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巫耳

26、放弃与山巅

　　陆乌没有去找库洛伊，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陆乌，在吗？”库洛伊的声音自门外响起，陆乌趴在窗边，没有回头，“进来。”库洛伊推开门，陆乌转过头来看向他，“过程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库洛伊自顾在茶桌边坐下，“也不请我喝杯茶吗？”陆乌微微一笑，轻步走到桌前，为库洛伊倒了杯茶水。“请。”

　　陆乌双手交叠置于身前，低垂着眼睑，一副恭敬却疏离的模样。库洛伊喝一口茶，抬头看看陆乌，“怎么不坐？”

　　陆乌神情不变，轻启朱唇，“请问王到这里来，是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吗？”

　　库洛伊蹙眉，“没有事找你就不能来吗？”他冲陆乌挤挤眼，“开玩笑的，你到底怎么了？”陆乌静静地没有答话，面容淡漠沉静得就像一个漂亮的木偶。库洛伊起身，“刚刚在比赛中出现的那只乌鸦应该就是你吧，”他的手放上陆乌的肩，“没受伤吧？”

　　陆乌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我很好，谢谢关心。”他顿了顿，“至比赛结束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的身份应该也没有泄露，”他抬起眼看着库洛伊，“任务已经完成了，王如果没有其它吩咐，就请回吧。我想休息了。”

　　库洛伊凝视陆乌的眼睛半饷，微笑，“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多做打扰了。”陆乌也微笑，他避开库洛伊的视线，扫向门口，意思很明显，你可以走了。库洛伊盯着陆乌，久久没有离开，“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陆乌转过头，斩钉截铁道。

　　“陆乌，看着我的眼睛。”库洛伊扶过陆乌的脑袋，“有误会可以说清楚，不要憋在心里。你是不是还在气我昨天说的话？如果是这样，我向你道歉，我真不是有意那样说的！”

　　“我没有生你的气！”陆乌甩开库洛伊的手，“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库洛伊不死心地抓住陆乌的手臂，“不要闹，陆乌。你知道我没有故意刺激你的意思。”

　　陆乌猛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过了好久，终于整理好情绪。“我明白，”他笑得弯起眼睛，一双狭长的凤目显得尤其美丽，“决赛后天就开始了，你作为王一定有很多事要忙。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真的没气你，快走吧。”说着，推推库洛伊的肩膀。

　　“那我走了。”库洛伊捏捏陆乌的脸，“小孩子就是能折腾。”陆乌还在笑，心里却酸涩得难受。是啊，对于一个霸气的王来说，他仅仅只是一个爱闹脾气的小孩子。库洛伊刚转身要走，又记起还有话没说完，“陆乌，后天的决赛可以直接上神明山颠观看，要去吗？”

　　陆乌愣了愣，随即又笑开，“去！怎么不去！”

　　“那后天我派人来接你。”库洛伊对他挥挥手，终于离开。陆乌扭过头再次看向窗外，云朵浮在天空中，白得有些晃眼。他阖上眼睛，很遗憾，你不是故意，却撕裂了我心里的伤口。我很小气，也很记仇，我没有理由对不喜欢自己的人死缠烂打。你叫我不要闹，那么我永远都不会再闹。很抱歉库洛伊，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坦然地对待你了。再睁开眼的时候，浮云已然飘散，广阔碧落一片蔚蓝澄澈。

　　“小乌，在吗？”又是谁？

　　“门没锁，请进。”来人居然是他的父母，“你们两位怎么有空来？”

　　“小乌啊，看见娄特斯没？”凤凰给了陆乌一个热情的拥抱，眨巴着眼睛问。

　　“娄特斯？她刚刚来过，不过已经走了有好长时间了。”

　　“孩子他爸，娄特斯到底跑哪儿去了？”凤凰扭过头，皱眉向青龙抱怨，“怎么每次找她都找不到人啊！”

　　“也是啊，宫里就这么大，她又没出宫，没理由总是找不着人啊。”青龙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是啊，我有好几次去找她她都不在。”陆乌也接了口，原来这并不是她运气不好。

　　“她会不会在库洛伊那儿？”

　　陆乌微微一愣，努力轻松地开口，“不会，库洛伊刚才来过我这儿。”

　　“哦？他小子来找你干嘛？”罪恶的父母眸中瞬间爆出精光。

　　“…”陆乌被这阵势吓了一跳，“就…就是看我不舒服来看看我，顺便告诉我后天可以去山顶看决赛的事。”

　　“这样啊，”两人相视一笑，表情诡异得很，“孩子啊，那你就接着好好休息吧，我们就先走了啊。”

　　陆乌郁闷地目送两位不是太正常的父母离去，嘀咕道：“这都什么人啊？呼呼~再不会有人来烦我了吧，我可真的浑身酸疼想休息了啊~”咚，倒在了床上，“小王八羔子，我叫你虐待动物！”陆乌黑着脸揉揉肩头，抑制不住一声尖叫：“哎呦！”

　　“孩子他爹，你说库洛伊那小子会不会还记着那个女人？”

