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巫耳

62、大喜日子

　　一大清早，连鸟儿都还没开始叫，一堆不知道哪儿来的人就把我从床上拉了起来。虽然这里的床很硬，跟撒隐的宫殿完全不能比，但就这样离开被子仍让我感觉生不如死。
　　就这样半睡半醒地被无数双手折腾了几个时辰，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气氛有点诡异，我陡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想了想，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看了眼周围的状况。
　　果然，很诡异！
　　十来个丫鬟在我周围围成一圈，脸上都带着蒙娜丽莎的微笑，可眼神却是与青樱那疯婆娘如出一辙的亢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揉了揉眼睛，捂嘴咳了两声。
　　“那个…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
　　砰一声，可怜的木质门板又一次被人无情地踢开，不用看也知道是那疯婆娘。她着一身鲜红嫁衣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发型繁复，样式精美，脸上胭脂绚丽，色彩浓重，只是嘴角噙着一抹…□□。
　　全身的汗毛即刻起立，我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空气中出现了危险的味道，我咽了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突然，围成一圈的丫鬟变了阵型，形成无数缺口，疯婆娘饿狼扑羊一般冲了进来，毫无偏差地扑向我。我盯准其他缺口，闪身向外退，却是那些丫鬟动得比我还快，千钧一发之际拦住我的去路。
　　果然不愧是“南风第一镖”里的人，都是高手哇！
　　眼见移不开步子，我腾身而起，双手撑住某丫鬟的肩，一个跟头翻了出来，脚还未离地就摆好动作往门外跑。
　　“关门！”
　　身后一声尖叫，木门陡然被关上。原来门外还有伏兵，看来是我轻敌了！
　　手扶着阖起的木门，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疯婆娘到底要干嘛，要闹也等我吃了早饭再说嘛！
　　刚一转身，视线里猛地出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吓了我一跳。
　　“美人相公，我要啵啵！”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她，嘴角抽搐得厉害。她眨了眨眼，近了一点，又近一点，再近一点。她闭上了眼，我跑了。
　　瞬间移动果然是个好东西。
　　我站在门外，理了理衣衫，对站在门口一脸呆滞的家丁投去一记寒气逼人的眼刀。杀千刀的，关门那么用力干嘛，差点撞到我的鼻子！
　　又是砰一声，木门响了一下，只是这次声音有些沉闷，而且，它没有开。门里传来一声痛呼，紧接着是咒骂，再来，门终于开了。
　　疯婆娘抱着脚一脸痛苦地被丫鬟们扶着，猛一看见我，立马面目狰狞地诡笑。
　　“小美人，想跑？你跑得了吗！”
　　看看那副猥琐的嘴脸！这丫头跟谁学的，“南风第一镖”的教育体系简直是失败的典范！
　　“别闹了！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不想再看她，赶紧扭过头看向别处。
　　“切！一点都不好玩！”她不满地撇撇嘴，“现在先跟我去爷爷那儿吃早饭，他有话要跟你说。”

