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旅》李消遥的剑

10、第 10 章

　　在明月山庄数日，由于沁恬温文儒雅，待人和善可亲，澜虽然不苟言笑，但也俊雅可喜，众人都很喜欢他们。月流云更是一有空就往他们房间跑，沁恬也很喜欢这个小姑娘，对她提出的的各种问题总是不厌其烦的加以解答。澜的身体没事了，两人想要告辞，月流云却怎么也不放他们走，月流光也是极力挽留，两人只好留下再多住几日。这日正是重阳佳节，古时有重阳登高的习俗，流光兄妹就带着二人游附近的少幽山。

　　“清哥哥，你走的好慢啊！快点跟上来啊！”幽静的山里传来少女咯咯的娇笑，是流云一个人跑在最前，不时还回头取笑沁恬两句。
　　“流云，清阗兄他没有武功，当然不能和你比脚力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成天乱蹦乱跳，怎么嫁的出去！”流光看来对这个妹妹很是宠爱，嘴里虽是轻声责备，脸上却是一幅溺爱的表情。

　　“流光兄还是陪着流云走先吧，否则小弟真的怕把她闷坏了。有澜陪着我就行了。以流云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路上这么慢的蜗牛速度。”说起蜗牛，沁恬突然想起小时候唱的一首歌，“流云，不如我唱首歌给你解闷吧！”
　　“好啊好啊！”流云拍手叫好。这下，不仅流云，连流光和澜都停下来准备洗耳恭听了。

　　门前一棵葡萄树，嫩嫩绿绿的才发芽，
　　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树上一只黄鹂鸟，嘻嘻哈哈的在笑他，
　　葡萄成熟还早的很呢，现在爬来干什么
　　阿黄阿黄你不要笑，等我爬上他就成熟了。。。

　　“哈哈，哈哈，哈哈！”听着这像俚歌一样的小调，看着沁恬那滑稽而夸张的表情，大家不由得捧腹大笑，就连澜都不禁莞尔。流光若有所思的看着沁恬，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终于登上山顶，大家都是气定神闲，只有沁恬累得气喘吁吁。“清哥哥，虽然你挺有学问的，好像什么都懂，不过说到爬山，你就。。。实在差太远了！”流云又开始笑她。
　　沁恬不服气的瘪瘪嘴，“谁说的，只不过是这些日子太过养尊处优，缺乏锻炼才体力下降的。以前在家的时候，就连雷和。。。”说到这里，她不禁神色黯然。想到雷，想到父母，还有。。。凯。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在想念她？不由得脱口而出：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这不正是她此刻的写照吗？

　　澜知道她一定又是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和朋友，暗叹一声，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流云也安静了下来，走上来怯生生的问道，“清哥哥，澜哥哥，你们想家了啊？”她以为沁恬和澜是两兄弟，自然是一个地方的。
　　“是啊！”沁恬强颜欢笑，“不过我以前身体真的比现在好很多，我还有有氧操教练的执照呢！”说完了就开始后悔，她知道他们肯定听不明白，以流云的性子肯定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嗯，那是一种用于健身的舞蹈，我是教头。”她尽量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解释。
　　“舞蹈？”流云这下来劲了，“那不如你跳给我们看看？”
　　天哪！谁来救救我？我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只好先找理由拒绝，“这个，你们这里没有适合的乐曲。不是，主要是你们没有适合的乐器。”这下你没办法了吧？
　　“那，你就这样试着舞给我们看看？”好奇宝宝还在没完没了。
　　看着沁恬欲哭无泪的痛苦表情，流光将她解脱了出来，“流云，清阗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你就不要再纠缠他了！”终于脱身成功。

　　累了一天，身体极为疲乏，精神却还是好的出奇。沁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干脆批衣而起，到庭院散散心。从怀里拿出口琴，想想已经夜深，怕吵醒了旁人，干脆再走的远些，走到一处看似荒凉的院子。记得当日流云曾经介绍过，这个院子原是他们的母亲所住，自从她去世后这个院子就一直空着。

