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巫耳

60、打擂

　　我在三个世界生活过，它们风格各异，在我心里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然而，总让我魂牵梦绕的那一界，却是伤我最深的。我现在站在这片故土上，心中五味杂陈，我想我不该总是这样自找郁闷，生活本就不容易，我没必要主动让它变得艰辛。拍拍脸，扯出一个笑，我阔步向前。
　　尽管变化很多，我还是认出了身处的这个地方。它是我在神明世界相对于王城比较熟悉的一座城了，并不是我刻意要来这里，只是躲追兵躲着躲着不小心就窜到这里来了。当我抬头看到城门上红漆的“南风城”三个大字时，心里还是很激动的。只是多走了几步路之后，我是怎么也激动不起来了。
　　因为我意识到，我没有钱。
　　这问题在之前的生活中从未困扰过我，不过无论如何，我的属性貌似只能定义成米虫了。能力再强又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当衣服穿吗？很显然不能。
　　怎么办？
　　记得我有一笔银子藏在土金教总教的那座山头上，我是想取回来不错，不过眼前有两大关键问题：

　　一、对土金教的憎恶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了，我怕自己忍不住动手屠山。且不说我若失败了就等于把自己放到砧板上任人宰割，就算我成功了，也必然会引起神王那边的注意。我从运魔石的那票人手里逃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说不定神王已经猜到我回来了，那么此时轻举妄动无异于自我了断。我是带着目的回神明世界的，怎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二、我不记得去土金教总部的路了。

