火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不许这么窝囊!喜欢就努力争取去,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再让我看见你这样,小心我抽你!”她又柔柔儿子的脑袋,柔声道,“儿子,你并不比别人差,王算什么,咱照样把他给比下来!况且乌鸦现在根本就跟他不来电,你的机会大得很啊!”
少年抬起来,对着母亲笑笑,“我会努力的!”只是,陆乌还会愿意接受他吗?
火看看窗外,不满道:“杀千刀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她扭过头来问儿子,“那老不死的真的又去找那小贱人了?”
少年调皮一笑,“可不是!您前脚出门,他后脚就开溜了。”
火眯起双眼,声音一瞬间变得阴寒,“马上就‘雀神杯’了,他还有空出去鬼混!这下伪王连初赛草案都交不出来,看这老不死的还有没有心思出去风流快活!”她郑重地看着儿子,“宵,你可千万不能学你老爸知道吗?这种人渣绝对不得好死!”
少年小心翼翼地看着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母亲,暗暗打了个冷战,得罪她的确会不得好死!
风长老一脸幸福地走出小梅的屋子,迈着欢快的步伐往府邸走。雀神杯近了,王城近来人流量增加了不少,街上一片热闹非凡。一辆豪华的马车疾驰而来,马夫挥舞着马鞭,呵斥着道旁的人群,躲闪不及的都不幸被马鞭伤到,街上愈发混乱。风蹙眉看着那辆马车,正义感使然,一个飞身跃至马车正前方,一股奇异的气流环绕马车数圈,竟让它停了下来。
马车怔愣地看着风,手足无措。车里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停下来干嘛?”
风理理衣摆,严肃道:“不知阁下何人,竟在王城如此蛮横无礼。”
车帘被掀开,一位老者的脸露出来,“小风?”
风一愣,急忙迎了上去,“原来是老土,好久不见~”
老者身手敏捷地跃下马车,神情动作毫不显老态。他和风激动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车夫轻轻咳嗽一声,示意老者赶紧上路。老者终于回神,大力地拍拍风的肩膀,“好小子,越来越结实了!今天老夫还有事要办,过几天去你府上好好叙叙旧!”
风回拍他,“您是老当益壮,雄姿不减当年啊!您有事先去忙吧,我回府上好好收拾收拾恭候您的到来!”
两人旁若无人的大笑数声,各奔东西。
风满面春风地跨进府里,不想下人们一见到他都偷偷交换个怜悯的眼神,赶紧回避各执其事。他略一思考,猛地一惊,完了,火难道回来了?他疾步走向书房,整个府邸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他立在书房前,踯躅半饷,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儿子啊~鞭子准备好了?放在刑房搓衣板旁边就行,别忘了抹上腐肌膏!”火慵懒的声音自书房里传来,风捂住嘴巴后退一步。他一秒之内权衡利弊,扭头就往回走。
“咯吱”一声,身后的木门被打开,风闻声一惊,顿了顿脚步,又赶紧撒丫子往前跑。一堵火墙突然挡在风面前,他急忙停下一个转身,语音凄厉地干嚎:“老婆,我错了!!!”
火目无表情地盯着他,随手一挥,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黑衣侍卫。她冷声道:“拖到刑房剐了!”侍卫架起万念俱灰的风,拖尸体一般带了下去。
刑房里,火执着乌黑的长鞭,狠狠盯着跪在搓衣板上□□的风来回踱步。风的嘴被白绳勒住,手被绑在身后,唯有睁大双眼,企图火能读懂他眼神发出的讯息——饶命!
“知道错了?我一次次放过你,你就一次次出去鬼混是吧!”她一鞭子抽上风。风“呜呜”哀鸣,痛苦地扭动身子。
火看着他的样子愈发不爽,她一鞭一鞭挥下去,心里也愈来愈难受。“你总是这样,从来也不知道为我分担一下!那个伪王欺负我,你儿子的梦中情人欺负我,连你都欺负我!这日子没法过了!”说完,竟扔了鞭子痛哭起来。
风停止扭动,解除绕身的风术保护咒,轻车熟路地扯开缚手的麻绳,上前环住火。“乖~不哭啊~”他知道他老婆吃软不吃硬,凶起来象狮子,哭起来像孩子。他每次都装作无力给她打,她也每次打着打着就会哭,哭起来就跟发洪水似的,止都止不住。
断断续续的,他终于了解了火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哭笑不得。火平时看起来挺正经严肃的,其实还是小孩性子,做事往往欠考虑。按他们儿子的说法就是,“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一小姑娘似的”。当然,这话谁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说。看来明天他得亲自去一趟王宫了,哎~工作压人啊!
那辆华丽的马车一路奔至王宫大门。门卫检查了令牌,面露诧色,却挥手放行。马车驶进宫中,车里的老者掀起窗帘,对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微微叹息:“物是人非啊!”
马车停在一座寝殿前,车夫跳下车掀住车帘,老者探出半身顿了片刻,还是下了车。他往寝殿走了两步,突闻身后一道男声:“哟~这不是老土吗?”
老者猛一转身,看向那对羡煞旁人的夫妻,急忙作揖行礼,恭声道:“拜见青龙凤凰两位神君!”。
青龙上前虚扶一把,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
凤凰笑眯眯地拍拍老者的肩,“哟~身子骨还挺硬朗嘛~这么多年你连个信都没有,我还当你早就归西了呢~”
老者脸上讪讪的,苦笑着不知如何作答。青龙撞撞凤凰的手臂,朝她使了个眼色。凤凰朝他抛个媚眼,自顾进了寝殿。青龙热情地拉起老者的手臂,“进去坐坐,我们好好聊聊!”
老者按住青龙的手,“不忙。老夫听说你们回来了,就是来打个招呼。这会儿还打算去王那儿瞧瞧,嘿嘿~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青龙朗声笑笑,“那我就不留你了,记得有空来坐坐。”他告别老者往殿里走,没走几步又停下来,回头道:“老土啊,王现在换人了知道不?”
老者一愣,“换人了?”
青龙耸耸肩,“库洛伊自我批准放假去了,现在由司灵姆替班上岗。啊~你应该听说过他吧,就是那个睡在王身体里边好几千年的魂儿。”
老者皱眉,“就是那个见着美男子就不肯撒手的超级断袖狂?”
青龙一愣,竖起大拇指赞道:“土长老看人好眼力啊!这总结够精辟!”
老者歪头思考片刻,向青龙告辞,直奔王的寝宫。上位者是司灵姆的话,那俊美过人的陆乌不是…他向车夫急急催促一声,忐忑不安地看着窗外飞驰后退的景色出神。看来,事情已经越来越混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