　　母亲。沁恬喃喃的说着这个称呼。她的妈妈是大学中文系的教授，记得以前小的时候，晚饭后爸爸妈妈总是带着她出去散步，妈妈总是牵着她的小手，给她讲着动人的神话故事，或是读给她听古诗词。妈妈的声音是那么温柔甜美，总是让爸爸在一旁听的失了神，一脸幸福的表情看着她们母女两。那样快乐的日子仿佛就像昨天一样清晰。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好想回去！今晚月凉如水，妈妈会读什么诗给我听呢？会不会是李白的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妈妈，这首诗还是你教我的啊！什么时候我可以回到你身边，再次听到你柔美的嗓音？

　　鼻子一阵发酸，沁恬连忙拿起口琴吹奏，刻意想吹一首欢快的曲子转换一下现在的心情，神色恍惚间曲子却变了调，直到她讶然发现，她吹的，仍然是那首黑色星期天。唉！再次仰天长叹。看来今晚想要改变心情是不可能的了，还是早点回房间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去辞行，事情真的要抓紧了！

　　稀疏的树影里一直站着一个人，月流光。今天是母亲的诞辰，他特意等夜深避开众人，单独到母亲的小院里来享受片刻的宁静。没想到他来了。这是一个谜样的人。最初注意到他，只因为他那一缕落寞的神色，和那句“淡淡飞花轻似雾，无边丝雨细如愁。”看到有人跟踪他们，就忍不住的也跟上前去，忍不住将他们救出困境。没料到他醒来后居然对自己的状况毫不在意，反而安慰自己的仆人。流光几乎可以肯定澜只是沁恬的侍卫，虽然沁恬自我介绍时说是兄弟。但他们彼此间的关怀和默契又不似主仆，总让流光心里很不是滋味。
　　被他们拒绝时心里的沮丧，得到小妹消息知道他们要来之后的雀跃，重见之后的欢欣，一天之内让他全都体验。没错，他是明月山庄的孟常剑，他是武林四大公子之首，他对每个人都微笑相迎，他有无数朋友，也有无数少女对他倾心。但是“明月无心自照人”，他是没有心的。笑脸只是他的假面具，明月山庄的义名压得他每天喘不过气来。只有在见到那苏清阗的时候，见到他淡淡的笑容，才会觉得其实自己每天的努力都是有意义的。可惜他其实很少笑，就算在流云面前强作欢颜，那笑容也只是在脸上，而没有到眼底。到底他有什么伤心事？为什么就连他身边的澜也无法安慰他？直到刚才听到他吹奏的乐曲，他才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他的心。他要离开！这个认识让他不安起来，见到眼前的人就要离开，在心里还没有作出决定之前身体已经不假思索的跳了出去。

　　沁恬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楚是他后才吁了一口气，“原来是月公子。是否在下打搅了月公子的休息？”
　　“是流光打搅了苏公子才对。”他在心底叹气，多想唤他一声清阗，自己原来还是没胆。“适才听到苏公子吹奏的乐曲极其动人，只是似乎充满抑郁之意。不知流光能否为苏公子稍解烦忧？”心底的疑问虽然问出口，却担心他又像以前一样拒他于千里之外，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也许因为流光的表情诚挚，也许因为今晚的月光格外动人，沁恬也不像平常那样抗拒，轻叹道：“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可惜，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沁恬的态度让流光受到鼓舞，鼓起勇气又说道：“清阗兄曾经说起，你们二人是为学艺才至此，好回去救令尊令堂。流光虽然一介武夫，倒也略通医术，不如将令尊令堂的症状说来听听，或许流光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月公子太客气了，你的医术已经算是很高明的了。” 沁恬根本没发现流光已经改了对她的称呼，长叹一声：“可惜他们的身体并非药石可以解救，而必须用到巫术。”
　　“巫术？”流光恍然，“在大陈，可能要数南方的天霞教巫术最为高明了。怪不得你们要打听天霞教的事情。”
　　沁恬疑惑的看向他，流光随即解释道：“那日我也碰巧在酒楼。”
　　“月兄可知天霞教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希望，沁恬自然是心里激动。
　　“天霞教门规森严，外人很难得知其内部的事情。不过我有个朋友曾在南方呆过几年，因缘即合结识了几位天霞教的朋友，他也许对你们会有所帮助。”
　　“月兄可否引见我们与你的那位朋友结识？”
　　“我这位朋友平日行踪不定，一时之间倒是难以联系。不过再过两个月小妹流云及笄，他答应过一定会来的。清阗兄就在明月山庄再逗留数月如何？”
　　“这。。。” 沁恬考虑片刻，欣然应允：“如此真是多谢月公子了！”
　　“清阗兄何必如此多礼。不如此后我们兄弟相称如何？”见沁恬有点迟疑，流光忙又说道，“其实你与流云不是一直兄妹相称的吗？”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沁恬拱手为礼：“月兄在上，清阗有礼了。”
　　“不用客气，以后叫我流光就可以了。”月光下流光笑得特别灿烂，连沁恬都被他感染，暂时将心头的不快抛在了脑后。