　　好吧，无论是什么理由，我是不能指望那笔钱了。然而问题就在这里，我要怎么谋生，我能干什么？
　　环顾四周，我除了叹气还是叹气。难道我注定就只能靠不光明的手段过活吗？
　　无奈地苦笑，我继续往前走。
　　此时已是傍晚，大概就是晚饭时间吧。想到这里，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发出了悲鸣。从跟撒隐“制造美好回忆”一直到现在，我除了西北风，再没吃过喝过什么了。体能没补充，反而打了一架跑了一路，现在还能四平八稳地走路已经算是我的极限了。
　　眼睛不经意一瞟，身侧一片灯火辉煌，那香味四溢，那觥筹交错，不是酒楼是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激烈地挣扎着。怎么办，要吃霸王餐吗？
　　还在犹豫，一只“熊掌”突然大力推了我一下。我现在满脑子只剩下饥饿感，居然连这种程度的碰撞都躲不开了，人生啊！
　　“要进就进，不进就滚，挡门口找打是吧！”推我的人一点也不客气，嗓子又粗又哑，听得人心里特别不舒服。
　　我没心情也没力气跟他多做纠缠，反正已经进了门，干脆在人渣一次好了。打定了霸王餐的主意，我理理衣领，目不斜视地走向一处空桌，完全忽略掉身后那位“熊掌”仁兄。
　　显然我的举动太窝囊了些，不少人停箸向我看来，神情各异，不过眼神都是一样的鄙夷。我满不在乎地坐下，疑惑小二怎么还不过来。
　　环顾四周，发现柜台方向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小青年。他们手拿长方形的墨黑餐盘，可不正是小二么！他们凑一起低语着，时不时还向我这边投来诡异的目光，见我正在看他们，立马低下头“咯咯”地闷笑，真不知在暗爽些什么。
　　愣了愣，我突然醒悟，原来我这“孬种”的形象是大众歧视对象，其程度已经严重到连小二都可以不屑甩我。
　　对此我感到很无力，我不过是想吃顿饭，怎么会这么曲折！
　　抚了抚额头，我朝小二的方向道：“小二，麻烦拿菜单来。”
　　等了一分钟，我开始后悔，我想我的态度应该强硬一点，要不然那两个小王八子就不会直接甩我一记白眼，掩嘴朝天怪笑，看得我这个“格外虚弱”的人都差点发飙。
　　就在我考虑是否要直接冲进厨房抢东西吃的时候，终于有个小二走了过来。他用眼白看着我，鼻孔朝天尖酸刻薄地说：“你有钱吃饭吗？”
　　一句话问到我心坎里去，我顿时石化。正窘得发愁不知怎么作答，一道温润略带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小二，上几道招牌菜，置两幅碗筷。”
　　我惊讶地猛抬头，难道是认识的人？只是一眼，我就被震惊了。我不认识他，我对眼前这人的脸完全没一点印象，但是如果我以前见过他，我是绝不会忘记的。也许我该称呼他…俊男？美女？人妖？简直妖娆绝美到分不出性别了，暂时就给他个代号“美人”好了。
　　只见美人冲我温柔一笑，姿态优雅地落座在我正对面。他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蜜色薄唇诱惑至极，眼角一颗朱砂痣仿佛能勾魂。
　　如果换做平时，我想我会流鼻血，但如今我只可能对哪怕一个馒头流口水。都说酒保饭足才思□□，果然是真理！
　　小二也一阵恍惚，直到美人又催了句，才红着脸跑走了。
　　“谢谢。”我起身冲他抱拳，心底那是真感激。
　　美人又是勾魂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我重又坐下，气氛有些尴尬。美人不开口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跟他聊些什么，毕竟这么个极品坐在对面，我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想了想，我随意问了句：“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美人略显慵懒地撑在桌沿，支着下巴，完全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我讪讪地摸摸鼻子，瞟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专注地凝视我。我连忙捂嘴假咳几声，将视线转到别处去。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现在形象很落魄。实验品易容丹的药效还没过，我这一下巴的胡渣难道很好看吗？好吧，除此之外，我可是刚刚逃命结束，全身上下就比叫花子要强上那么一点点，如此这般，怎么都不可能让人赏心悦目。难道，这厮的审美观念比较倾向野性派？
　　我又偷瞄他一眼，发现他还在用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我，只得赶紧垂下眼帘装作没看到。正尴尬着，杀千刀的势利眼小二同志终于端了菜上来。于是我的所有感官立马被那盘菜牢牢吸引住，再也移不开。
　　菜盘与桌面接触的一瞬间，“咚”一声轻响后，我已经拿好筷子，满脸迫不及待兼满眼可怜兮兮地瞅着对面的美人。毕竟是人家的，我的脸皮还没厚道这种程度。
　　他依旧不说话，只是招牌性地轻笑。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当他默许了！我不再看他，挥筷如梭般扫荡食物。
　　吃了半天也不知道吃的什么，只知道小二不停上着菜，转眼摆了一桌，再转眼就只剩下菜汤。
　　我放下筷子，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这才意识到美人一口也没吃。我一下子愣住，不好意思地看向他。哎，做人果然应该克制点，这下丢人了吧！
　　美人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出声了：“饱了？”
　　很好听的声音，依旧给我熟悉的感觉，不过实在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听过。我干笑两声，算是表了态。他挥手找来小二结账，我不知所措地坐着，看他掏出一锭白胖胖的银子递给小二，不及小二找钱便起身向外走去。
　　我又楞了一下，赶紧跟了出去。不管怎样，总得跟人家道声谢吧。谁知一出门，哪里还看得到美人的身影。
　　人流不息，眼前是尘世繁华，耳畔是纷杂喧嚣。我就像做了场梦，只是梦醒后，肚子圆了点。