　　随着青樱进门，出现在眼前的仍旧是那间空旷的大屋子，极少的人。只是这次不再只有老头子一个了，他身边站着身着黑衫的某俊男，也就是我的手下败将，那害得我差点被阉的打手。
　　我对着他微笑，心想无论如何将来的一段时间还是要好好相处的，总不能把关系搞僵了。谁知一抬眼碰上他杀人般的眼神却是让我着实吃了一惊，不就是打架输给我了吗，有这么看不开的吗！
　　那老头，应该就是镖局BOSS，看着我的新形象愣了愣，立马一脸和蔼地迎向我和她孙女，拉过我们的手放在一起激动地一直笑哇笑哇，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都能夹死苍蝇。
　　这是单纯的喜悦，仅仅是作为一个老人对孙女的幸福而发自内心的喜悦。突然想起昨日刚见面时他那锐利的眼神，这样大的反差，简直难以让人相信竟然出自同一人。转脸看看青樱，她满脸娇羞地笑着，眼里有着跟老人一样的纯真喜悦。
　　心底突然涌起复杂的感情，那是愧疚混杂着…悲哀。
　　悲哀，莫名的悲哀。找不到任何原因，只是让我不安。
　　怎么会如此不安，我到底在担忧些什么？
　　“美人相公，你在想什么？”青樱拽了拽我的袖子，一脸疑惑。
　　我惊醒般怔愣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怎么能这样称呼，成何体统！”BOSS略板起脸轻斥青樱，随即又随和地转向我，“还没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哦，我叫乌，无姓，就单字一个乌。”
　　“那不正好，就跟我姓呗！”青樱兴奋地摇了摇我的手臂。
　　我头疼地看了她一眼。青乌？听起来跟“清污”似的，这么难听的名字谁要！
　　“我姓陆，你以后就叫陆乌咯！陆乌，陆乌，陆乌…呵呵，真好！”
　　她的脸贴在我的手臂上，径自陶醉着，我却怎么都笑不起来。
　　陆乌。多么令人怀念的名字啊！可是，我不能要！
　　“既然来了这里，我也不想再被过去束缚。我从此以后改名‘寻莲’，可以吗？”
　　青樱愣了愣，BOSS探究地盯了我半饷。我静静地回视他，眼神坦然。
　　“墨云，今天是青樱的大喜日子，任何环节都不得出差错。你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BOSS向墨云吩咐着，眼睛却仍旧盯着我。
　　“是。”墨云又用眼神千刀万剐我一遍，挺直着脊背出去了。
　　“寻莲，青樱的幸福就要靠你了，别让我失望。”他拍了拍我的肩，看似无力，却很沉重。
　　我微微笑了笑，没有作答。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老头子明了了我的“意思”，他摸了摸青樱的脑袋，又恢复了愉快的笑容。
　　“快来吃早点吧，都要凉了！”
　　我知道我的行为很卑鄙，但在残酷的生活面前，我只有选择欺骗。

　　满怀心事地吃完早餐，有下人通报已经有宾客到了。看看屋外的天色，现在貌似有点早呢，谁这么激动一大清早就跑来了。我倒是无所谓，青樱却惊得一下了跳了起来。我疑惑地看了看她，抿了口热茶。
　　“完了完了！”她捂脸嚷了两声，惊慌地朝屋外看看，立马飞奔而去。
　　什么毛病！
　　老BOSS甚是慈爱地目视青樱离去，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寻莲，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得出这比武招亲是有原因的。”他没有移开目光，仍旧看着青樱离去的方向。
　　我放下茶杯，想了想，道：“镖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老爷子叹了口气，线条坚硬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许疲态。
　　“我知道这是在拿青樱的幸福冒险，但我没有别的办法。‘南风第一镖’需要一个保护者，我已经老了，墨云固然很强，但寡不敌众…”
　　他陡然停住，有些慌乱地端起茶杯以作掩饰。
　　寡不敌众。这镖局得罪了什么大帮派吗？
　　局势发展成这样，实在有些超出我的预料。我不可能一直待在镖局里，若这老头子的最终目的是把整个镖局的安危都交到我手里，那这所镖局的未来算是要毁于一旦了。
　　“恕我直言，我不能接受这门婚事，望前辈理解。”我恭敬地起身朝他鞠躬，也顾不上失不失礼了。
　　老爷子倏地抬眼看我，神情有些激动。
　　“你！”
　　“实话说了吧，我护不了这镖局上上下下。前辈您也知道我来历不详，万一我就是个奸吝之徒呢，您真的放心将这一些交给我？无论如何，应该还有别的方法能帮到您，若不介意，在下现在就告辞了。”
　　说完，我转身就往外走去。
　　“等等！”
　　老爷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般。我没有反抗，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他说话，良久，他终于平静下来。
　　“起码保护好青樱。”
　　他颓然放开了我的手臂，转身对着墙壁上的一副字画。看着他萧索的背影，我陡然感觉他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好。”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他，也许是一时冲动吧。但在这样浓烈的亲情面前，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青樱那个疯丫头啊…尽管是个令人头疼的丫头，但只是保护她的安全应该不算困难吧！是吗？不是吗？我貌似为自己制造了一个大麻烦…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个暂且不议。