　　“澜，我们在这里再呆两个月，等到流云及笄后再走可好？” 沁恬一边用毛巾胡乱的擦着脸，一边对澜说。
　　“好。”澜则在旁边帮她整理梳妆台。

　　洗完脸后沁恬在梳妆台前坐定。“昨夜流光对我说，他有朋友认识天霞教的人，在流云及笄那天我们应该可以见到他。”
　　澜没有说话，但沁恬感觉到正在梳头的手滞了一下。“澜？”
　　“没事。”
　　看不到澜的神色，但她知道他不开心。“你不想呆在这里？”她开始猜测。“或者，你不喜欢流光兄妹？”
　　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那月流光，对你似乎不怀好意。”
　　沁恬笑得没有形象的趴在了梳妆台上。“哈哈哈，澜，我现在可是男人诶。啊哈哈！”回头偷偷描了一眼澜的神色，不怕死的又加了一句，“就算他喜欢男色，要看上的也应该是国色天香的你吧！”
　　澜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她的长发。

　　“澜？说话啊！”
　　没有等到澜的声音，沁恬干脆一个转身面对他。生怕弄痛了她，澜连忙放下手中的长发。

　　“澜，你生气了？”她观察着他的脸色。
　　“没有。”澜轻轻的否认，偏转头不想面对她，却马上被她又扳了回来。“和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的眼睛！”

　　澜被动的抬头，看到的是她眼里的坚定和。。。关切。慢慢的，他觉得自己心底最坚硬的地方似乎也变得柔软起来。“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会惹到麻烦。”
　　他怕我会喜欢上流光？明白了他的心思后沁恬笑了。平心而论，流光也是个翩翩佳公子，眉目俊朗，温文尔雅，又有显赫的家世，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的芳心一定绰绰有余。这几天他们也确实看到有不同的女人对流光青眼有加。可身边有雷和凯两个大帅哥早就让她对英俊的男人有了免疫力，在经历了凯的事情以后她更是对这种花花公子类型的男人毫无好感，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男装打扮。如果不是要打探消息，她根本就不会睬他。

　　“澜，”她握住了澜的手，“你知道吗，在来这里之前，我曾经有一个未婚夫。”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她的事。澜惊讶的看向她，她却直视前方，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他是我的青梅竹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对我也是温柔体贴，宠爱有加。他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他其实很爱我。我曾经以为，我们会一辈子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闭上眼睛。一时间，过去的画面扑面而来。凯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呵护，对她的爱，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真心。可是，为什么他要那样做？在宾馆的情景突然也跳入了她的脑海，她全身一震，拼命摇头，想把它赶出自己的意识之外。

　　澜感到自己的左手突然被握得紧紧的，也看到沁恬全身绷紧的紧张样子。他不由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空闲的右臂一伸，将她温柔的揽在怀里。
　　靠在澜温暖的怀抱里，她渐渐的放松了自己。这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澜的声音：“我记得你曾说过，不开心的回忆逃避是没有用的，要勇敢去面对他。难道你只会说不会做？”

　　这是澜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话。她有点诧异的抬起头，对上澜关怀的眼神，“谢谢你，澜。”然后让自己慢慢离开那温暖的怀抱，“其实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在我答应了他的求婚的当天下午，就被我发现他和别的女人有染，而且，已经瞒了我三年多。”她尽量轻描淡写的叙述着，心底却还是一阵刺痛。凯，我曾经那么相信你，那么的爱你，可是你的背叛。。。直到现在，我仍然不能接受。
　　“所以，”再次睁开眼睛，她的眼里已不再有伤感，语气一转，“经历了这件事以后，你以为我还会对男人动心吗？”