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恋人未醒

1、一、坠落到蛮荒

　　『里奇。』
　　恍惚中，里奇听到了熟悉的呼唤，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封闭的救生舱中。
　　定了定神，里奇很快回想起了自己的遭遇。
　　他刚离开商贸环境极差的阿卡娜行星，正准备与阿造一起返回母舰，寻找下一处可供商贸运营的目的地，前不久才与他依依惜别的客户迪戈尔就驾驶着阿卡娜星上最庞大的宇宙战舰追了上来，一炮轰破了他那艘小飞船的防护罩，逼迫他打开舱门，出去投降。
　　虽然不明白迪戈尔这是什么意思，又为了什么，但里奇并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别人掌控。更何况里奇身边还有一个自诩为无所不能的“阿造”，就算他想屈下膝盖，那也得看阿造大人同不同意。
　　就结果来说，阿造大人明显是不同意的。
　　不等里奇下达指令，阿造便重新开启了防护罩，将飞船的速度提升到了最大。
　　接着，一场经典的追逐大戏便在宇宙中上演。
　　但里奇的这艘小飞船只装有防御系统，单方面挨打的后果就是慌不择路，不仅没能顺利回归母舰，更偏离了正常的航道。好不容易才把身后的追杀者甩开一定距离，不等里奇和阿造松一口气，狰狞的黑洞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
　　宇宙中有一句谚语：天堂地狱都有出口，唯有黑洞充满未知。
　　谁也不知道黑洞的里面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进入黑洞的后果是生是死。
　　但改变航向已经来不及了，身后更有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追兵，阿造略一犹豫就选择了赌博，命令里奇进入救生舱，然后驾驶飞船，冲进了黑洞……
　　幸好，结果不坏。
　　里奇深吸了口气，朝救生舱外面看去，同时开口问道：“阿造，你在哪儿？”
　　『外面。』阿造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里奇脑海，『你可以直接出来，这里很安全。』
　　里奇这时也发现自己还在飞船里面，立刻打开救生舱的舱门，拆掉身上的安全带，从狭小的舱室里走了出来。
　　一道银光嗖地一下飞了过来，落在里奇的耳朵上，迅速化为包裹住大半个耳朵的银色耳饰。
　　“能活着见到你可真让人高兴，阿造。”里奇摸了摸耳朵上的银色部分。
　　『虽然我并不想在这种时候打击你，但不得不说，你的高兴有些为时过早。』
　　“至少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里奇一边说着，一边朝飞船的前部走去。
　　走了一半，里奇就知道阿造为什么会说他高兴得太早了。
　　虽然他和阿造都还活着，但载着他们的这艘飞船却远不像他们这么“幸运”。
　　飞船的前半截已经不复存在，中间偏后的部分也开了好几处天窗，斑驳的阳光洒落在船舱里，使得刚刚还在黑暗中沉睡的里奇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空气很新鲜呢！”里奇眯着眼睛，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些问题？』
　　“我只是好久没有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一时间有些感慨嘛！”里奇咧嘴一笑，转身朝舱门处走去。
　　但或许是出现了损坏，或许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里奇终是没能打开舱门，只能找了处较大的“天窗”，从那里爬了出去。

　　一出飞船，里奇首先感觉到的就是热。
　　虽然他们迫降的地点乃是一处密林，阳光几乎不存在直射，但里奇还是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气，身上那套可以自动调节温度的宇航服也出现了当机的迹象。
　　紧接着，里奇又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好大！
　　无论是周围那一棵棵参天巨树，还是地上的茂密草丛，全都高大得让人咋舌，以至于里奇马上开始担心这里是不是会出现恐龙之类的庞然大物。
　　但晃了晃头，让眼睛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里奇就意识到，这里的草木植被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巨大，但与那些巨型生物一比，却又成了微缩景观，满足不了那些巨型生物的超大胃口，自然也不会适合它们生存。
　　“阿造。”为了以防万一，里奇还是开口问道，“这里不会还有龙族吧？”
　　宇宙里，有些物种是普遍存在的。
　　比如，巨大的龙族。
　　比如，智慧的人类。
　　比如，无处不在的菌种。
　　『很遗憾，并没有。』阿造迅速给出了答复，『可侦查范围内的最大生物是一只食草类陆行犀兽，总体积只相当于成年始龙的半截前肢。』
　　“那也不小了！”里奇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
　　『另外，距离此地十七公里的西南方有两个人型生物，生命体征微弱，身体呈静止状态，难以判断是否为智慧种族。』
　　“竟然还有人？！”里奇一愣，“我们……到底降落到了哪个星球啊？”
　　『很抱歉，截止到目前为止，我仍然没能获取此地坐标。』阿造的情绪有些低落，『定位系统并没有损坏，但完全不起作用。』
　　“没关系，至少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活着就有希望！”里奇赶忙安慰阿造，“再说，这里又不是不适居，就算我们判定不了坐标，找不到离开的航道，也先可以在这里活下去嘛！”
　　说完，里奇看了一眼身后那艘只剩下半截的飞船，“而且，我觉得我们眼下的首要问题应该是修复飞船——如果飞船修不好，即便确定了坐标，我们也一样没办法离开啊！”
　　『修复飞船只需要时间。我已经扫描过这个星球的元素组成，虽然需要花费一些力气，但收集到修复飞船的材料还是不成问题的。』
　　『真正的问题是能源。可侦查范围内，我没有找到可供飞船使用的能源储备。』
　　“淡定，淡定。”里奇继续安慰，“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么大的星球……呃，这个星球应该很大吧？”
　　『是的，这个星球与你的故乡大小相当，是一个陆地面积很大的适居行星。』
　　“那就是啦！”里奇道，“慢慢找，肯定能找到合适的能源！”
　　『……借你吉言。』
　　“安啦，我的运气不会那么糟的！”里奇话音一转，“你刚才说，这附近有两个人类？”
　　『疑似人类。』
　　“管它疑似还是真是，先过去看看再说！”里奇道，“兴许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呢！”
　　『如果你想过去，最好带上急救包。』
　　“啊？”
　　『我说过，他们的生命体征微弱，随时可能死去。』
　　“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啊！”
　　里奇马上转过头来，爬回飞船，寻找救命的医疗药品和能够带他穿越十七公里密林的合适载具。