　　“你是说卢琳？都死了那么长时间了，应该不会了吧。”

　　“这很难说啊，当年库洛伊迷她迷成那样，到现在人都死了都还被瞒着。那女人心计太深，幸亏死得早，要不然肯定有什么大阴谋！”

　　“也是，不过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是不要让库洛伊知道了，免得这孩子伤心。走，再去找找娄特斯，说不定这孩子回去了。”

　　刚刚回宫的洛哈，将两位神君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卢琳！不就是她这次任务的对象吗？她难道已经死了？洛哈陷入矛盾之中，这件事是否要禀告王上呢？

　　“报告王上，四大城镇都已经找遍了，未发现任何线索。”洛哈恭敬地垂首于殿堂，身前好几米远的王座上是面露失望的库洛伊。

　　“是吗？城外的部落可有找过？”

　　“启禀王上，除了少数无法进入的，其它都已经找过…未发现任何线索。”洛哈闭上眼，等待着王的苛责。

　　“这样…”库洛伊揉揉额角，“你先退下吧，辛苦了。”

　　洛哈惊讶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库洛伊。“还有什么事吗？”库洛伊的声音有些疲惫。洛哈心里又开始挣扎，到底要不要告诉王？没有思考太久，她恭声告退，离开了大殿。怎么忍心将那么残酷的事实告诉他？

　　在回圣树的路上，洛哈满腔苦恼，这天大的秘密憋在心里而不能告诉别人的感觉实在难受。神殿的正中央，一棵巨木散发着耀眼的光辉。洛哈在巨木前停下，垂下眼睑，几近透明的身躯慢慢升腾，渐渐隐没在树干中。纵横交错的枝桠上，无声无息长出了一片心形的白叶。浓密的树叶似一件乳白的外套，透出顽强不息的生命力。

　　对于四位即将进入决赛的选手来说，接下来的较量不再是简单的敌我双方的争斗。眼前的其他三位参赛者是对手亦是同伴，真正的威胁来自无处不在的精密机关。要选择合作是很显然的了，可是要完全相信对方，恐怕谁也做不到，毕竟这是比赛，最后只能有一位优胜者。而更重要的是，优胜者得到的奖品。没有地图，没有指示，一切都必须靠他们自己。决赛，开始了。

　　陆乌等人已经登上了山顶，海拔几千米的山巅上，云雾缭绕，好似仙境。他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的面积并不大。上来的路只有一条，往前几步的正中间是一张石质方桌，应该就是麻将桌了。在石桌的右边不远处有个山洞，洞口很大，一片黑乎乎，不知究竟有多深。石桌再往前就是山崖了。陆乌走到山崖边缘，俯身向下看去，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几朵薄云掩在深渊之上，使得望不见底的深渊若隐若现。清风拂过，扬起陆乌的发丝，他仿佛感受到了崖底的某种召唤，再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

　　“陆乌，不要命了是吧！！！”娄特斯一声吼，惊醒了几欲坠崖的陆乌，他赶紧往后跳了一大步，拍着胸口直喘气。

　　娄特斯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凶狠地说：“想死是吧？要跳崖还不如让我掐死！”凤凰一把抢过陆乌抱在怀里，“死孩子说什么呢，不准欺负小乌。”她抚抚陆乌的脊背，“别怕啊，娘亲疼你啊。”

　　“别闹了，这怎么说都是个神圣庄严的比赛好吧。”库洛伊嘴角带笑地斥责着，一点也不严肃。

　　“神圣庄严？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鬼！”青龙一脸高深莫测地负手眺望远处，摆明了一副我知道内幕哇，快来问我吧的样子。

　　“哦？怎么骗人了？”陆乌第一个跳进圈套。

　　青龙斜睨他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不要卖关子啦，说吧~”娄特斯接着进了圈套。

　　“真的想知道？”他神秘地看着一脸好奇的两人，眼神瞟过库洛伊。

　　“快说！”第三个，大家都上钩了。

　　“哈、哈、哈！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靠，居然还是《小神龙》的主题曲！青龙夸张地仰天长笑三声，无视身旁的三重怨念。笑声戛然而止，凤凰一把拧住青龙的耳朵，“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死性不改！”

　　“老婆，我错了！快放手，疼！疼！”青龙哀嚎着，和之前的嚣张模样截然不同。

　　“我下去转转，顺便看看他们走到哪儿了。”陆乌最后看了眼正上演闹剧的父母，无奈地叹口气。“我陪你吧。”库洛伊上前，笑若春风。

　　“不用了。”陆乌象征性地弯弯嘴角，转身就走。

　　“这…”不待库洛伊把话说完，凤凰就大吼了一声：“库洛伊啊，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可就‘三缺一’啦！”

　　陆乌脚下一个踉跄。汗，这些人不会打算先占着位子打几盘麻将吧。他回头一看，四人已经上桌了。陆乌嘴角一阵抽搐，这是场神圣庄严的比赛？骗鬼去吧！他明智的转过头，沿唯一的一条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