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巫耳

29、弑神与毁灭

　　撑在地上的手用力抓着，陷入泥土中，断裂的指甲缝里流出鲜血。为什么会这样？他慢慢爬到青龙身边，颤抖着将父亲无力的脑袋扶到自己的腿上，冷静了好久，止住痛哭的欲望，哽咽轻唤：“爹…”

　　青龙憔悴的脸上浮起幸福的微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回应自己的孩子。陆乌握住他的手，慢慢俯下身凑近父亲的脸庞。青龙的眼神已经涣散，他看不清陆乌的样子，想抬起手触摸孩子的脸，却怎么都办不到。陆乌抬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爹，女儿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青龙的手原本是那么温暖，被他握住，会感觉无比的安心，就好像任何伤害都会被抵挡在外。陆乌按紧父亲的手，为何现在变得如此冰冷？青龙的眼睛里的□□渐渐消散，陆乌突然感到无比的恐慌，“爹。爹！爹…”

　　青龙的神色那么安详，他的脸上一直是那抹幸福的微笑，恍惚中，陆乌似乎看到他正在温柔回应着，回应着：“孩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回应，没有。他恐惧地屏住呼吸，手上一时放松，青龙的手便滑落在胸前，沾上黑色的血液。陆乌闭上眼，一声一声地呼喊着：“爹！爹！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凤凰的眼眸瞬间染上血色，她唤起全身力量出袭，男子纵使手握弑神之剑，也感觉到吃力。库洛伊和娄特斯听着陆乌悲伤的呼喊，不自觉加强了攻击。女子蹙眉反抗，司灵姆的力量对库洛伊的攻击根本不起作用，她没有办法做到一边去化解娄特斯的术力，一边又着手抵抗库洛伊。一个不留神，雀神之首脱手而出，正落到陆乌腿边。众人的视线一下子汇聚到陆乌身上。他伸出手，缓缓捧起那颗美丽的头颅，眼神出奇地平静。

　　“小乌，把雀神之首交给妈妈，好么？”女人的声音慈母般和蔼，陆乌只是垂眼看着那颗头颅。是啊，慈母…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女子过往的温柔，一幅幅画面闪过，最后定格在青龙最后的笑容上。他的“慈母”害死了他的父亲呢！陆乌嘲讽地开口：“妈妈？别开玩笑了。”他一手稳住雀神之首，一手轻轻地放下青龙，缓缓站起身直视女子，“还想继续骗我？”

　　他一步步向后退去，“我是不是该继续高兴地叫你‘妈妈’？是不是该继续看着你虚伪的笑脸当傻子？”洞口愈来愈近，女人面色阴冷地跟着上前，牵制着她的两人不明白陆乌的目的，只得顺着她移动。另一边，男子完全不得放松警惕，凤凰就像疯了般地出击，不留一丝缝隙。

　　经过风翼身旁，陆乌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手捧着头颅，继续说着话：“说到傻我还真傻！一直很感激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我，并且那样温柔地照顾我，可事实呢？你和奥满竟然是一伙的呢！”他看看正在斗争中的男子，眼神变得锐利，“他可是差点毁了我一生的人。”

　　出了山洞，退过石桌，退到断崖，他终于停下。“想得到雀神之力是么？”他举起手里的头颅，“可我不想给你呢！”

　　女人神色逐渐慌乱，“你要干什么？”

　　陆乌翘起嘴角，笑容十分炫目。他慢慢唤醒沉睡在身体各处的力量元素，顿时，刺骨的疼痛袭遍全身。他咬牙忍住，缤纷的术力之光积聚在两手之上，漂亮的雀神之首开始散发出金色的异芒。

　　“不！住手！”女人惊呼。陆乌咬紧的牙关里沁出血丝，他继续努力着，即使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娄特斯心疼地看着他，小乌…

　　就快成功了，快了。雀神之首开始剧烈地震动，陆乌死死捧住不放，成功就在眼前了。“唔！”他痛苦地闷哼出声，抑制不住一口血喷在手中绝美的脸上。一支冰箭刺穿了他的胸腔，已经站不稳的身体向后倾倒，手里的头颅被抛上半空。

　　“小乌！”凤凰心神俱裂，不顾一切地冲向陆乌。奥满逮住机会，一剑刺入她的背部。凤凰低头看看自己胸腔前冒出的墨绿剑尖，伸在半空的手还不死心地抓动着，就好像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够到她的孩子。

　　陆乌睁大已经布满血丝的漂亮眼睛，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变得那么缓慢，一秒一秒，沉重的呼吸声显得那么刺耳。她努力伸出自己的手，母亲在呼唤我，她在呼唤我，可我为什么够不到，够不到...在坠下山崖的最后一刻，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不停地坠落，眼前是血色的天空，无边无际，明明离得越来越远，却感觉一直就在身前。有人在尖叫，哭喊，掺杂在风中呼啸在他耳畔。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风翼一把将狗蛋扑倒，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他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狗蛋猛地将风翼推开，擦擦嘴角的鲜血，冷声道：“哼！你还真以为我把他当朋友？别笑死人了，他要是把雀神之首毁了，我们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难道…是你在他身上下封印禁术的？”风翼猛然响起进洞之前的场景，狗蛋单纯的脸孔变得阴险狡诈。