　　再次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我开始关注果腹后的又一问题。都说人要过小康生活，首先得解决温饱问题。那么，我今晚睡哪？睡大街？
　　哎，我怎么混到如此凄凉的境地了！
　　肚子饱了，人也有精神了，大老远就听到前面又是锣又是鼓的，不知道在闹什么。好多人都激动地往那边跑，好几个尤其激动的差点还撞倒我。
　　“那么激动干嘛，难不成冲过去还能捡到银子！”我拍拍胳膊，不满地咕哝着。
　　“可不是有银子捡嘛！”身边一个卖灯笼的大婶阴阳怪气地搭了一句。灯笼中昏暗的光线照在她摆着厌恶表情的脸上。显得有些恐怖。
　　我尽量不去看她的脸，随口问了句：“真的能捡银子？”
　　大婶瞟了我一眼，很鄙视地“啧”了一声。
　　我怎么得罪她了？算了，自己去看！
　　一个貌似擂台的场地边围满了人，我站在足有五米厚的人墙外，伸长脖子往里看，运足了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写着“比武”的大牌子。
　　原来是有人摆擂台，想想大婶的话，难道赢了就有钱拿？我眼睛立马开始放光。
　　CHANCE啊！
　　场上正有两个人打得火热，不过只是用拳脚过招，没用到术力，这也许是条规矩吧。没等多久，只见身着黑色长衫的男人一脚将对手踹飞，这一场算是结束了。黑衫男人退到后面去了，一个貌似主持人的人立马窜了出来，大声说着场面话，鼓励大家踊跃上台。
　　台下人声鼎沸，但是没人上台，可见那黑衫男人很是厉害。我捏了捏手腕，控制着风术轻飘飘飞上了擂台。
　　出场很华丽，成功让众人忽略掉了我有些对不起观众的形象。主持人很自觉地退了下去，换上了打手。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刚才距离太远，只看得出身材不错，现在站得近了才知道脸孔其实也不错，就是那双眼睛太凶了点，盯得人汗毛直竖，好像谁抢了他老婆似的。
　　我礼节性地抱拳，他亦回礼。看他没什么动作，我只好先发制人。唇角挂着淡笑，我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毫不留情一记手刀劈下。
　　我手势未停，却没击中目标。他反应倒快，千钧一发之际闪身避开，还不忘回身一腿扫来。我顺着他扫腿的方向纵身前跃，两脚一落地便立即打开扎稳马步，双手也没闲着，伸腿的一瞬间已经摆好姿势迎接他急速挥过来的长腿。两手刚接触目标便猛地抓紧，顺应着向心力旋身而动。
　　黑衫男人就这样被我抓着腿甩了出去，不过我并没有赢。他的身体显然比看起来要柔韧得多，居然在半空摆了个奇妙的姿势又回来了。
　　台下惊呼声、叫好声响成一片，也不知是在为我叫好还是为那打手。我没有给他机会喘息，在他落地的瞬间欺身上前飞起一脚踢了过去。他抱拳挡了我一击，表情显得有些吃力。我借力反弹回来，以手撑地迅速将他扫倒在地，不等他做出防御姿势，便一胳膊肘死命磕上他的脖颈。
　　黑衫打手歇菜了。
　　我起身潇洒地理理衣摆，自信地龇牙笑了起来。这男人也许实力非凡，不过我没有给他时间发挥出来，速战速决才是真理。
　　所有人都惊呆了，张着嘴就这样看着我，一副打死他们也不相信眼前事实的样子。有那么夸张吗？我无奈地耸耸肩，转身看向后台，向一脸呆滞的主持人打了个响指。
　　人们终于回了神，台下响起噪杂的议论声。

　　“好、好快！”
　　“是啊，我都快看不清他的动作了！”
　　“他居然没有用到术力就把‘南风第一镖’的No.1打赢了！”
　　“叽叽喳喳…”

　　什么意思？难道可以用术力？早说啊，我也玩一下秒杀啊。我还在感慨，主持人就冲上来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各位，这就是今天擂台的胜利者，大家鼓掌！”
　　台下立马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很大程度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不过这些并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刚打算向那主持人开口要银子，他陡然大吼了一句话无情地将我打入地狱。
　　“恭喜这位公子抱得美人归，愿‘南风第一镖’迎来光辉灿烂的明天，谢谢！”

作者有话说

　　誓死更完乌鸦！
TN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