　　载具全都放在飞船的后半部分，倒是没有太多损坏，但适合在密林中行驶而且还可以保证能源供给的，里奇最终只挑出了一个。
　　光能反重力飞行滑板。
　　滑板的体积小，几乎与身体等宽，可以在密林中穿行；速度虽然不是极快，与核能、热能载具无法相比，但以光能作为源动力，只要有恒星存在，就没有能源耗尽的担忧。
　　在飞船中试用了一下，确定这个滑板可以正常腾空，飞行，里奇便掉头去找医药箱。
　　位于飞船中间的医疗舱已经损坏，里奇最终只能将救生舱里的急救包取了出来，寄希望于那两个濒死的人类伤势普通，别是疾病或者中毒。
　　想了想，里奇又把自己伪装成神秘商人时常用的货箱背了起来，将急救包和其他一些包括食物在内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塞了进去，然后才抱着滑板，再一次爬出飞船。
　　出来之后，不等里奇开口，一片貌似藤蔓，实际上却是记忆金属的绿色丝状体就从飞船底部冒了出来，迅速将飞船残骸全部覆盖，与周围的植被融为一体。
　　『星际旅行须知，第一条：不要让他们看出你是外来者。』
　　“好吧，好吧。”听到阿造的提醒，里奇叹了口气，把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重新思考了一遍，很快就把肩膀上的货箱和手里的滑板全都放了下来，“给我做一套适合这里的衣服，阿造。”
　　『采集至少500克植物纤维。』
　　“就不能用现有的材料改造一下吗？”里奇一边抱怨，一边取出单边眼睛，挂在阿造依附的耳朵上，固定好位置，然后就从货箱里取出采集工具，开启镜片上的影像识别功能，按照阿造的要求，从周围的植物中寻找能够提取植物纤维的物种。
　　十多分钟之后，货箱最上层的抽屉里就堆满了采自周围的野草。
　　“足够了吧？”里奇问。
　　『嗯。』
　　听到阿造的答复，里奇立刻关上了装满野草的抽屉。
　　下一瞬，抽屉里便传来沙沙的杂音，以及隐约的光芒流转。
　　十几秒后，货箱最下层的抽屉自动弹开，里面多出了一件亚麻色的轻薄长袍和几根衣带。
　　“阿造真的是好厉害！”
　　虽然里奇早已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奇，但还是忍不住赞叹起来。
　　阿造之所以叫做阿造，就是因为他有着造物主一般的神奇能力，可以在不改变元素本质的前提下对各种物质进行改造——无论有机物还是无机物，使其变为自己需要的模样。
　　正因为阿造有着这样的能力，里奇一度把阿造误认为是小说中经常出现的系统君，也就是那种不知哪路神仙制造出来的无机生命、人工智能。
　　但实际上，阿造的造物主是他自己，他只是一个脱离了低等生命体态的高等生灵。
　　用阿造自己的说法：“你可以把我理解成飞升的仙人。”
　　——其实你更像仙人造出来的器灵。
　　里奇心下吐槽，却不敢说出来让阿造知道。

　　脱下太空服，换上产自当地的新装，里奇重新背上货箱，踩上飞行滑板，朝那两个疑似人类的所在地飞了过去。
　　虽然耽搁了不少时间，又因为地形地貌的问题绕了一点圈子，但里奇找到那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依旧顽强地活着。
　　这确实是两个人类。
　　一男，一女。
　　就宇宙通用标准判断，女的那个还处于孩童阶段，个头矮小，肢体瘦弱，男的那个也不过就是刚刚成年，骨骼和肌肉都还没有成长到最佳阶段。
　　但年幼的女孩长着一头黑发，而年纪比她大了很多的青年却是一头白发。
　　就两个人的穿着打扮——裹在身体上兽皮——判断，他们的文明还处于相当初级的状态，不过就是刚刚学会用外物武装自己的程度，但他们的外貌和基因图谱都表明他们隶属于“人类”这个泛宇宙物种，并且具有着人类最基本的智慧。
　　或许是为了躲避野兽，女孩藏身于一处树杈上，之所以生命体征微弱，只是因为久未进食，过度饥饿所致。而藏在另一处树洞里的青年却是被猛兽袭击，受了重伤，之后为了避免伤口出血引来更多的猛兽，又用泥土糊住了创口，结果导致伤口感染发炎，愈发地生命垂危。
　　比起一时半会儿饿不死的女孩，青年的处境明显更加危险一些，而且一个成年人总比一个小孩子更易于交流——至少对里奇来人说是这样的。
　　稍一犹豫，里奇就决定先去救助青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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