　　他咬紧牙关跑到悬崖边向下望去，他是非常想得到雀神之力没错，可那都是因为他希望自己能够配得上陆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卢琳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痛苦地抱住脑袋在地上打起滚来。库洛伊急切地上前一步，又退了回来，他不能心慈手软！

　　奥满拔出长剑，抬头看向天空。散发着耀眼金光的雀神之首停滞在半空，发丝扬起，乌红的嘴唇缓缓张开，开始吟唱。众人被这奇异的景象惊呆了，纷纷举目望去。自凤凰的身体里浮出一团红色的光球，与洞里飘出的绿色光球相会，盘旋而上，渐渐消失在雀神张启的口中。

　　吟唱结束，雀神的口中爆出一道强光，顿时，神明山颠金光万丈。待四周暗下来，雀神之首已消失在空中。山顶的几人都有些失神，这意味着什么？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半神的库洛伊外，已经没有神明存在了。

　　卢琳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眼里尽是愤恨。要不是这些人阻拦，也不会搞成现在这种局面。娄特斯突然悲痛地呼喊着扑向奥满，“你这只禽兽！”奥满避开她，满脸不耐烦，突然又顿住，“你…额头上是什么？”

　　娄特斯一愣，奥满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一块红色的印记，仔细看去，是只雀鸟。难道，她的额头上也有？她回头看看周围的人，库洛伊、卢琳、风翼、狗蛋，每个人的额上都有。大家都注意到这诡异的情况了，纷纷抚上额头，可又摸不出什么不一样来。

　　娄特斯不再理会这些，继续进攻，他欺骗她，利用她，他夺走了她的亲人，她最珍惜的东西，她怎能放过他？奥满无可奈何，再次投入争斗中。卢琳稳住身形，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她蹙眉呼唤奥满：“撤！”

　　语毕，瞬移离去。库洛伊未加犹豫，果断地跟上，顿时也没了踪影。奥满找到空隙离开，娄特斯杀红了眼，紧跟而去。狗蛋冲进洞中，塞得还躺在原地，不过伤得不是很严重，还留有一口气在。他架起教主，正打算离开，风翼的身躯便挡在了洞口，“想走？先付出代价吧！”

　　争斗自洞口蔓延向外，凤凰缓缓睁开双眼，耳边的打斗声有些模糊。漆黑的洞口在眼前微微晃动，她眨眨眼，努力保持清醒。一点一点，山洞越来越近，她的夫君在里面等她。洞里失去术法的作用，已经一片漆黑。但凤凰知道，她的夫君沉睡的地方。终于碰到了，她沾满泥土的手指抚上青龙的脸庞。“孩子她爹，我们回家。”不知哪来的力气让她直起了身体，胸口的黑血还在流，可是已经没有疼的感觉了。她抱起夫君的身体，晃了晃，稳住，一步步向洞外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可她却感觉无比地幸福。

　　风翼几人已经不在山顶了，凤凰面向洞外的天空眯眯眼，将夫君的身子往怀里收了收，继续往前走。崖前，她轻柔地安置好青龙，僵硬地弯起身子坐在他身边。身下是我们的孩子离开的地方，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该下去陪他？凤凰依偎在青龙的颈窝，绝望的眼眸眺望远方，“我们永远在一起。”

　　太阳的余晖洒下，在这对夫妻的身上留下一片金黄。娄特斯回到山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跪倒在地，失声痛哭。她没能杀掉奥满，她没能为亲人报仇，她恨啊。为什么会这样？他们都是神啊，为什么还是会死去？为什么？

　　库洛伊和卢琳僵持在半山腰的小树林里。“什么时候想到和那女人合作的？”库洛伊看着面前的银发女子，却不是在问她。

　　“哦？已经知道了？”卢琳娇笑，“你自己跟他谈吧。”身姿柔弱的女子变成了俊美的青年，库洛伊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蹙眉不语。

　　“这也是为你好，不是吗？若我能得到雀神之力，你我都将拥有完整的神体。难道你不希望这样？”司灵姆坦然道，神色又突然变得失落，“可是一切都迟了。”

　　“你应该知道得到雀神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通过正常的程序吸收他的力量，只会被反噬。”库洛伊不能苟同。

　　“所以我才会砍下他的头颅。若他保留的最后一丝神识都断了，还怎么反噬我？”司灵姆的眼神变得狠毒，“但是陆乌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你难道是因为陆乌才…”库洛伊怔住。

　　司灵姆朝他邪魅地笑，“那你以为还能是什么…”他转过脸，“既然我自愿离开了那具身体，就不会再回去。你走吧，我们已经没必要再打了。”

　　库洛伊苦笑，“这样好吗？你认为她会让你在她的体内呆一辈子？”

　　“这些不需要你担心。”司灵姆从衣服里取出白色面具戴在脸上，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作者有话说

　　虐啊虐啊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