　　老头子去招待客人了，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回房换下了了丫鬟们一大清早奋斗了好几个时辰给我穿上的红衣，漫无目的地在镖局里逛了起来。所有的人几乎都集中在大厅和厨房等地了，后院倒是清静得很。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樱园，我走上初见青樱时她靠着的那座小亭，目光不自禁地被眼前的池塘吸引。
　　那是一片碧叶红莲，艳丽得几欲灼伤我的眼。这个时节不该有开得这样茂盛的莲花，难不成有人施过术法？
　　我走近了些，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片奇怪的小池塘，究竟是怎样的术法，竟能达到这种效果。
　　整个院子里处处是樱花树，唯独这里一片莲塘，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您能大驾光临，真是老夫的荣幸！”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略一判断，正在樱园外围。我没有理会，继续探究着莲塘里的术法。
　　“你太客气了，哈哈！”
　　这粗犷的笑声，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哎，自从回来这边，听谁的声音都觉得耳熟，我都怀疑我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这是什么地方？”那粗犷的声音问道。
　　“哦，这里是鄙舍的樱园，若不介意，敬请观赏。”
　　“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好看的！”
　　粗俗！我猛地转头向院口望去，正巧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却看不清脸。
　　“也是…那我们再去别处转转吧。”
　　那人没有理会语气恭谦的老爷子，嚣张地四处张望着。他转过脸来的瞬间，我却被吓了一跳。这次算是没听错，他果然是位“熟人”。
　　还记得“雀神杯”复赛时见过他，那时他跟青衣教的几人在一起，正是那好久未见的粗犷男同学。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是卢琳的爪牙，这破镖局的面子未免太大了点吧！不就是办门亲事吗，居然连统治阶级都出动了。
　　声音渐渐远离了，我万幸地拍拍胸口。幸亏是蹲在这儿的，要是站在亭子里，绝对已经被那粗犷男看到我这张“见不得人”的脸了。虽然在我的印象中，并没有以这张脸和他面对面接触过，但我并不能保证他没有通过别的途径“见识”过我，况且与他同至的宾客中搞不好也有“熟人”，我现在是真“没脸见人”了啊！
　　计划果然赶不上变化，我算是理解到“防火防盗防熟人”的现实残酷性了。正想着解决方法，院外又响起了人声。
　　“快去找找姑爷！马上就要开始摆席了！”
　　姑爷…是不是我？

　　自觉地回到房间，一推开门就见着一大堆人挤在里面。
　　“呃…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干笑着，试图缓解一下气氛。事实上，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一瞬间，房间里就充满了凝固起来的诡异气氛。大家都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我的脸，像是看到什么世界奇迹一样。
　　“你…脸…胡…黑…为什么！”
　　青樱突出重围扑到我面前，结巴半天仍是言不达意。但我能明白她的意思。
　　“是这样的，我天生就患有一种很奇怪的病，只要极度紧张，就会疯狂地长胡子，刮掉也没用，它还是会继续疯长。”
　　我无奈地耸了耸肩，不打草稿地忽悠人，被络腮黑须模糊了五官的脸上挂着别人分辨不出究竟是诡笑还是苦笑的莫名笑容。
　　全体人员惊退一步，表情由不可置信变为痛心疾首。青樱尤其夸张，那张妆容精致的小脸扭曲着，看起来甚是吓人。
　　“别激动，会好的！等我冷静下来就好了，大家别激动！”我走进屋子，挥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该干嘛干嘛。
　　青樱目光呆滞地望了我半饷，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一脸毅然地走了出去。我奇怪地看着她离开，疑惑不解。陡然，空气中出现了异动，我警觉回头，又一次受了惊吓。只见无数双白嫩嫩的小手同时向我伸来，伴随着异口同声的女高音。
　　“姑爷，我们给你换衣服！”

作者有话说

　　学校没电脑，龟速更新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